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了他们的邪。
是梦是鬼还分不清的话,那就白下两次地府。
他们不愿意透露,估计是怕影响生意。
当时前台还有零散的住客。
不想把事闹大,忍气吞声回到房间。
本来编个理由来酒店找人的,没想到还真撞上鬼了,如果秦娜在,量它们也不敢胡作非为。
打开电视,看得心不在焉。
总觉得有东西蹲在某个阴暗角落偷窥自己。
这感觉很强烈。
索性把灯全关了,只留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假装睡觉。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
哗啦啦……
厕所里那边突然传来马桶抽水声。
我继续装睡,从手指缝里暗中观察。
看看到底是什么鬼在作祟。
嗒嗒嗒……
厕所里像是有人在穿着拖鞋走来走去。
我也不管。
只是响了几声,然后又恢复安静。
没过几秒钟,从指缝中看到厕所门口凸出一个黑乎乎的半圆东西,像是一个人在探着头从里面偷看,由于光线比较暗,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
我不动。
那个东西也不动。
其实鬼长得并不像电影里的那么夸张恐怖,何况阴差也见多了,只是面前这种情况令人感到无比压抑。
我实在不能忍受这种氛围。
猛的起身跑去开灯。
刚跑到门口旁边的开关处,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把自己吓了一跳。
灯一亮,再往厕所看,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打开门,是曹文博。
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问他:“其他人呢?”
曹文博一脸疲倦,“唉,有时候朋友多也麻烦,今晚就有三个过生日,玩嗨了,她们还在赶场,我觉得非常无聊,都是在低头玩手机,就先回来咯。”
我推他出去,把门关上。
他有点不解,“关门干什么,我要进去洗个澡。”
我说:“早上再洗,下去陪我走走。”
曹文博皱着眉头,“不行,一身酒味,太难受了。”
我强行拉着他下楼。
他又嚷嚷道:“走什么楼梯,坐电梯啊。”
我说:“你坐,我坐电梯会晕。”
曹文博看看电梯,又看看我。
还是选择跟在后面。
当时住的十二楼,下到八楼的时候,隐约听到下面七楼拐角有两个男人刚开门出来,坐在楼梯台阶上一边抽烟一边聊天,他们聊的内容倒引起我的兴趣。
于是和曹文博偷听。
听他们说话,应该是酒店的员工。
一个声音有点沙哑的人说:“黄师傅,昨天夜里有个台湾客人,到前台来跟我聊天聊了一夜,今天早上天亮才回房睡觉。这人真怪,五百多块的套房放着不睡。”
那个被称作黄师傅的人问:“是1309房的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常客?”
黄师傅说:“这个客人我不认识,但这房间我知道,有怪事不是第一回了。”
果然,这酒店真有问题。
“黄师傅,1309房什么情况?出过什么怪事了?”
黄师傅吸了口烟,“你来的时间短,所以不知道,这里的老师傅个个都知道。你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台湾客人,为什么不回房睡觉?”
“为什么?”
“他是不敢回房!”黄师傅说,“他是在房间里看到东西了。有些客人到了夜里,能在1309房里面看到人影。有的说里面有很多人影走来走去,有的说醒过来看见有个黑影子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有的说听到壁橱里卫生间里有莫名其妙声音,各种说法都有。”
曹文博搓着双臂,不停往后看。
我看到他手臂上的寒毛都倒立了。
“黄师傅,你吓我的吧?”
“吓你?我吓你干嘛?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每年都能碰上几回。上个月,有个住1309的客人要求换房,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香港人,半夜里一点多下来说要换房。你想,都这时候了,将就将就睡到天亮不就好了么?非要换,加钱也要换,你想想为什么?”
“也看见东西了?”
黄师傅说:“台湾人和香港人,比咱们大陆人更信这个。有一些常客,听说过1309的事情,房价给打一折也不愿意住这间房。带团来酒店的一些老导游也知道,宁愿降级到标准间,也不愿意要1309套房。”
“那为啥不把这个房间干脆关掉呢?”
黄师傅说:“也不是每个客人都能看见东西,大部分还是住得好好的,一年也就出那么几回事。你想啊,房费一晚上一千多块,关了不卖这钱不就赚不到了么。再说,咱们酒店,80多年历史,有古怪的房间多着呢,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迎宾楼那边,还有个半夜能听到夫妻吵架的房间。”
我从楼梯中间的缝往下瞄了一眼。
有一个约摸四十几的中年人,另一个看起来比我比较年轻,都穿着酒店的工作服。
抽完一支烟,他又替那黄师傅点上另一支。
黄师傅故作深沉的停顿一会。
把音量压低不少,又继续说下去。
看来这个老员工很喜欢和他说那些稀奇事。
我们在上面一边听,一边加入一些自己的猜测,1309房的故事越来越丰满具体,也越来越真实。
那黄师傅说:“有一年快过春节的时候,有家公司在酒店办年会,这家公司的一些外地高管提前一天来入住酒店。有一个女高管,那天晚上十点多登记入住。”
“是我办的入住手续。那女的大约40多岁,长得很漂亮。皮肤白净,烫着波浪卷发,穿着很体面,看起来容光焕发,她被安排在1309房间。”
那天半夜,大概两点多钟。
楼层服务员听到1309传出女人的尖叫声,赶紧叫了保卫科的值班经理。他们敲门没人开,用备用房卡开门进去一看。
那个女客人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全身发抖,眼瞪得跟铜铃似的,眼神发直,盯着床边靠窗的一个沙发看。
他们看到沙发上本来凹下去的地方,慢慢鼓起来,好像有个人本来坐着,然后慢慢站起来走开了,可那里根本看不见人。
那女客人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惊吓过度,她本来就有心脏病。后来住院好多天才回去,连春节都是在医院过的。
因为这事,酒店后来给那个公司免了几万块钱的费用,咱们酒店王总还亲自去医院看过那女的。
酒店为了避免不良影响,给那天当班的几个人下了封口令,一人奖励500块钱,其实就是封口费,不让传这个事情,谁传开除谁
“所以连大部分员工都不知道,这是保卫科的老郑跟我喝酒的时候告诉我的,不然我也不知道。”
小伙子听得目瞪口呆,说:“黄师傅,他们真看见那沙发有动静啊?”
“真看见了,那天就是老郑值班,老郑说他亲眼所见,吓得他头发都竖起来了,和他一起进去的服务员也看见了,要不怎么说邪门呢?”
小伙子又问:“1309里头以前是不是死过人?”
“听说刚解放的时候,有个国民党高官的小老婆就曾经住过1309房。那个高官后来跑到台湾去了,把大老婆带走,把她留在这里。”
“小老婆的房子让政府收走了,后来就住在这家酒店,也不付房钱,谁赶她她就骂谁,逼急了就寻死,所以没人管得了这个事。”
“后来她就死在1309房,也不知是病死的还是自杀的,好多年前的事了,谁也说不清。”
听这个黄师傅说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就浮现出那个阴魂不散的小老婆画面,面容槁枯,干草一样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
缓慢地舞动着枯枝一样的胳膊,黑洞洞的眼窝,衣衫褴褛,僵尸一样摇摇晃晃地在1309里游荡。
这想象让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住的房间是十二楼,1209房。
也就是说,就是上面那个房间。
可自己看到的,会不会就是同一个鬼?
其实我很想去1309房看一看。
但住户一般不能随便进客房。
只有客房服务员能随便进出,还有行李员,帮客人送行李的时候也会进去。
在犯难期间,一旁的曹文博突然打了一个响嗝。
“谁…谁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