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6 17:13:20

白蛆活泼好动,生命力旺盛地蠕动。

我肚子里何时生了如此多蛆虫?万分惊骇倒退一步,不巧,这让我的脸正对上新大楼上的落地玻璃,玻璃清晰地映出一个脸带惊赫的女孩。

那是……

山洞石壁上头的女人!

她长发及地,双眼仓皇,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我朝玻璃里的她伸手,她也同时朝我伸手……

我越看越发觉女人的眉梢眼角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我忍不住直拍自己脑袋回想,那女人却又与我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嗬……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突然意识到,玻璃里的女人分明是我的倒影!

“……同学,同学,你要紧吗?是不是昨晚睡外头冻着了,生病了?”言校长慈祥地轻唤将我拉回现实,他看着我:“我看你还是去医务室找医生看看吧。”

言校长作势靠过来察看我情况。

不能叫他看见蛆虫!

我害怕地慌忙制止言校长的动作,拉他离开这处:“谢谢校长关心,我没事,可能是我昨晚吃多了,不消化。”

“你们这些同学啊……”,闫校长看着似乎还不放心,试图继续劝说我上医务室。

但我现在是一具行尸,连心跳和呼吸都没有,上医务室不用说立马得穿帮,我哪敢去!便忙打断他的劝解:“校长,天都还没亮,您怎么就上学校来了?”

“同学你还不知道吗?”言校长奇怪地反问:“我还以为同学们已经都知道了,今天我们龙湖大学和龙湖市政府联合着手‘送英雄回家’项目正式进入收尾阶段,装有英雄忠骨的灵车,等天一亮马上就出发了。”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两年来,从请人拾骨,比对市县志牺牲名册,联系英雄家属,到确认英雄身份,我们龙湖大学,对这些英雄也总算有了个交代。只是很可惜,很多英雄,我们始终未能确认他们身份,不仅市县志没有记录,就连他们所属的老部队也找不到了……”

言校长的话我只听了个大概,其中我唯一抓住的是,两年了。

时间竟然是过去两年了么?

我那一躺,事世已沧桑变化,再也没有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了么?

脑里一片空白,恍恍惚惚中,我看见几辆拉着“丰碑常在,英魂永存”的灵车,从校外开进来,龙湖大学的师生们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把装有英雄忠骨的金瓶一一请上车,随后一阵礼炮鸣响,灵车缓缓开动。

灵车行在沱沱河畔郁郁葱葱地古树间,在快要走出我们视线的时候,灵车上清晰显现出一张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孔:李向阳、徐大鹏、徐小鹏、肖晓月、团长、小年轻,他们带着开怀灿烂的笑容,在灵车上不停向我挥手告别。

之后在他们的告别中,灵车分成两列,一列行向送他们返乡的路途,一列前往市区的无名英雄冢……

周遭响起师生们的轻泣,我揉揉干巴巴的眼睛,由衷地在心里为他们高兴。

手臂突然传来灼烧感,我抬头看天空,已初见红光,天亮了,太阳快出来了。

我笑笑,我也该离开了。

悄悄退出人群,我默默躲进阴影中,却不想,一个男人在这时映入我的眼帘。愣愣看着那男人走向言校长,我忍不住轻声低喟,叹息:“麻小九……”

麻九脸上一如两年前稚嫩,只是头发长长了些,眼神变冷了些,我远远听见校长关切地问他,“小九,你的伤好了吗?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你要不行了,这不,躺了两年,你身上的皮肉才长上,怎么这么着急的就出院来学校了?还是来找那个小姑娘吗……”

麻九的回答我已经不关切了,我心疼的厉害,为麻九,那个明明纯真得像个孩子,却一力挡在我身前的男人。

麻小九,麻小九,原来也在床上躺了两年么?原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好,你还是要来找我么?

两年呀,只不过两年,物是人非,麻小九,我现在这幅鬼模样,又怎么敢见你呢?

傻傻的看着麻九,我捂住嘴,不让呜咽声被人听见。

或许我的视线实在明目张胆,毫不掩饰,麻九忽然回头,目光犀利地锁住我,他先是疑惑了一会儿,紧接着蓦地瞪大瞳孔……

我吓得慌忙掉头便逃。

昏头昏脑的埋头瞎跑,我身上又被白日里的亮光灼伤了好几处。身上一阵一阵冒烟,我站在沱沱河畔无处可去,无法,最后我决定暂时先回乙女的洞穴里躲避一下。

我抱住伤痕累累满是灼伤的身子,躲在山洞里等身上起的烟散去。

控制住脑子里什么都不去想,我就光等啊等,等过了清晨太阳升起,等过了正午午阳正炙,等过了傍晚霞光消逝,等到了昼夜交替,黑与灰模糊了白昼与黑夜的界限。

我像只夜行的猫头鹰一样,小心翼翼走出山洞,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龙湖大学新建的学校大楼。

站在学校大楼下,我呆呆看着这个一切不幸开始的地方。这里,英雄们都已散去,各自返乡,一时显得有些孤寂清冷,我不由觉得有些寂寥。

然后,突然萧瑟的风中响起一阵“叽里呱啦”,叫人听不懂的说话声。

难道哪位英灵的忠骨埋得太深,麻九没发现,遗落了?

我上前察看,却发现那说奇怪鸟语的是昨晚那几个小鬼子。小鬼子绕着空地不知疲倦地,一圈又一圈来回寻找团长他们。

我突然想起,他们也在一遍一遍地重复发生身前的事。只是,这回没有团长他们出来对抗了。

我们的英雄都回家了,而他们,却要永远地埋骨异国他乡,为他们生前所犯恶行赎罪。

对小鬼子没甚同情,我走出校门离开龙湖大学。

顺着沱沱河不知疲倦地,不停歇,一直一直走。我发现,我这双眼睛在夜里视物格外明晰,甚至能很清楚地看清十里外建筑物上的大字。

然而再厉害的双眼,也救不了一个心不在焉的人。

视线和停留在沱沱河畔古树枝丫上的猫头鹰双双对上,我摆出一个招财猫的经典动作和它打招呼:“嗨,你好猫头鹰,我也是猫头鹰哦。”

不想那猫头鹰却像被我吓到了似的,惊恐地瞪大了一双猫眼,发出“欧欧欧”如婴儿啼哭一般的恐怖声音,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我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古树枝梢苦笑,连夜行动物都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我是真没伴,寂寞啊!

踉跄地继续走了两步,我没发现自己脚下,与沱沱河间间距不过在一两公分之内。

很悲剧地,“扑通”一声,我摔到河里,河水溅起偌大水花。

从前我便生活在山里,那里没有大河,小溪不过及膝过,我没有机会,更有忙不完的杂事,和村子里男人垂涎的目光,让我没有时间去戏水和学所谓的游泳,所以我是只十足的旱鸭子。

这下掉在沱沱河中,初时我是非常害怕的。

无数的水从眼耳口鼻涌入我的胸腔里,我惊慌地挣扎着试图浮起来,但我刚挣扎没多久,很快就发现,吸进我胸腔的水,在肺里过了一遭后就自行又从五官排了出去,如此往复循返,反倒洗出许多早上没吐干净的,肠胃中未消化的,混合着白色小蛆的肉。

我呆怔一会儿,然后陡然就明白,因为我没有呼吸和心跳,寻常人会被河水淹死,我却不会。

扫视着周遭被河水从身体里冲刷出来的白色小蛆,我瞬间领悟到长生的意图,他想要的就是这样,让我做一个不生不死的怪物,离群索居,见不了光,见不得人,与黑暗为伍,直到为黑暗所吞噬。

长生啊长生,长生!

你果然足够残酷,残酷地确足以令我生不如死。

弄明白了长生的企图,我忽然就不想挣扎,不想随他起舞,就想就这样躺在这沱沱河水里,不要再醒来。

没有一刻这样清晰的不愿清醒,我停掉划水的动作,任由躯体沉入沱沱河底。

然命中注定,上苍总是残忍的,不会那么轻易成全你。

我躺在沱沱河底的污泥中,不远处是海草随波荡漾,河蚌在水里张开蚌嘴,各色饱满圆润的珍珠在蚌周身晕出淡淡柔光,成群小鱼不时轻吻我身子,复又逃窜般飞快游去,还有河底的河虾,河蟹贼大胆的在我身上从头爬到脚,思索从哪里下嘴开咬。

河底很黑,我看得见水里的各色生物,却看不见河上的昼夜变化。

我不知道在黑暗的河底躺了几天。

有一日,我又从黑暗中睁开眼看四周那些鲜活的生物的时候,河底突然沸腾了起来。

河水从我身上,向四周溢开,像滚烫的白开水一样滚滚地咕嘟冒泡,河底的鲜虾,河蟹以及水游植物都难逃一劫,被煮的通红熟透了。

沱沱河容不下我了,幸存的水底生物坐不住了,它们冒着滚烫成队把我托举出水面,我又像甫掉入河水里的时候似的,躺尸一般顺着沱沱河水漂啊漂,漂出很远很远……

直到一天,我听见有人大喊:“水里有人。”

然后就有别的人上来用一根竹杠把我拖出了水面。

第17章 回家

白蛆活泼好动,生命力旺盛地蠕动。

我肚子里何时生了如此多蛆虫?万分惊骇倒退一步,不巧,这让我的脸正对上新大楼上的落地玻璃,玻璃清晰地映出一个脸带惊赫的女孩。

那是……

山洞石壁上头的女人!

她长发及地,双眼仓皇,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我朝玻璃里的她伸手,她也同时朝我伸手……

我越看越发觉女人的眉梢眼角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我忍不住直拍自己脑袋回想,那女人却又与我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嗬……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突然意识到,玻璃里的女人分明是我的倒影!

“……同学,同学,你要紧吗?是不是昨晚睡外头冻着了,生病了?”言校长慈祥地轻唤将我拉回现实,他看着我:“我看你还是去医务室找医生看看吧。”

言校长作势靠过来察看我情况。

不能叫他看见蛆虫!

我害怕地慌忙制止言校长的动作,拉他离开这处:“谢谢校长关心,我没事,可能是我昨晚吃多了,不消化。”

“你们这些同学啊……”,闫校长看着似乎还不放心,试图继续劝说我上医务室。

但我现在是一具行尸,连心跳和呼吸都没有,上医务室不用说立马得穿帮,我哪敢去!便忙打断他的劝解:“校长,天都还没亮,您怎么就上学校来了?”

“同学你还不知道吗?”言校长奇怪地反问:“我还以为同学们已经都知道了,今天我们龙湖大学和龙湖市政府联合着手‘送英雄回家’项目正式进入收尾阶段,装有英雄忠骨的灵车,等天一亮马上就出发了。”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两年来,从请人拾骨,比对市县志牺牲名册,联系英雄家属,到确认英雄身份,我们龙湖大学,对这些英雄也总算有了个交代。只是很可惜,很多英雄,我们始终未能确认他们身份,不仅市县志没有记录,就连他们所属的老部队也找不到了……”

言校长的话我只听了个大概,其中我唯一抓住的是,两年了。

时间竟然是过去两年了么?

我那一躺,事世已沧桑变化,再也没有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了么?

脑里一片空白,恍恍惚惚中,我看见几辆拉着“丰碑常在,英魂永存”的灵车,从校外开进来,龙湖大学的师生们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把装有英雄忠骨的金瓶一一请上车,随后一阵礼炮鸣响,灵车缓缓开动。

灵车行在沱沱河畔郁郁葱葱地古树间,在快要走出我们视线的时候,灵车上清晰显现出一张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孔:李向阳、徐大鹏、徐小鹏、肖晓月、团长、小年轻,他们带着开怀灿烂的笑容,在灵车上不停向我挥手告别。

之后在他们的告别中,灵车分成两列,一列行向送他们返乡的路途,一列前往市区的无名英雄冢……

周遭响起师生们的轻泣,我揉揉干巴巴的眼睛,由衷地在心里为他们高兴。

手臂突然传来灼烧感,我抬头看天空,已初见红光,天亮了,太阳快出来了。

我笑笑,我也该离开了。

悄悄退出人群,我默默躲进阴影中,却不想,一个男人在这时映入我的眼帘。愣愣看着那男人走向言校长,我忍不住轻声低喟,叹息:“麻小九……”

麻九脸上一如两年前稚嫩,只是头发长长了些,眼神变冷了些,我远远听见校长关切地问他,“小九,你的伤好了吗?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你要不行了,这不,躺了两年,你身上的皮肉才长上,怎么这么着急的就出院来学校了?还是来找那个小姑娘吗……”

麻九的回答我已经不关切了,我心疼的厉害,为麻九,那个明明纯真得像个孩子,却一力挡在我身前的男人。

麻小九,麻小九,原来也在床上躺了两年么?原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好,你还是要来找我么?

两年呀,只不过两年,物是人非,麻小九,我现在这幅鬼模样,又怎么敢见你呢?

傻傻的看着麻九,我捂住嘴,不让呜咽声被人听见。

或许我的视线实在明目张胆,毫不掩饰,麻九忽然回头,目光犀利地锁住我,他先是疑惑了一会儿,紧接着蓦地瞪大瞳孔……

我吓得慌忙掉头便逃。

昏头昏脑的埋头瞎跑,我身上又被白日里的亮光灼伤了好几处。身上一阵一阵冒烟,我站在沱沱河畔无处可去,无法,最后我决定暂时先回乙女的洞穴里躲避一下。

我抱住伤痕累累满是灼伤的身子,躲在山洞里等身上起的烟散去。

控制住脑子里什么都不去想,我就光等啊等,等过了清晨太阳升起,等过了正午午阳正炙,等过了傍晚霞光消逝,等到了昼夜交替,黑与灰模糊了白昼与黑夜的界限。

我像只夜行的猫头鹰一样,小心翼翼走出山洞,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龙湖大学新建的学校大楼。

站在学校大楼下,我呆呆看着这个一切不幸开始的地方。这里,英雄们都已散去,各自返乡,一时显得有些孤寂清冷,我不由觉得有些寂寥。

然后,突然萧瑟的风中响起一阵“叽里呱啦”,叫人听不懂的说话声。

难道哪位英灵的忠骨埋得太深,麻九没发现,遗落了?

我上前察看,却发现那说奇怪鸟语的是昨晚那几个小鬼子。小鬼子绕着空地不知疲倦地,一圈又一圈来回寻找团长他们。

我突然想起,他们也在一遍一遍地重复发生身前的事。只是,这回没有团长他们出来对抗了。

我们的英雄都回家了,而他们,却要永远地埋骨异国他乡,为他们生前所犯恶行赎罪。

对小鬼子没甚同情,我走出校门离开龙湖大学。

顺着沱沱河不知疲倦地,不停歇,一直一直走。我发现,我这双眼睛在夜里视物格外明晰,甚至能很清楚地看清十里外建筑物上的大字。

然而再厉害的双眼,也救不了一个心不在焉的人。

视线和停留在沱沱河畔古树枝丫上的猫头鹰双双对上,我摆出一个招财猫的经典动作和它打招呼:“嗨,你好猫头鹰,我也是猫头鹰哦。”

不想那猫头鹰却像被我吓到了似的,惊恐地瞪大了一双猫眼,发出“欧欧欧”如婴儿啼哭一般的恐怖声音,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我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古树枝梢苦笑,连夜行动物都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我是真没伴,寂寞啊!

踉跄地继续走了两步,我没发现自己脚下,与沱沱河间间距不过在一两公分之内。

很悲剧地,“扑通”一声,我摔到河里,河水溅起偌大水花。

从前我便生活在山里,那里没有大河,小溪不过及膝过,我没有机会,更有忙不完的杂事,和村子里男人垂涎的目光,让我没有时间去戏水和学所谓的游泳,所以我是只十足的旱鸭子。

这下掉在沱沱河中,初时我是非常害怕的。

无数的水从眼耳口鼻涌入我的胸腔里,我惊慌地挣扎着试图浮起来,但我刚挣扎没多久,很快就发现,吸进我胸腔的水,在肺里过了一遭后就自行又从五官排了出去,如此往复循返,反倒洗出许多早上没吐干净的,肠胃中未消化的,混合着白色小蛆的肉。

我呆怔一会儿,然后陡然就明白,因为我没有呼吸和心跳,寻常人会被河水淹死,我却不会。

扫视着周遭被河水从身体里冲刷出来的白色小蛆,我瞬间领悟到长生的意图,他想要的就是这样,让我做一个不生不死的怪物,离群索居,见不了光,见不得人,与黑暗为伍,直到为黑暗所吞噬。

长生啊长生,长生!

你果然足够残酷,残酷地确足以令我生不如死。

弄明白了长生的企图,我忽然就不想挣扎,不想随他起舞,就想就这样躺在这沱沱河水里,不要再醒来。

没有一刻这样清晰的不愿清醒,我停掉划水的动作,任由躯体沉入沱沱河底。

然命中注定,上苍总是残忍的,不会那么轻易成全你。

我躺在沱沱河底的污泥中,不远处是海草随波荡漾,河蚌在水里张开蚌嘴,各色饱满圆润的珍珠在蚌周身晕出淡淡柔光,成群小鱼不时轻吻我身子,复又逃窜般飞快游去,还有河底的河虾,河蟹贼大胆的在我身上从头爬到脚,思索从哪里下嘴开咬。

河底很黑,我看得见水里的各色生物,却看不见河上的昼夜变化。

我不知道在黑暗的河底躺了几天。

有一日,我又从黑暗中睁开眼看四周那些鲜活的生物的时候,河底突然沸腾了起来。

河水从我身上,向四周溢开,像滚烫的白开水一样滚滚地咕嘟冒泡,河底的鲜虾,河蟹以及水游植物都难逃一劫,被煮的通红熟透了。

沱沱河容不下我了,幸存的水底生物坐不住了,它们冒着滚烫成队把我托举出水面,我又像甫掉入河水里的时候似的,躺尸一般顺着沱沱河水漂啊漂,漂出很远很远……

直到一天,我听见有人大喊:“水里有人。”

然后就有别的人上来用一根竹杠把我拖出了水面。

点击获取下一章

手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