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梦？”

黄大年想到一种很离谱的可能。

会不会是儿子在课堂上睡觉，结果做梦梦游。

稍加思索，他便打消这一猜测，因为黄志成根本没有梦游的先例。

“你再好好仔细想想，是否遗漏了什么，光是做梦怎么会有那种举动。”周凯提醒道。

黄大年是校友会成员，以往过年过节，没少给校领导送礼。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周凯当然要尽力保住黄志成，想办法洗脱他的罪名。

揉了揉发涨的脑袋，黄志成摇摇头，“真的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时就被几个同学死死抓住，然后就被拖到政教处。”

“记不记得梦里的情景？”黄大年随口问了一句。

“呃……”黄志成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做的是春梦吧。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周凯说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女生，郝仁对二人招了招手，介绍道：“周主任，这两个是我班的班长兰紫云和副班长刘美云，整件事的经过，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周凯点了点头，露出和善的笑容看向二女，“两位同学，能否请你们说一下刚才地理课发生的事？”

兰紫云和刘美云对视一眼，把微信群里的视频放出来，强忍着笑意道：“您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不止一个同学拍下视频，兰紫云选了一份较完整的。

听到那一声小宝贝儿，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包括黄志成本人都一阵恶寒。

“这……这不可能……”黄志成不敢置信盯着屏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黄大年看着视频无言以对。

若不是铁证如山，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儿子竟然有这种癖好。

当他看到黄志成亲陈伟阳，再也忍不住，捂着额头痛心疾首道：“够了，把视频暂停吧。”

呆愣愣站在原地，黄志成大脑一片空白，终于明白为何陈伟阳态度如此恶劣。

“周主任，证据就摆在面前，别的我不多说，反正我不想再看到他在我班上，要么他走要么我走！”郝仁面色铁青道，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周凯苦笑两声，怪不得郝仁恼羞成怒，不管哪个老师遇到这样的学生，都会气得吐血。

如果是私底下发生，兴许还有得谈，大不了多给一些精神赔偿。

可黄志成是当着全班人的面调戏郝仁，令其颜面扫地，根本没有调解的可能。

拍了拍郝仁的肩膀，周凯抿嘴道：“放心吧郝老师，政教处会给你一个满意交代。”

黄大年欲言又止，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养不教父之过，自己儿子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他这个当爹的也跟着丢脸。

送走郝仁和两个学生，周凯叹了口气，“黄总，郝老师的话你也听到了，志成同学这次做得确实太过分。”

“我明白我明白。”黄大年了然的点点头，“明天我亲自去郝老师家登门谢罪，争取他的原谅。”

所谓的登门谢罪，无非是拿钱堵住郝仁的嘴，让他不要太追究此事。

周凯沉吟片刻，“尽量取得郝老师的谅解，到时我和高三年段长商量一下，给志成同学换个班级。”

出了这样的事，二班肯定待不下去，除非愿意转学，否则只剩下换班这一个选择。

此时黄志成已经从震惊中清醒，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那方面取向绝对没问题。

即便有龙阳之好，也不可能选郝仁那种老男人。

既然取向正常，为什么会出现幻觉，还做出那一连串恶心透顶的举动？

他反复思量，最后脑中灵光一闪。

“爸，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黄志成恍然大悟，兴奋道：“肯定是萧凡在我的可乐里下药！”

“萧凡？”周凯暗暗皱眉，对这个名字略感熟悉。

“你确定是被人下药？”黄大年目光灼灼盯着儿子。

如果是黄志成自身的问题，他无话可说，但若是有人下套陷害，那就另当别论。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从最底层的农民工到今天的大老板，黄大年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自知人心之险恶。

何况黄志成那番举动确实反常，符合被下药的表现。

“爸，正常状态下，我怎么可能对老师同学做那种事！”黄志成咬牙切齿道：“就是喝了萧凡买的可乐，然后才出现幻觉，十有八九是他在饮料里动了手脚。”

接下来二十分钟，黄志成将自己和萧凡的恩怨简单讲述一遍。

当然，主要责任都推到萧凡身上，把他自己说成是受害者。

在黄志成嘴里，萧胖子成了班级一霸，和于子强等混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听儿子说完，黄大年当然知道有夸张成分，但还是说道：“周主任，学校里竟有这样品行恶劣的学生，校领导不应该及时处理吗？”

周凯没有立马表态，而是看向黄志成，“你说的萧凡，是不是在校运会上大放异彩那个体型偏胖的男生？”

没想到政教处主任居然知道萧凡，黄志成目光闪烁几下，“应该就是他吧……”

“什么叫应该。”周凯略显不悦道：“事关重大不能马虎，想清楚再回答我。”

尽管心里不愿承认，但在政教处主任面前，黄志成不敢睁眼说瞎话，“没错，就是那个萧凡，在校运会上拿了一百米和两百米金牌。”

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黄大年沉声道：“体育好也不能随便欺负同学，如果查明属实，还请周主任严肃处理。”

“黄总放心，这是学校分内之事。”周凯眉头紧锁，面露难色道：“不过这个萧凡似乎不像令郎说的那样不堪，上次四校联考发挥出色，校长在会议上更是点名表扬，说他下药陷害同学可能性不大吧。”

黄大年表情一僵，狠狠瞪了黄志成一眼。

不说是欺软怕硬的校霸吗，校霸能得到校长表扬？

两相对比一下，黄大年一阵心塞。

每次家长会都是他去参加，从没听哪位老师表扬过黄志成，哪怕一句都没有，更别提校长点名褒奖。

事到如今，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要不把那位萧凡同学请到政教处谈谈，要真是误会，我向他道歉。”

这要求不过分，既然萧凡牵涉此事，存在作案嫌疑，周凯肯定要和他沟通一番。

很快，一名政教处的老师把萧凡叫到办公室，同时将那瓶没喝完的可乐带来。

对萧凡这匹异军突起的黑马，周凯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笑呵呵道：“不必紧张，叫你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今天课堂上的事。”

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萧凡适当的表现出一丝紧张情绪，如实把事情经过说出。

他的说辞和郝仁基本无异，周凯沉默片刻，语气一转道：“黄志成同学说是喝了你买的可乐，才做出那些异常行为，关于这点你怎么看？”

萧凡一愣，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猛然转向黄志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在可乐里做了手脚？”

对上萧凡逼人的目光，黄志成心头一颤，畏畏缩缩道：“反正我是喝了你给的饮料才出事……”

“天地良心，我是出于好意买一瓶可乐赔给你，你怎么倒打一耙？！”

萧凡一脸的悲愤，表情相当到位，演技比起某些小鲜肉不知强多少倍。

一直默不作声的黄大年忽然开口：“这位同学，听说你和我们家志成闹过几次矛盾？”

两人间的恩怨全班同学都一清二楚，根本瞒不住，萧凡也不打算隐瞒。

“我们确实闹过不快，但只是言语上的小冲突，事后黄志成请客吃饭，向我赔礼道歉，我俩已经和解。”

黄大年面无表情看向儿子，“有这回事吗？”

后者轻轻“嗯”了一声，神情不太自然。

“前两天黄志成联合四班的陈潇，花钱雇佣高二的苏伦一伙人，堵在厕所里试图群殴我，要不是我体格强壮勉强自卫，恐怕已经被打进医院。”

萧凡话音一落，黄志成脸色又白了一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别的事都好解决，雇佣混混殴打同学，这罪名可不轻，一旦深究起来，他老爹出马都不容易摆平。

果不其然，周凯闻声色变，往前迈了一步，神色肃然道：“你刚才说黄志成雇人打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不是开玩笑。”萧凡深呼一口气，像是鼓足勇气豁出去的样子，“当时有不少同学在场，随便找一个都能作证，黄志成还交代苏伦……”

“交代他做什么？”周凯急切追问。

“交代他扒光我的衣服，给我拍艺术照，再把我的衣服塞进马桶。”

黄志成心慌意乱，急忙辩解道：“我没说把你衣服塞进马桶，这是陈潇的意思！”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莫及，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此事。

黄大年的肤色本就偏黑，现在更是乌云密布，甩手给了黄志成一巴掌。

“看看你干的好事，送你来学校念书，尽做些下三滥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