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小子，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看他那个样子，还装呢！”

俩室友听完李铁国的话，看完李铁国的反应和样子，顿时就从床铺上蹦了起来，之后又站在李铁国的面前，冲着苏桐之指了一指，样子好像是在批斗人，也好像是在告状一样，而苏桐之听完他们的对话后，脸上有些微冷，连笑都没有笑，直接躺下说了句明早上课早点睡觉得了，

而时光流转从来都是由慢入快的，最开始的岁月总是让人步履维艰，难以忘怀，记忆犹新，并且回味无穷，刚上大学的前些日子，过的很慢，但随后时间便一天天的快了起了，转眼之间，秋去冬来，南方也入冬了，李铁国和许芳龄之间的信上往来越来越少，原因也很简单，许芳龄在回信中总是按部就班的，李铁国问什么她就解答什么，完全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

而李铁国随着融入了集体之中后，他身上的那种孤独感也褪去了不少，生活中的问题也就少了很多，所以俩人之间她不说，我不问，便没了话聊了，

冬天是一个北方飘雪，南方冰雨的季节，而学校里的课程在入冬之后便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寒假和更多的课余活动时间，

在放寒假之前，佟盈婉又一次跑到男寝宿舍楼底下找了李铁国，在这之前，她曾在课后也找过李铁国，但基本每一次李铁国都说刚下课，要整理笔记呢，并且还有些不太懂的地方仍需要问人解答，

于是佟盈婉便也就不好在说些什么了，只是后来她听多了这个理由，也有些生气了，不再找李铁国，但慢慢的她发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她如果不主动去找李铁国，李铁国这个青年就跟书呆子一样，根本就不可能主动找她，甚至都可以说是忘记她了，于是在寒假前夕佟盈婉又一次来找李铁国了，

“今年城里的公园湖上结了冰，这段时间天寒，很少有人凿洞打鱼了，很多人都去哪儿上面滑冰了，据说很好玩的，要不要一起去溜达一圈啊？”

佟盈婉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大棉袄，这个颜色的衣服在那个年代很少见的，倒也可说是一种时尚了，而在南方湖面结冰也是少见了，至于李铁国则还是那一身灰土色的衣裳，完全就一副沉醉于知识海洋中的样子，

“不了吧，快要放寒假了，我得做好充足的笔记和资料带回去，要不就辜负党委对我的信任和......”

“你就差这一时半会的啊？”

李铁国还是那副老样子，开口就是读书什么的，想要拒绝佟盈婉的邀约，只是这一次佟盈婉又像最开始的那回一样，伸出小手就拉住了李铁国的胳膊，之后便往出走，边走还边念叨着什么学习要劳逸结合，像他这样学下去，就成了傻子了，她作为一班之长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班级成员这样堕落下去，所以必须带他出去透透气，走一走，而李铁国被佟盈婉这么拉着，脸又红了，之后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就这么让佟盈婉拉着走出了学校，一路上被一些人看见了，也是指指点点的，好像多么不正常似的，

“考你个问题啊？”

在去往市中心公园的路上，佟盈婉扭过白净的小脸，露出精致的五官看向李铁国，而李铁国闻言则点头嗯了一声，样子好像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她说了李铁国就顺着说一样，

“纸上谈兵这个词起源于战国时期的赵括，可纸这项发明是东汉时期蔡伦的，战国时期本来就没有纸这么一说，可为什么会有纸上谈兵这个词呢？”

佟盈婉仰着小脸，笑意盈盈，好似对于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还挺感兴趣的，期待着天天都在读书的李铁国能说点什么出来，之后再和他好好探讨一番，

而李铁国这会听完佟盈婉的话后，皱着眉头，在哪儿一脸严肃的想了半天，最后又扭头看了看佟盈婉，

“你说战国时期和东汉时期，谁在前谁在后啊？我...没怎么学过历史，知道的都是老人传来的！”

......

佟盈婉听见李铁国的这种回答，无语了，嘴横成一条线，侧着脑袋白了李铁国一眼，之后叹了口气，看着李铁国一脸无知却又很想知道的样子，也是很无奈了，于是话峰一改只能陪着李铁国聊起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变更，而李铁国对这个倒是充满了兴趣，不断的追问她，之后还将自己知道的历史事件说出了，问她真的假的，佟盈婉听见李铁国问的那些话，时而嘟嘴懒得搭理了，时而撇嘴问他是不是个傻子啊，总之一路上吵闹不断了，

等一路上走到市里公园的时候，李铁国和佟盈婉还在交流着，并且这会李铁国心中也有些佩服她了，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而他就跟个无知的小孩子，

“滑一下？”

走了一小会后，在公园的一片冰面上，佟盈婉停下了，之后歪头眨了眨大眼睛，示意了一下湖面的冰上，看样子是想过去到冰上走走，而李铁国闻言看了一眼湖面，摇了摇头，

“这没什么意思啊感觉...”

“大家都在滑着玩，怎么就你说没意思呢！”

李铁国生在北方，在东北的冬天打滑刺溜可以说是随处可见了，甚至多的还有些讨人厌，一场冰雨下来处处都可以滑上一会，至于湖面和大水坑里，年年都会结冰的，李铁国打小就玩这些，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他对这些根本就提不起来什么兴趣了，这就好像一个生在草原上天天吃羊肉的人，你突然拉着他去吃烤羊腿，还说这个很好吃，他能爱吃？

“走走走！”

从小长在南方的佟盈婉是个很活泼的女孩，而南方的冬天本就很少见到雪，更别说湖面结冰了，大部分地区的温度都能保持在零度以上，这一年也算是多年难遇的一次寒冷天气了，所以湖面才结了冰的，而这对于佟盈婉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可真是个新奇的好东西呢，这么大块的冰面，以前很少见到的，所以也就导致了这片结冰的湖面上来了好多人，很多也不是上去打滑刺溜，就是想在冰面上走走，也算是一种好奇，

李铁国本来是对这种打滑刺溜的玩法很无奈，但被佟盈婉拉着胳膊，没办法也就跟着上去了，只是他完全无精打采的，这在北方随处可见的现象有啥好玩的啊...

噗通！

就在李铁国跟着佟盈婉踏上湖面往里面走的过程中，李铁国看了看湖面上结的冰，挺厚的，很结实，但也就在李铁国放心往里面走的时候，远处突然一股水花溅了起来，之后那边围着的好些孩子都站了起来，谁都没说话也不知道怎么了，

“有人掉下去了！”

过了能有几秒的时间后，终于有个小男孩指着面前的打鱼洞喊了起来，随后周围的一些也不知怎么回事的大人才反应了过来，几秒跑了过去，

“救命啊！”

“快来人啊！”

“谁会水，来人啊！”

随着大人们围了过去后，很快便有人扯着嗓子很大声的喊了起来，再之后便有更多的人跑了过去，而在这其中就有李铁国和佟盈婉俩人，此时他俩也是闻声过去的，由于离得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找绳子啊！”

李铁国刚到之后，看了一眼被人凿开的冰洞，便瞬间就明白了大部分，在北方这种冬天打鱼的洞在湖面上很多见的，

并且也有人掉下去过，这种现象每家每户的家长都跟自己孩子嘱咐过的，很小的孩子还能好一点，家里人怎么说的就怎么做，轻易不围着打鱼洞玩，而就是那种半大的孩子，又会点水性的，是最容易在这上面闯祸的，他们有了点自己的主见，感觉没什么事的，而且南方这种结冰的湖面也不多见，

所以就很想靠近看看，再捞捞鱼，但往往只要滑了一下，很容易就直接溜进去了，而在冬天人都穿着厚棉袄或者厚毛衣，这种衣服是很吸水的，人一旦穿着这些滑进去了，大人有劲还好，水性好点，兴许还能一股劲窜上来，但要是个半大的孩子，那穿着这身掉进去了，很快就没影了，连救都不好救，在北方很多老百姓看见有人在湖面上凿洞，都会上前阻止的，毕竟这种东西谁掉进去都是一个家庭啊！

“李铁国你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啊？”

“快停下！”

“你疯了！”

当李铁国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了，再不下去救人，就不用去救了，生死存亡一瞬间，所以也来不及考虑了，当即李铁国站在人群外面直接就开始脱外套了，而周围的人群虽没有人注意到他，

但就站在他身边的佟盈婉却立刻就发现了，于是她先是疑惑的皱了一下眉，过了一秒之后，她反应过来了，立即伸手拉住李铁国的胳膊，并且满脸的恐惧和惊慌，就好像有人要将她怎么样似的，

“来不及了！”

李铁国被佟盈婉这么一拉着，也是有些慌乱，随后直接手一横，手对手扯开了佟盈婉的小手，再之后解开一个扣子后大衣便脱了下来，

“你别这样，肯定是有其他办法的，你别冲动！”

“我们再想想啊！”

...........

佟盈婉眼见着拦不住李铁国了，于是便扯着嗓子冲他喊，拉着他的毛衣不想让他过去，只是李铁国这会完全不理会他，随便一甩，佟盈婉的小手便抓不住他的毛衣了，再之后他便蛮横使劲的推开人群，直接走到了打鱼洞的边缘前，

“你回来！”

佟盈婉嗓子已经喊的破音了，但她却根本拦不住李铁国，甚至连挤过人群都吃力，而李铁国此时此刻看着冰面下的湖水，目光坚定且刚毅，好似这么并不是他所愿，而是他必须要这么做，救人就是天经地义的，不需要想其他的，

“没事，我在北方多年，冰底下的水是不冷的！”

李铁国听见佟盈婉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他，周围人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他回头冲着佟盈婉淡淡一笑，随后...

噗通！

冬天结冰湖面底下的水确实不冷，但远远要比人的体温低的多，甚至可以说也就高于零度一点点而已，如果是穿着棉衣在这种天气下，呆半天也是没什么事的，但水里不是外面，他的温度是直接贴到人的皮肤上的，所以人在水里就等于全裸一样，而在这种环境下人坚持个十几秒是没问题的，但超过一分钟人的身体机能就会出现明显下降，再长一些，人就会冻僵了，直到最后被冻死，所以李铁国这一跳，他还要去找那个刚掉下去的半大的孩子，还要拖着他上来，寒冷水温本来就会让他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再加上拖着个人，这一跳，简直凶多吉少，

而李铁国刚入水面后，扑面而来的寒水，让他精神一振，浑身刺痛，冰冷的寒意沁入人心，但他水性也还算不错，所以使劲往下面游了几下子后，便就距离湖底不远了，这湖本来也就不算太深的，

几秒后，李铁国看见了那个半大的孩子，此时他摆动着双臂，努力的在蹬腿，看样子也是会游泳的，水性应该也不错，只是大衣和棉裤被谁沾湿后他的力气不足以让他上去了，并且他的动作也是越来越缓慢，逐渐不再动弹了，看样子是身体被冻僵后，身体到达了极限，

几秒后，李铁国俩手抱着男孩的腰部，俩腿使劲往上蹬，此时他的力气也在巨大的消耗着，他原本是想给男孩脱掉外衣的，可他也知道自己在这冰水里坚持不了多久，与其磨磨唧唧的浪费力气，还不如干脆直接往上拽得了，他这么大的一个青年人，过去工作体力活也没少干，这点力气还是足够的，但也就在他一蹬一蹬的往上游的时候，很快他腿有点不听使唤了，倒也不是抽了，只是肌肉可能有一些木了，这和之前在抗美援朝上受过的伤也许有关系，总之他也是越来越吃力了，

“李铁国！”

十秒...二十秒...半分钟...四十秒...一分钟，

围在打鱼洞口的人群想着刚才跳进去的那个男孩，脸上除了震惊和敬佩外，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也都变得有些愈发沉痛了起来，这人一进去可就彻底没影了啊！

而除了这些人集体悲伤沉痛外，只有佟盈婉俩眼泛红的伏在洞口的水面上，不断用哭腔喊着李铁国的名字，好像是怕他找不到上来的方位，

呼~~~

一分钟过去之后很多人都沉默了，但也就在一分钟过去了几秒之后，洞口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波多，再之后很快一个人影从水里被举了起来，

“快快快！”

“拉他拉他！”

“来来来！”

就在波多出现了之后，很多沉默了的人便已经注目到了水面上，再之后等有人影从水中被举了出来后，周围的人群在第一时间便组织起了拉扶，于是很快那个被举上来的孩子便被人群给拉到了冰面上，只是当这个孩子被拉出来后，他们在满怀敬意的回头看向洞口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那个跳下去的青年人，洞口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刚才的波多好像只是一刹那间，那个孩子就好像是被河神给推了上来一样，

“李铁国！”

佟盈婉注视着洞口的水面，目瞪口呆，俩眼发直，刚刚喊破音的嗓子好像再努力也喊不出来多大的声响了，只能是静静的张着嘴，整个人好像都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