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冥!”洛尘喜出望外,迎了上去。
“洛尘,你没有受伤吧。”景天冥抱住他,洛尘拍拍他的背,说着我没事。
“天冥,我遇到一个怪人,和我说了好多怪话。”
“就掳走你的那名男子吗?他人呢?”
“他离开了,还说自己是神仙下凡来着。”
景天冥也不相信地笑了一下,“这位神仙和你说了什么怪话?”
“他啊……他问我怎么能肯定天冥以后不会变心。”
两人正手牵手走出山洞,景天冥突然停下来,诧异道:“他一个陌生人为何和你说这些?”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情圣吧。”洛尘也觉得这话无聊,尴尬地笑笑,随后把山洞里西湖郎和他的对话八九不离十地告诉了景天冥,期待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复。
此时,两人已经上了马车,洛尘躺在景天冥腿上,景天冥又在搓磨他的额前碎发。
“所以,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景天冥笑得无奈。
洛尘坐起身来,睁大眼睛,“难道有原因?”
“当然有原因,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喜欢上一个人都是有理由的。”
景天冥敲了敲他的脑壳。
洛尘摸摸头,“那是为了什么?”
景天冥惊叹于洛尘几乎为零的恋爱情商,感觉自己能跟他走到今日这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娓娓叙来:“并不是越完美的人越能赢得更多的爱,我们每个人身上都会缺少一些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而别人却恰恰拥有它们,于是两个互补的人就会相互吸引,走到一起,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着走得更远。”
“可是天冥是皇帝,还会缺少什么东西呢?”洛尘好奇地问。
“我也是人,当然会缺少很多东西,比如绝对的信任,肆意的洒脱,彻底的开怀,纯净的心境,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有洛尘。”
洛尘眨着眼睛看他,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时,脸上已经泛起桃晕。
景天冥猜他听懂了,继续往下说:“这个世上有人修佛,有人修道,而我遇到了你洛尘多罗,我愿意修这条波折的红尘之路。
确实天底下没有谁可以真正陪另一个人天长地久,但是我们将终其一生互相影响,不管将来谁先离开这个世界,另一个人都会带着对方的记忆和信念走完自己的余生,这就是红尘之爱。”
关于这些,洛尘似懂非懂,但是他打心眼里觉得景天冥说的对,他的天冥就是才华横溢,说什么都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他靠在他身上,若他连景天冥都不相信,那还要去相信谁呢?
“天冥,你会和天下公开你是我的吗?”
“当然,我随时都能公开,别忘了不让我公开的可是你哦。”
嗯,没错,是洛尘不让他公开的,以稳住这初定的天下。
“那你会送我定情信物吗?”
景天冥心里默默咒骂了西湖郎一句,嘴上说道:“整个江山我都能拿来送你,小小的定情信物算的了什么,无论是什么稀世珍宝,只要你喜欢,我都愿意去找来送你。”
“我就要你,其他什么都不要。”
洛尘高兴地搂着景天冥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他就是中邪了,就是有病,还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那又如何。
红尘嚣嚣,苦海无边,也有人与我同舟共济。
洛尘一回天都就扎进了花满楼,看到还在发愣的锦娘,冲上去就抱。
“锦娘,想死我了!”
“洛尘!”
“洛尘哥哥!”
“是洛尘,洛尘回来了!”
现在是晚饭的点,大理寺的人也都聚在凡舍。他们看到洛尘都喜出望外,上前把他团团围住,这个摸摸他的脑袋,那个拍拍他的背,排着队抱他,一轮下来,他浑身被人捏了个遍,然后被簇拥着坐了下来。
洛尘看到一桌子菜,又忘乎所以起来,边吃边讲这一年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每个人都对他特别好,争相给他夹菜,捧他的场,他在这群人中还从没受到过这样暖心的待遇,把他给暖的都想哭了。
“洛尘,你要回来了,怎么也不让送个信呢?搞得神神秘秘的,还瞒我们。”宁宇瞅他一眼。
“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嘿嘿。”洛尘摸摸脑袋笑笑。
“喏,给你,加餐。”锦娘端着一盘烧鸡放到他眼前。
“哇,我的好锦娘,天都最美丽的好锦娘。”洛尘两眼放出光芒来,舌头舔舔嘴唇。
“你不在,花满楼边上的烧鸡铺老板每天都念叨你。”锦娘叼着根烟斗,看他吃得香喷喷的,也是种享受。
“嗯~,还是天都的烧鸡最好吃。”洛尘闭眼品尝,嚼吧地津津有味。
“洛尘!”千音从凡舍外提着裙子冲了进来。
“诶,千音,你来的正好,吃过晚饭没,一起来吃点吧。”洛尘边啃鸡腿边和她说话。
千音怒气冲冲地坐到桌边对他喊:“洛尘,你总算回来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让皇上压着我和太子的赐婚旨意啊,你自己有皇上,就不让别人安生了?”
洛尘停下了咀嚼,手里还端着鸡腿,偷偷瞄了一眼黄三,黄三尴尬的低着头,突然抬头,指着他鼻子斥道:“就是啊,你说你这个洛尘,干过好事没有,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的,你硬是不让他两成婚,就说你不学好吧,学人家棒打鸳鸯啊你。”
洛尘放下握着鸡腿的手,“嗨呀,我说黄三,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你说,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黄三忙打断他,继续指责。
“黄三哥哥,你就不要说洛尘哥哥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小玉在一边拉着黄三的胳膊劝道。
洛尘见她对黄三炮说话时神色不怎么自然,端着烧鸡腿指向他们:“你们两个?”
黄三和小玉儿害羞地低下头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洛尘诧异地看看锦娘,又看看宁宇。
“我们回到天都后没多久。”锦娘开始收拾碗筷,换上茶具。
“锦娘,你怎么舍得把小玉儿给黄三呢?”
“洛尘,你什么意思啊?”黄三撩起袖管来,“我现在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好么?小玉儿跟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洛尘翻了个白眼,切。
“我只要有人待玉儿好,能让她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就好了。”经过了风风浪浪的锦娘,唯一的愿望就是子女平安。
“好了,洛尘,你赶紧去和皇上说让他给太子和千音赐婚吧,你看看千音,恨不得把你生吞下去。”双双推他一下。
洛尘看看千音冒火的眼神,还真是。
“好吧,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也不反对。”洛尘内心还有些不适应,怎么他才离开1年,就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由得了你反对吗?”千音伸手要去打他,洛尘连忙躲到宁宇身后。
“千音,我可是费劲了心思想让你嫁个好人家,那皇室的子弟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吗?三妻四妾不说,家里规矩又大,你要是嫁入宫中,以后有你受的。”萨洛尘躲在宁宇身后探头皱着鼻子做着怪腔。
“这就不劳王爷您费心了,我自己的相公自己管着,看谁敢给我造次。”千音喝一口茶,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你就低估皇室了,厉害的是太子的奶奶,到时候你两闹矛盾可别来找我帮忙,我看到云太后就犯触。”
“哎,对了,说起太后娘娘,洛尘,你知道她给你指了一门亲事吗?和卫相的小女儿,卫邢婷。”千音问。
“啊,你说什么?”洛尘目瞪口呆。
“我说太后要给你指婚,现在皇上恐怕就在宫中和她商议着这件事呢。”
一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替洛尘捏了把汗。他们都知道洛尘和景天冥的关系,云太后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洛尘,没事啊,那老太婆要是胆敢伤你一根汗毛,我就进宫去把她给作了。”
锦娘抡起手刀目露凶光。
“锦娘!”宁宇提醒了她一声,小心地看看外堂。
“洛尘,你今晚还回宫吗?”宁宇问。
洛尘摇摇头,“天冥让我住在伽罗王府,等他消息。”
看来景天冥早就知道这事,一直在瞒他。
“你别住那里,那里自从建好后,还没有人住过呢,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在花满楼。”锦娘搂搂他,“别多想,男大当婚,娶老婆是个好事儿。”
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他,洛尘就像被抽了气的皮球,没了刚回来时的那股兴奋劲,挎挎地坐在那里,又听大家闲扯了几句,就都散了。
锦娘叫人为他先清扫出一间客房,他坐在屋内兀自喝着闷酒,感叹自己和景天冥的感情之路真是崎岖不平,想起在岷州景天冥说的红尘之爱,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景天冥的情形也不比他好多少。延禧宫中,他正跪在太后面前。
“冥儿,你能信守对母后许下的诺言,一统天下,母后甚是欣慰,母后就知道你
一定能够成就千秋霸业,成为万世景仰的一代帝王。”
“母后,孩儿不肖,让您担心了,但是儿臣今日前来并非为了此事。”
“本宫知道你是为了何事,你刚回来,不和本宫好好叙叙母子情义,就要替他来说话吗?”
“母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您答应过我不会再找他麻烦,不会再干涉朝政,一切但凭儿臣做主。”
“本宫并没有干涉朝政,这是后宫事务。洛尘既然身为我们大元的王爷,就有义务为皇室稳定士族,延续子嗣。他一个落魄于民间的异族王子,本宫将权倾朝野的卫相之女许配给他,已是大恩。”
“母后,您明知道我与他已经情定终身,为何还要执意给他指婚?”
“荒唐,冥儿,你是昏了头了,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和一名男子私定终身,让天下人如何看你,本宫已经退了一万步不计较你不愿纳妃之事,但这件事关乎皇室颜面、江山根基,本宫绝不会由着你们胡来。”
“若如此,儿臣宁可退位。”景天冥目色坚定。
“冥儿,你又来和本宫闹!”太后厉声喝他。
又走到他跟前,也跪下来,揽住他肩膀,好言说道:“母后也并非存心拆散你们,你想想,即使你退位了,洛尘依然是伽蓝仅存的王族,你可以不为大元留下子嗣,难道他也可以吗?只要他按皇室仪礼正常娶妻生子,你们私下如何,母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景天冥动容地看看太后,眼中含泪。
“冥儿,母后知你心酸,但是怪只怪你们两人都是皇室后代,身负天下重责,这次你就听母后的好不好?”
景天冥有气无力的垂下头,点了点。太后抱着他,陪他无声地跪了许久,安排他在延禧宫住下。
洛尘宿醉,第二日晌午才醒来,头还在隐隐作痛。
锦娘端了午餐来他房里,“吃好了出去走走吧,一日都憋闷在房内要闷坏的。”
“锦娘,你不用惯着我,我整好了自己下楼去吃。”
“不三不四把你的房间清扫出来了,今晚你就睡在那里。”
“好,谢谢锦娘。”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
“没怎么,就是想谢。”
洛尘觉得就算皇宫里的人再多变,锦娘他们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让他安心不少。
下了楼,洛尘找了一个角落自己安静地吃起午餐。
“哎,你听说了吗?太后将卫相的女儿卫邢婷许配给了伽罗王。”
“听说了,卫邢婷可是天都出了名的才女啊,才貌双全,嫁给这小子真是浪费了。”
“嘘,小声点,听说洛尘昨日回来了,就在凡舍呢。”
“哎呀,我这张嘴,管不住。”那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洛尘埋头吃自己的饭,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下午,他寻到了卫相府,在门口窥伺了许久,也是有缘,卫邢婷竟在侍女的掺扶下,出了相府,上了一辆马车。洛尘尾随她们,一路来到天都最大的脂粉店铺。
“小姐,你看看这个,颜色正适合出嫁用。”丫鬟在一旁帮她挑选。
“太深了,再浅一号吧。”卫邢婷燕雀之音袅袅传来,甚是好听。
“不知道新姑爷是喜欢浓妆艳抹还是淡雅素净一些的。”丫鬟搭话。
“按着我喜欢的挑,若适合我,那良人必会喜欢。”
“小姐,女为悦己者容,你可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丫鬟担心道。
“不妨事,素闻伽罗王爷性情直率,是在天都街坊混迹大的,想来不会介意我的
性子。”卫邢婷拍拍小丫头的手,又去别处看了。
洛尘装作淘货,小心翼翼地跟着她们。
“小姐,说起这事,我真替你不值呢,你是金枝玉叶之身,那伽罗王爷却出身市井,在做王爷前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怎么会懂小姐呢?”
“蝶衣,如今他贵为元氏宗亲,又是伽蓝国君,必有过人之处,我们不可以出身论英雄。”
好一个不以出身论英雄,洛尘心下敬佩卫邢婷的气度,当真是名门之后,胸襟开阔,反而更让洛尘自叹不如,愧由心生,他怎能耽误这样的好姑娘呢。
他若有所思地慢慢踱步回了凡舍,一进大堂顾青就迎了出来,“公子,主上找您过府一聚。”
锦娘走近他们:“洛尘,我陪你一起去吧。”
洛尘摇摇头,“锦娘,放心吧,我能应付,若我回来晚了,你们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吧。”
于是洛尘上了马车,跟着李麟到了伽罗王府,景天冥正在府中等他。他转过身来,看到洛尘闷闷不乐,上前和颜悦色地将他拉到坐榻上坐下。
“怎么才一日不见,我的洛尘宝贝就变成苦瓜脸了,这么想我啊?”
“……”,洛尘低头不语。
景天冥继续说:“你为何不住到王府来,这里物资仆役都配齐全了,离凡舍又近,住进来很方便。”
“锦娘和小玉不愿意来住,我也不来住。”洛尘终于搭话了。
“如此这般,让这王府空置,倒是浪费了。”景天冥低头对着洛尘的眼睛,小心试探着说:“是不是需要给它配个女主人,日常打理着为好。”
洛尘抬起头来,唬着脸看着景天冥,但还是不语。
景天冥搂住他脖子道:“你是听说了太后为你许婚的事对不对?”
洛尘点点头。
“那卫邢婷是卫相嫡出的小女儿,德才兼备,作为伽罗王妃,当是最佳人选。”
洛尘不可置信的盯着景天冥,不相信此话从他嘴里说出。
“洛尘,你马上就要及冠了,到时,便不可以再住在宫里,依照祖制,必须开府成婚。太后为你选的良配,我也觉得十分合适。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你是伽蓝王族遗孤,确实应该为伽蓝留下子嗣,这是职责所在,天命不可违。”
洛尘拍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如果你今天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那就不必了。
我不会娶卫邢婷的,不会把自己的自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更不会做你们元家的傀儡。你们母子二人毁了一个靳慧还不够,如今还要再来毁一个好姑娘。我看透你了!”
洛尘对景天冥怒目而视,这一句句声讨令他心中滴血。
“洛尘,我何尝愿意你娶其他女子,但你我都是皇室子弟,无后即是不忠不孝,也是另一种自私。若你觉得对不起卫姑娘,大可以一心待她,我便不来打搅你们的生活。”
洛尘猛地张目,重言道:“景天冥!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你不要后悔!”
说完洛尘转身就要走,景天冥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做什么去?”
“我去烟花柳巷,不就是和女人上床吗,何必娶一个回家那么麻烦。我现在就去找个青楼女子,给她些银两,她也能为我生个儿子出来。”
“你站住!”景天冥跨步到他面前,挡着他去路,“你不要负气做些没有轻重的事情来。”
洛尘冷眼瞧他,“哼,我这么做,丢你们元家颜面了是吗?那么皇上,你告诉我,如今我们两个这样的关系,岂不是不忠不孝至极,为天下人所不齿。”
景天冥被一语闷头击中,震惊万分。
“滚开!”洛尘无视他的表情,正色囔道,“就允许你和女人寻欢作乐,不允许我去尝鲜吗?你这……”
景天冥毫无预兆地低头夺了他的舌,叫他说不住话来。洛尘踹不过气,抽出双手握拳锤击他后背,被他用力抓住,逼他退到墙边,肆虐地吻他。
洛尘目眩耳鸣,双手被他禁锢在肩上两侧,无力反抗,他抬起膝盖就去踢他下盘。景天冥以膝抵住他出膝,又将右膝伸入他两腿之间,瞬间便令他不能动弹。
一通倒转天地的狂吻,洛尘被他攉取得几近奔溃,走投无路之下咬他嘴唇。元湛终于离开他的唇,一只手放开摸摸自己流出鲜血的下唇,眉头紧锁。
洛尘气喘吁吁地怒视着他,骂道:“你这衣冠禽兽,就算你这样,我想去抱女人时就会去抱,你想拦也拦不着。”
景天冥抬起他下巴,目露凶光,“你信不信我去杀了她?”
洛尘见状,不再说话了,只是怒目看他,也没了刚才的气焰。
景天冥将他一下扛到肩上,向卧房走去,路上的下人们都不敢靠近他们,躲得远远的。
进了卧房,景天冥将洛尘扔到床塌上,洛尘从未见他以这般气势对待过自己,往蹋内挪挪身子,双手抱膝。景天冥脱下外衣,上了蹋去摸他脸颊,洛尘一个哆嗦,拍开了他的手。
景天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反而摄人心魂,语气同样波澜不惊,但却冷若寒冰,“害怕吗?往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样的话,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今天就来好好教你一番。”
洛尘知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横竖都是一死,心下做了个决断,抽出自己腰间的花皮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