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里的三人耐心等待着。
当银针停止跳动的时候,秦老爷子沟壑纵横的脸上竟然神奇地浮现出一片红润之色,与先前的气若游丝简直判若两人。
“咳!咳咳……”秦老爷子幽幽醒来,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木兰,你在吗!”
“爷,爷爷!”
秦木兰激动地泣不成声,俊俏的脸上瞬间涌起狂喜之色。
“木兰啊,爷爷刚才好像听到你在骂医生,你骂医生做什么?爷爷这辈子早就把生死给看淡了,本来以为能到九泉之下见一见当年的那些老战友,咳咳,没想到我这条老命啊,人阎王爷不收。”
秦老爷子缓缓说道,说到最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的周元和方老打心眼儿里觉得秦老爷子可敬。
秦木兰破涕为笑:“爷爷!您答应过木兰要看木兰出嫁的,木兰不许你说话不算话。好了爷爷,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养。”
“秦老爷子,您先别动,我把银针给取出来。”
叮嘱了一句后,周元把秦老爷子头上的九根银针一一取了出来,手法娴熟,快若闪电,看的方老啧啧称奇,暗自惊叹。
“老了秦老爷子,您没有大碍了,安心休养吧!”周元吩咐道。
“谢谢医生……咦?”老爷子恢复了些许神智,看到为他取针的竟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而且这个小伙子他之前还见过,顿感诧异。
“是你救了老头子我?”
“晚辈应该做的。”
这是周元的真心话,想起眼前这个可敬可佩的老人当年为了民族国家在战场上负伤,晚年看破生死,心胸豁达,周元很庆幸能为他尽点绵薄之力。
秦木兰脸上还挂着泪痕,笑魇如花:“爷爷,咱们这是遇到贵人了呢!”
“木兰,快替爷爷谢过这位……咦?小伙子,你娶媳妇儿没有?老头子把自己的宝贝孙女嫁给你好不好?”秦老爷子说道。
话落,周元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秦老爷子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爷爷!”秦木兰羞燥不已,脸红到了脖子根,跺了跺脚,轻嗔道:“您胡说些什么呢,周先生……周先生他已经结婚了。”
说着,秦木兰偷偷瞥了眼周元,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复杂之极。
“哦,这样啊,那怪可惜的。”秦老爷子惋惜道,随后缓缓合上眼睛。
秦木兰站定,满脸感激地向周元和方老深深鞠了一躬:“周先生,方神医,大恩不言谢,我秦木兰欠你们一条命!”
“秦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老朽受之有愧啊,这都是周先生的功劳。”
见识到周元神乎其技的针法后,方老再也不敢称呼周元为小友了,而且内心深处有很强烈的拜师冲动,看着周元,风烛残年之躯微微颤抖:“周先生,实不相瞒,老朽出生于医学世家,自幼苦学医术,时至今日倒也略有小成。但是有一件事,老朽可以说是抱憾终生。”
“七十多年前,老朽曾见识过一个游医施展过这门‘神农针法’,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老朽本以为在入土前再也没机会见到这门绝技,可喜的是,苍天有眼呐!还请周先生收老朽为徒!”
说着,方老竟然真的就要跪下。
周元连忙将其扶稳,表情微微有些错愕。
他真想告诉眼前这个华夏中医界的泰山北斗一句,没错,我就是当年的那个游医。
但是又担心方老的心脏受不住,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方神医,这……”
“请周先生万万不要叫老朽神医!”方老郑重其事地说道。
“额,方老,晚辈才疏学浅……”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方老苍老的声音略带一丝慷慨:“老朽此举绝非为了一己私欲,是为咱们华夏千千万万的子孙后代谋福祉,请先生明鉴,还望先生万勿推辞!”
见方神医说的老泪纵横,言真意切,秦木兰小声劝道:“要不……你就答应方老吧?”
周元点点头,他确实没办法拒绝一个对医术怀着一腔拳拳之心的老人。
“拜师就算了,有空我会跟方老在一起切磋医术的,绝不藏私。”
见方老感动得要落泪,周元摆了摆手:“有一个条件,刚才的事情,还请两位守口如瓶。”
秦木兰和方老微微一愣,不明白周元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转念一想便释然了。
高人嘛!自然是淡泊名利的。
……
重症监护病房的门被打开,众人迅速围了上来。
“怎么样方神医?!”秦木兰的父亲急切地问道。
“秦先生,神医之名老朽愧不敢当啊!”方老摆摆手说了一句后,见众家属面色惨白,悲痛万分,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不过你们放心,秦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巨大的反转,让秦木兰的父亲等人一时间兴奋得情难自已,喜极而泣。
“方神医,您的意思是我父亲的病治好了?”
“治好了!”
瞬间,众家属和医生纷纷露出狂喜之色。
“方神医!谢谢你!”
“方神医,您果然是妙手回春呐,堪称华佗在世扁鹊再生!”
“……”
众人纷纷向方老道谢,丝毫没有注意到秦木兰身边累得快要虚脱的周元。
对家属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在陈浩阳看来,这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上一秒还处于窃喜之中的陈浩阳,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好的周元根本就不懂医术吗?怎么就把秦老爷子给治好了?
难道方神医真有这么神?还是说周元那个废物有逆天的运气?
跟他有同样疑问的,还有柳青曼和她的父母。
但不管怎么说,周元也算没有惹祸,听到病人脱离危险后,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稍稍平静下来,带着一丝丝的庆幸。
面对众人的恭维和称赞,方老实在是羞愧难当,但是又答应了周元替他保守秘密,不敢跟众人解释发生在病房里的一切,只好苦笑一声,说道:“谬赞老朽了,其实这一切……都是周元的功劳!”
话落,众人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面色苍白的周元。
“小伙子!我真心的谢谢你!叔叔为之前的失礼向你道歉。”
秦木兰父亲率先走过去,拍了拍周元的肩膀。
紧接着,众多家属纷纷向周元表示感谢。但是跟面对方神医的态度相比,显得就有些敷衍和言不由衷了。
在场的人都明白方老这是在谦虚,故意把功劳推给周元。
周元只是在按照方神医的吩咐给秦老爷子施针而已,换作别人恐怕也没问题。
这么一想,大家对德高望重的方神医又敬重了几分。
“周元,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冲动了!”柳青曼走到周元面前,美眸泛红,冷声说道。
她刚才心里真的是捏了把汗,如果不是方神医医术精湛,她们一家人都得被周元的莽撞付出沉重的代价。
赵凤茹也是冷哼一声,怒斥道:“青曼说的没错,周元你以后要还是这么爱逞强,我跟你爸就把你赶出家门!”
旁边的陈浩阳见柳青曼她们一家人只是训斥了周元几句,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刚才还说让柳青曼跟周元离婚的事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煞是难看。
秦木兰知道周元是柳青曼她们家的上门女婿,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家人对周元的态度会这么差,明明做了件好事,甚至可以说是壮举,换来的却是指责和训斥。
尤其是他岳母那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周元的眼神,让秦木兰都替他觉得委屈。
这么优秀的男人,你们竟然这样对他?
想到这里,秦木兰里眼睛里闪烁出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神采。
“周元,之前事情紧急,我没让你吃成饭,现在我请你吃饭吧!”
说着,不等他拒绝,秦木兰直接就拉着他的手消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
赵凤茹半响过后才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周元他……他怎么能跟一个女孩子去吃饭呢!简直太过分了!”
“妈,走吧,我送你回家。”柳青曼眼神一黯,鼻子有些发酸,强忍着内心的委屈和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
秦木兰开着带着周元直接来到一家高档的星级饭店。
“周元,你想吃什么随便点。”秦木兰把菜单送到周元面前。
“好。”
周元满口答应,但是却没有去看菜单,直接开口说道:“满汉全席来一份,谢谢。”
“啊?”
“啊?”
秦木兰和服务员面色一僵。
“开玩笑的。”
周元笑了笑:“来碗西红柿鸡蛋面吧。”
女服务员再次被难住了,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西红柿鸡蛋面卖。”
秦木兰眼神一凛,英气勃发:“这么大的饭店,连碗西红柿鸡蛋面都做不出来?”
见秦木兰身穿警服,面带愠怒,服务员连忙应承下来:“我这就去通知厨房做。”
十分钟后,西红柿鸡蛋面端了上来。
看着周元狼吞虎咽地吃着面,秦木兰忽然开口问道:“周元,现在咱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周元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嗯,有你这么个雷厉风行的警察朋友,走出去确实挺有面子的。”
秦木兰没好气地轻轻踢了周元一脚:“说正事呢!既然是朋友了,那容我冒昧地问你一句……”
“既然冒昧,那就别问了吧。”周元随口说道。
秦木兰愣了愣,英气逼人的俊俏脸庞微微一抽,气得都想打人了:“周元你这人怎么……我问你,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好奇。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去做上门女婿呢?”
周元微微一愣。
是啊!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又怎么会做柳青曼她们家的上门女婿呢?
无聊呗。
山珍海味吃习惯了,总想尝尝野菜的味道。
“既然你做赘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而且还不开心,那你有没有想过跟你老婆离婚,离开这个家?”秦木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问出这句话,只觉得在说完这句话后,整张脸脸羞得发热,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