就在感觉左半脸有轻微抽搐的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秦娜突然掀开红盖巾,一手提着裙摆奔向高个子男人面前。
在大家以为出现狗血剧情反转的画面时。
啪啪啪!
谁知秦娜对着他的脸上就是几巴掌。
那清脆声刚落。
原本吵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满屋子的人惶恐的看着这两人。
秦娜一脸怒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今天是老娘的大喜日子,请你来喝喜酒还当你是个朋友,早就拒绝你了,还死缠烂打,连续剧看多了吧你,学别人来抢什么新娘?”
高个子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娜。
双手捂着脸颊,浑身气得不停的在颤抖。
“你……”
一时半会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的人此时清醒过来。
立刻分成两拨人。
一拨女人劝着秦娜,一拨男人强拉着他出去。
秦娜拍几下胸口,缓和几口气。
然后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没事就继续拜堂。”
接着把红盖巾重新盖头上。
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
柳半仙拍拍我的肩膀,“没事,没事了,秦娜替你教训过他了,来…来拜堂,别耽误吉时。”
道士在旁边跟着说:“对,对,拜堂。”
不得不说。
刚才秦娜的行为举止。
确实把自己心中那股怒火浇淡许多。
同时秦娜的另一面。
也让我另眼相看。
那不留情面的几巴掌还历历在目。
虽然没打在自己脸上,可活脱脱一个悍妇。
以后的日子,能过得下去吗?
拜堂仪式结束,按习俗新娘应该回房间里等着我掀红盖巾的,只是秦娜之前破了那规矩提前掀开,不过也没有那么讲究。
柳半仙和秦母带着我们两个,一台一台的给来客们敬酒,听着他们表里不一的祝福。
我还是不受秦娜家人待见的。
要钱没钱。
要长相没长相。
由于我酒量不好,都是秦娜挡下大部分的酒。
她喝得双颊通红。
两眼迷蒙。
轮到晚上闹洞房,秦娜几乎被朋友整得凄惨无比,唯独自己有些特别的站在另一边,与世无争。
因为他们都不敢接近自己。
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害怕。
我开始有些麻木。
对我不好的人,为什么要在意他们?
闹到晚上快十二点,他们才离去。
秦娜四脚朝天趴在新床上,累得呼呼大睡。
院子里很安静。
我坐在窗口旁边,看到柳半仙和道士两人在摆酒桌,每张台都有一只整鸡和一大盘红鸡蛋,台上还插着红烛和香。
有点像拜神,可又不像。
因为足足摆了十桌。
我很好奇,便出去问他们。
道士看到我出来,皱着眉头问:“你不在里面洞房,跑出来看什么?”
问得我一时手足无措。
柳半仙瞪了道士一眼,“他们没见过几次面,还比较生疏,来日方长,慢慢熟悉就好了。”
道士耸耸肩,不再说话。
他手里抱着一捆黑布。
把院子四周用黑布给围得密不透风。
我问他:“道士,这是要干什么?”
道士回道:“别老道士道士的叫,叫李道长,记得凌晨三点叫醒秦娜起来招呼客人。”
半夜还有客?
柳半仙嘱咐道:“是招呼阴间的来客,到时候我和李道长不能在场,你跟在秦娜后面,她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她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
一听是阴间来客。
我有点慌。
李道长一边忙一边回头问柳半仙:“你看这孩子都吓傻了,他没见过鬼啊?”
鬼?
除了小时候见到那个带着高尖帽的黑影子外,还真没见过其他怪异的东西。
柳半仙说:“别怕,它们都是来祝贺你们的。”
李道长忙完,走过来拿起一杯茶水。
一口喝尽。
擦着嘴巴戏谑道:“他怕?我看是它们怕他吧!”
柳半仙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去去去,少说一句不会掉层皮,是时候让他们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们去喝酒……”
他们走后。
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安静得有些瘆人。
跑回房间里,也不好意思上床。
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发呆。
时不时提醒自己记得看时间。
这等待的过程中,秦娜被尿憋醒一次。
她两眼迷迷糊糊的跳下床。
夹着双腿不停找鞋子。
可能是新环境不熟悉,出门时差点摔了一跤。
骂骂咧咧的出去,又骂骂咧咧的回来。
回来直接倒在新床上,抱着枕头继续睡觉。
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到了凌晨两点四十分,我提前叫醒秦娜。
怎么叫都叫不醒。
一探鼻息,还是活的。
叫几次才发现她赖床的本事,极其严重。
足足叫了大概十分钟吧。
正寻思着要不要泼点水下去。
秦娜的上半身突然冷不防从床上弹起来。
像电影的僵尸一样。
把我吓了一跳。
秦娜看到我的第一眼。
一样也被吓了一跳。
接着呈现出一种游离状态。
我在哪?
我是谁?
我要干什么?
她两眼瞪了我半会,接着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感觉还有事要做啊?”
我指着院子外面,“三点…三点,还有客。”
秦娜恍然大悟。
立刻起床。
手忙脚乱的在镜子面前整理补妆。
做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
半分钟不到,她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
然后冲到院子,把每张台上的蜡烛香火点燃。
再把所有的电灯一关。
院子里立刻呈现一种诡异阴森的气氛。
当时离三点还差十分钟。
秦娜就这样一动不动站在院子门口后面。
手里端着一大盘红鸡蛋。
我记得柳半仙嘱咐的话。
也跟着有样学样。
时间每过一分钟,就越是紧张。
感觉自己的心脏快堵在嗓子眼上。
三点一到。
顿时阴风大作……
把周围的黑布吹得噗噗作响。
“牛大哥、马大哥。”秦娜突然开腔。
随着院门口掩盖的黑布一落。
只见一个顶着一颗牛头人身和一个马头人身模样的人走进来,全身黑乎乎的,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这突如其来的惊悚画面让我一下跌坐在地上。
秦娜扶着额头,唉声叹气。
那牛头看着我,从它嘴里发出哞哞的粗犷声。
像是在笑……
秦娜拉着我起身,低声说:“别那么失礼。”
马面和牛头朝秦娜摆摆手。
递上一个超级大的厚红包塞在我手里。
有点沉甸甸的。
估摸没个五千也应该有一万吧?
这阴间跟阳间随礼也是一样,只是秦娜上任阴差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面子和排场?
随之进来的,有一个戴着高尖帽的阴差特别眼熟,从秦娜口中的称呼里才知道,原来小时候遇到的,是黑无常。
紧接着……
什么五方鬼帝、四大判官、还有各个不认识的阴司鬼差陆陆续续到来。
越是来晚的。
五官越是模糊不清。
身上穿的服饰也是一个比一个庄严威武。
直到十张桌椅空无虚座。
才算迎接完毕。
正值初夏,天气算炎热的。
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把衬衫都湿透了。
这群从阴曹地府来喝喜酒的阴司鬼差,和下午的凡间俗人完全不同,既不吵闹,也不喧哗,基本我走到哪里,它们就齐刷刷的扭头看到哪里。
身躯魁梧,牛高马大的基本坐在外桌。
反倒身材矮小的阴司鬼差坐在中间主桌位置。
这应该是官阶等级。
官大的做什么,其它也跟着做什么。
纪律严明。
最让我痛苦的,是敬酒。
秦娜对它们十分恭敬,所以哪怕酒量不好,这酒一定要喝干净,以示尊重。
每喝完一杯,就对我和秦娜叽里咕噜的说话。
语速极快。
可我听不懂它说的鬼话。
秦娜在一旁翻译,“秦广王是在问,今天是我们大喜日子,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心愿?
柳半仙说的那句,替外婆报仇还没到时候。
难道就是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