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抱紧了瑟缩的身子,神情极为害怕。
陈寒一收拾了摊子,说道:“老人家,我同你前去看一看,你大可放心,我把她收了就是了。你在这儿先等一会儿,我回去取个东西。”
回到客栈,陈寒一翻出了判官笔和锁魂链,背在了身上。
天色渐晚,老人带着陈寒一向郊外走去。人影稀疏,草木林立,未到老人住处,陈寒一已经感觉到阴气森森。
眼前的几间茅草房和老人的衣服一样,破旧不堪。陈寒一站在门外,就看见房子已经被一团浓重的黑气笼罩。
“看来这是厉鬼作祟。”陈寒一在心里思忖着,老人已经躲到了他的身后,两条腿不住地打着颤。
“吱呀”一声,那扇简陋的小门被推开了。陈寒一迈进院子,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风里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怨念深重,生前必是遭了极大的痛苦。老人家,她一般都是什么时候现身?”陈寒一回头,老人却没了踪影,他不禁心里有些诧异。
“老人家?”他连着呼唤了几声,不见老人回应,遂不禁一皱眉头:“糟糕,莫不是老人家已经遭了那女鬼的毒手!”
阴风骤起,小门“吱呀呀”地响着,仿佛一个女人在笑。里屋亮起一盏油灯,一个女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她的头发像水蛇一样,爬到了墙壁上,屋顶上,密密麻麻。
陈寒一飞起一脚,把门踹开,待进到里屋时,只看到那盏油灯上立着一豆发颤的火光。
“别杀我,别杀我……”
“老人家?”陈寒一循声找去,在窗前停住了。他一俯身,便看到了老人那张被吓得煞白的面孔。老人的身子被头发层层捆住了,宛如一只黑色的茧。
陈寒一舒了一口气,口中念起一串咒语,往老人身上一指,那些头发纷纷脱落。
“我好冷,好冷啊……”老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躲在床下不肯出来。
陈寒一好说歹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拉到了外面。
一阵阴风吹灭了那星灯火,青烟飘散。房间里泛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嘎吱嘎吱”,窗户被吹开了,惨白的月光流了进来,洒了一地。
地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股血腥味更加浓烈。
“我好冷,好冷啊。”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就在她说完之后,老人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他的脸,此时如同糊上了一层石灰。
“趁现在你还没有犯下大错,快快现身,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陈寒一的声音很冷很硬,把房顶上的茅草都震得落下了几根。
房子里静得如同一口被泡在血水中的黑木棺材。
“先……先生。”
陈寒一转身,看见老人坐在地上,头埋在了胳膊里。
“老人家?”陈寒一慢慢地走近,耳朵密切留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突然,老人猛地抬头,眼睛变成了血红色,鼻子、耳朵、嘴巴里流出鲜血。他缓缓起身,用一个女人的声音念叨着“我好冷”。
他的衣服变成了红色,“啪嗒啪嗒”,滴滴鲜血落地有声。他朝陈寒一走了过去。
老人停住了,他的体内发出了“咯咯咯”的声响。
他胸前出现了一道口子,一双手从口子里扒了出来。随后,一颗血肉模糊的头探了出来。
陈寒一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刷”的一声,女人的长发飞了起来,宛如一条条水蛇,扑向陈寒一。女人的眼睛只剩下眼白,她的嘴巴张得**的,不断地有鲜血从里面冒出来。
就在头发触及到陈寒一的一瞬,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伸手一抓,便揪住了女人稠密的头发。
女人发出了痛苦的嚎叫,陈寒一并不理会,蓄足力气,将女人揪了出来。老人胸前的那道伤口迅速愈合,他眼睛一闭,晕倒在地。
女人血淋淋的身子在地上蠕动着,陈寒一这才看清,她的皮被剥了下来。
“你生前有何冤屈,怨念如此深,速速同我讲明。”陈寒一揪住女人头发的手微微松了松。
女人不说话,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不动了。
“该不会是我下手太重?”陈寒一心里“咯噔”一下,他走过去,翻动女人的身子。
一张伤疤密布、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陈寒一伸出手,放在她的眉心。
“眉心尚有怨气,按理来讲应无大碍,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正当他感到诧异之时,掌心突然掠起一阵凉风,待他回过神来,那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跑不了的!”陈寒一不慌不忙,随手一指,窗户和门便被封得死死的。
“哐哐哐”,女人不断地撞着,却仿佛是撞在了铜铁之上。
她终于消停了下来,站在角落,用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陈寒一。
“不用费力气了,你现在已经是笼中之兔,不要再做些无谓的挣扎了,速速同我讲明冤屈,前去轮回。”
一根极细的头发慢慢地伸向老人。
陈寒一的手里已经握紧了锁魂链,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倘若女人再不服从,他只能先把她捆住。
“啊——”,躺在地上的老人惨叫一声,被头发牵引的身子腾空而起,砸到了窗户上,“喀喇”一声,窗户被砸开了,女人趁机从窗户里钻了出去。
陈寒一朝外面看看,又看看老人,摇了摇头。他把老人扶到了床上,仔细检查着他的伤情。老人胸前的那道口子已经完全愈合,额头上擦破了一块皮。
“这女鬼,倒也还算仁慈。”陈寒一按住老人的天灵盖,将一道白气输了进去。白气在老人体内游走,一缕缕黑气从他的天灵盖、眉心、掌心、脚心散发出来。
黑气散尽,老人睁开了眼睛:“先生,这,刚才是怎么了?你见到那东西了?”
陈寒一点亮油灯,说道:“见到了,老人家,你放心,我把她给赶跑了,料想她也是不敢再来的了。”
“先生,多谢……多谢。”老人说话的时候,不住地咳嗽。
陈寒一鼻子动了动,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不由得眉头紧锁在一起:“不对,这女鬼走了,按理说,这血腥味也应该散了才对,怎么还有。”
他起身,在房间里搜寻一番,发觉这血腥味是弥漫在空气中的。
“难道这味道和女鬼无关,其中另有隐情?”他转头看向老人,只见老人那张沧桑的面孔上多了些许轻松。
“老人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老人吸了吸鼻子,摇摇头:“那东西都走了,还有什么味道。”
“不对,你再仔细闻一闻。”陈寒一注视着老人。
老人再一次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来,他并不知情。但这味道是存在于房间里的,我走到院子里,就闻不到味道了。那么,这房间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而那东西,极大可能性是尸体之类的。”
“倘若是尸体,又会藏在这房间里的什么地方?”他又把这几间房子审视了一遍。
“地面、墙壁、桌椅、床,这房里都是极简单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唯一能藏尸的,似乎只有床下和地面,可床下我已经检查过,并没有什么异常,地下藏尸,这可能性极大,但这房子老人住了这么些年,不可能不会发现。而且,那女人又是前几天才出现,说明并无关系。”
“那么,又会藏到哪里?”陈寒一的目光转动着,忽然停在了那床被子上。
被子崭新,面料是上等绸缎。而老人,绝对用不起这种面料。
“老人家,这被子是哪里来的?”陈寒一盯着老人,目光如炬。





京公网安备 1101080202829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