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25 10:38:57

●刘伯承、邓小平便立刻命令驻贵州的杨勇第五兵团第四十九师疾进云南,驰援昆明。

●卢汉经常说:“解放军来得正是时候!如果再迟两天,我们恐怕就顶不住了!昆明遭殃了,我也完了!真是天兵天将!天兵天将!”

●挤满街头的群众纷纷向解放军献上鲜花和旗帜,“欢迎解放大军!”“毛主席万岁!”口号声像春雷一样响彻整个昆明。

● 入滇驰援二野急令部队进军云南

在敌军疯狂进攻昆明时,卢汉向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邓小平求援。刘伯承、邓小平便立刻命令驻贵州的杨勇第五兵团第四十九师疾进云南,驰援昆明,并迅速给卢汉电报。

电文如下:

已命贵阳杨勇兵团派得力部队星夜兼程,驰援昆明,希与密切配合,共同歼敌。

杨勇也急忙向卢汉发电。

电文如下:

已派牛司令员、房副司令员率军兼程入滇支援,即日可到曲靖。

卢汉于是喜出望外,各守备部队也士气大振。《正义报》出号外到城外散发。

解放军杨勇第五兵团第四十九师分别从毕节和安顺两地启程,日夜不停地快速挺进,连续解放了曲靖、陆良等三座县城,并将敌第八军第三师及陆军总部宪兵团歼灭。

中国人民解放军陈谢四兵团兵分两路,由贵阳、桂林两地日夜兼程,以日行七十到一百公里的强行军速度,像两把尖刀似的直插云南:一路大军直奔昆明救援,另一路大军奔向蒙自,切断国民党军队以蒙自机场飞逃台湾的企图。

此时,为配合解放大军歼灭残敌,“边纵”副司令员朱家璧和卢汉商议之后,令暂编第十三军的陇生文部和张中汉部的第三十三团进军元江,和“边纵”第九支队在元江南岸阻击企图渡江南逃的敌人;令暂编第十二军的一部从玉溪开到新平沙漠一带,由朱家璧统一指挥,截击向西逃窜的敌人;又令暂编第十二军的尹集生部向南开往蒙自。

就在杨勇第五兵团第四十九师驰援昆明时,陈赓第四兵团部队也开始了进军云南。

新年将到,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师令部里,正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

陈赓司令员十分兴奋地说:“同志们,太好了,国民党的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在我滇桂黔边区纵队和起义军队的英勇抗击,还有我第五兵团四十九师的打击下,正逃往云南南部的开远、蒙自地区……”

会场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了。

有的干部笑着说:“他们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呀?他们逃得再远,我们也能追得上!”

有的人开着玩笑说:“咱们就跟他们比一比,看谁跑得快!”

还有一些干部呵呵地笑:“我可不敢跑得太快,不然,跑到前头去,又逮不住他们了! ”

陈赓保持着微笑,又说:“敌八军、二十六军是两个祸患,不能不除。他们企图逃出国境,逃到台湾,由帝国主义支持,再来危害人民。毛主席、朱总司令教诲我们‘不忘前仇、不留后患’,要夺取这大陆上最后一战的胜利,在云南南部迅速、彻底地消灭这些残敌。”

陈赓略一停顿,饮了口茶,又说:“刘、邓两位首长打算让我们四兵团一个军配合四野三十八军兄弟部队,快速挺进滇南,和云南的人民武装一起阻歼残敌。”

他说到这里,一双眼睛更加目光如炬,不停地在干部们身上扫着。

他的目光终于定在了几个军领导身上,说:“兵团党委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十三军,让三十七师作为进云南的第一梯队。你们有什么意见?”

听了陈赓的这番话,三十七师师长周学义和师政治委员雷起云心里可高兴啦。

三十七师是一支老牌部队了,骨干人员都是以前的红军,历年来已不知打过多少次出色的胜仗,这个师里就有大名 鼎鼎的的“红军团”、“夜老虎营”及“洛阳英雄连”。

一想起三十七师历来的辉煌征程,周学义就信心百倍,他“嚯”地站起来,朗声说:“首长把这一任务交给三十七师,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保证在解放祖国大陆的这最后一场战斗中,我们一定取得胜利,为解放军争光,为祖国立功,不负众望!”

陈赓点点头,他望着周学义,又望着雷起云,语音洪亮、语气缓慢而又不失严肃地说:“这场追击战斗,距离非常远。敌人距离边境线仅有200公里,而我们的行程却长达1000公里。自从粤桂边战役后,战士们都还没有很好休息过。因此,要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你们一定要做好吃大苦、耐大劳的准备,行动方面,你们一定要迅速、有力。不能忘了毛主席和中央军委提出的‘不顾疲劳,连续作战’和‘逃敌必追、追必到底、不歼不止’的战术原则。还有,你们一定要清楚地认识到,敌第八军和二十六军虽然是残余部队,但它们却是蒋介石的嫡系军。所以,你们不能轻敌,一定要英勇顽强,机动灵活地与他们作战。”

陈赓的话说得十分深刻、详细、清楚,让人不得不服。

周学义和雷起云专心致志地听着,并用笔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然后,陈赓又向大家说明滇南战斗的整个部署:

四野三十八军部队主力经剥隘、富宁、砚山挺进金平、马关、河口地区,切断敌人逃跑的路线;以桂滇黔“边纵”主力配合我军围歼作战,同时贵州省境内的我军一部从平彝进击向敌八军、二十六军侧后;

十三军主力经南宁、百色、富宁、文山迅速开向开远、蒙自地区,先攻占蒙自机场,断绝敌人的逃路,配合三十八军部队将残敌全部歼灭;

四兵团的十四军和十五军则分别进驻昆明、云南西部及北部地区,接管云南。

四野三十七师向云南出发的那一天,正好是1950年的元旦。

这天,天还未放亮,雄鸡还没有啼叫,人们还在睡梦中,三十七师便开始踏上了征程。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晨光中战士们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非常壮观。那一阵阵的歌声,十分嘹亮:

前进,向着滇南前进!前进,向着滇南前进!我们不怕困难,我们不惧艰辛,为着坚决、迅速、全部地歼灭滇南残敌,我们誓死完成大陆上的最后一次进军!

广西西部到处是荒山野岭,几乎没有人烟。战士们迅速赶路,越过无数座青山、跨过无数道河谷。

进入云南后,呈现在战士们面前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上的空气十分稀薄,战士们爬到山巅后,为了不至于窒息,他们只好张大嘴巴进行呼吸。战士们背负的枪支、弹药、粮袋、背包等都有数十斤重,简直是寸步难行。

但所有的困难都阻挡不住这些解放军的战士们,他们前进的速度反而更快了。日行程不断地递增,50公里、60公里、75公里、90公里直至100多公里。而每日的休息时间正从6小时、4小时到2小时地不断递减。战士们为了跟时间赛跑,最后竟索性连晚上也不歇下来,继续迅速向前赶。

可战士们毕竟不是铁打的,他们正被疲劳无情地折磨着,如果有人下令休息,即使仅有几分钟的时间,战士们也会马上入睡。

休息一会,对指战员们来说太重要了!可他们知道,自己肩上的任务有多重,绝不能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遇上湍急的河流,战士们就借用竹竿和绳索,前后紧挨着依次过河。

云南南部山中的瘴气危害性很大,战士们就将大蒜含在嘴里,用浸湿的手巾蒙着口鼻,一步不停地继续前行。

一些战士走得脚上起了大血泡,于是用穿着头发的针刺破血泡,使血水顺着头发流出来。

那些身体较弱的小战士累得实在迈不动步了,高大壮实的同志就替他们负背包,扛枪弹。

身体不好的战士在行军中昏倒了,战友们就搀扶着或者背着他们继续走,情形就像亲兄弟一样。

经过14个日日夜夜的急行军,三十七师终于在1950年1月14日到达滇南。

由于昆明久攻不下,又得知解放大军的先头部队已抵达蒙自附近,国民党第二十六军担心腹背受敌,遂于20日夜间悄悄撤退。

次日一早,第八军发现自己被二十六军扔下,又得知有一路增援的解放大军已到达曲靖一带,第八军也急忙撤回南逃了。

坚持了6天6夜的昆明保卫战宣告胜利结束,事后,卢汉经常说:“解放军来得正是时候!如果再迟两天,我们恐怕就顶不住了!昆明遭殃了,我也完了!真是天兵天将!天兵天将!”陈赓兵团突袭蒙自机场

1949年12月,敌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就已先后到达蒙自、开远地区。

1950年1月5日,蒋介石特电邀李弥赴台湾,参加了由他亲自主持的军事会议。

在会议上,关于八军的安排,蒋介石说或者留在云南,或者撤到海南岛,或者撤到台湾,他让李弥自己选择其中一条路。

李弥说,他对云南的情况熟悉,希望能够留在云南,为党国效忠。

李弥在会上还要求让汤尧继续在蒙自和自己共同作战,顾祝同批准了。会议还作出了把二十六军从云南运送回台湾的决定。

李弥于1月14日从台湾返回,当晚他就召开了通宵达旦的军事会议,拟定了三个方略:

一、第二十六军撤到台湾后,八军就接手蒙自的防守,尽力保护飞机场,将主力部队转移向东,变防守为进攻,于芒村、文山、马关一线与解放军展开战斗。如果取得了胜利,就用一段时间在滇南补充训练,将力量壮大,再占领昆明,向川康发展,渐渐地扩大基地。

二、八军如果无法立足于文山、蒙自,主力部队就要尽快撤到元江以南,紧紧地扼守元江,将滇南的边疆地区控制住。

李弥对与会者说,元江的两岸尽是陡峭的崖壁,高不可攀,元江河面比较狭窄,水流又十分湍急,只需一挺机枪就能将很长的江面守住,解放军的部队很难渡过江来;再说,从中原到云南,解放军苦战不休,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整,到这个时候也是强弩之末了,所以李弥认为打败解放军并不难。

三、就算解放军真的突破元江,八军也可以撤到缅甸附近的南峤、车里、沸海三角地区,既可以退守,也可以进攻,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威胁到昆明、百色,甚至是更远的重庆。

李弥十分乐观,认为这三种方略中的每一种,都将对第八军十分有利。

会议进行间,李弥部下突然报告,陈赓兵团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蒙自一带,可随后又否定了,说不过是 “边纵”扰乱,事实上,这真的就是陈赓兵团的第三十七师。

三十七师开到蒙自后,周学义和政委雷起云通过研究,做出以下决定:趁敌人还没有察觉我军的到来,尽快绕过敌人外围的警戒部队,直接进攻蒙自机场,堵住敌人空逃的道路,再配合兄弟部队,将敌人在蒙自、个旧、建水全数歼灭。

周学义、雷起云和副师长吴效闵向战士们作了战前动员后,马上命令一一○团绕过石洞,向蒙自飞机场进攻;一○九团则绕过东山,突至黑龙潭,协助一一○团的战斗,并警戒有可能从开远那边开来支援的敌八军。

一一○、一○九两个团马上行动起来,很快就绕过了敌人的警戒部队。

只听空中轰鸣声不断,许多飞机不停地飞过,向蒙自机场降落。我军战士们知道这是来自台湾,要接敌军逃跑的飞机。战士们顾不得休息和吃饭,争先恐后地急跑着,很快就跑出了七八十里地。晚上8时,一一○团潜进了机场旁边的一家寨、黑龙潭等村落。

敌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就要交接防地了,这一晚的防务特别松懈。第二十六军的官兵都在打点行装,准备次日就乘飞机飞往台湾。

刚到蒙自的敌第八军官兵则忙着找房子、铺草、摆床铺、拉电线,准备次日就接管防务。

吴效闵带领的一一○团,分头从东面、南面和北面悄无声息地接近蒙自飞机场。

一轮月亮已经升到树梢上,是时候了,一一○团团长傅一宗断然地挥手下令:“上!”

三营营长安玉峰马上带着300多名突击队员出动了。月色中,战士们穿过沟渠、稻田和坟地,从不同的方向静悄悄地潜入蒙自飞机场。

八连六班长常华堂率尖刀班向机场深处秘密前进。敌军一支有二三十人的巡逻队在跑道上朝这边走来,不巧地跟我尖刀班撞了个正着。

为首的军官持着手枪,他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四面环顾。忽然,他发现机场边的草地上有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向这边摸过来。敌军官连忙让手下们停住,又大声朝前面喝了起来:“谁?干什么的?”

常华堂沉着机智地说:“别紧张,是自己人。”

敌军官又喝了起来:“说口令!”

常华堂说:“我们一整天都在山上巡逻,现在才回来的,还不知道口令。”

“混蛋,不知道口令,你们巡什么逻!”敌军官骂着,还举起了手枪说,“不许动,否则子弹不长眼!”

“哼,要是打伤了人,你们负责得起吗?”常华堂应付着他,同时尖刀班的战士们出其不意地掏出几个手榴弹扔了过去。敌人开枪应付了一阵子,就逃跑了。

突如其来的枪炮声,在死寂的深夜中更令人心惊肉跳,睡得正死的敌军官兵们都被惊醒了。一时间,敌官兵们吓得无头苍蝇似的瞎闯乱撞,大呼小叫,一些敌人惊惶失措地逃到飞机上驾机起飞,却因惊慌过度一头撞到了山上,炸得粉身碎骨;一些敌人刚刚爬到飞机上,就被我军战士硬拖下来了。

一架飞机就要起飞,尖刀班战士们猛地冲了上去,将冲锋枪朝机头“嗒嗒嗒”地扫射了一阵,立刻将机头上的灯扫灭,将发动机也击毁了。

常华堂振奋得放声大喊:“打到了!打到了!这大飞机给咱们抓住了!”

接着,英雄营长安玉峰指挥尖刀班的战士们冲进了机场的空军指挥所,一连占领了4栋房子,200多个敌人都成了俘虏。

同一时候,尖刀班两侧的突击队,也如龙似虎地冲到敌人的炮兵阵地和一排房子里,敌人还没有来得及将他们的山炮、战防炮、迫击炮还击一下,就通通被我们缴获了。睡在平房中的敌空军地勤人员惊醒过来后,一些只能光着上身胡乱开枪射击,一些更是还没有钻出被窝,就被活捉了。

这场战斗的结果,自然是一一○团攻占了蒙自飞机场,之后又势不可挡地攻进了蒙自县城。一○九团协助作战,歼灭蒙自城南新安所之敌二十六军九十三师的两个营。

蒙自县城外围的敌军,下级找不到上级,士兵找不到指挥官,都不得不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我军拿下蒙自城后,鸣鹫地区的敌警戒团狼狈万状地逃到了开远南面的大庄。他们的命运也不见得就比蒙自机场的敌人好一些,第二天就被我军消灭了。

这一夜汤尧和他的警卫员正在剧院看戏,后来从剧院里心惊胆战地闯出来,乘吉普车到城南机场附近,他本来是打算坐飞机逃到台湾的,可机场里正战得激烈,根本无法进去,汤尧只好调头逃往西边。

人已经在西昌的李弥,发现蒙自县城方面的通讯突然中断,料到出事了,连忙乘飞机赶回,可这时蒙自机场已经被我军攻占,李弥无法奈何,只好逃往台湾去了。

在此关键时刻,正在苏联访问的毛泽东获悉此情,于12月29日自莫斯科致电刘少奇同志:

少奇同志:请转告刘邓转知卢汉及云南我军,只可在李弥、余程万之先头阻止其向越、缅前进,不可向其后尾威胁或追击,以免该敌过早退入越南。卢汉及我军均应向该敌进行政治工作,策动该敌起义。

刘邓两将军按照毛主席指示,一面命令入滇驰援的五兵团四十九师暂停前进,以麻痹敌人,一面又急令驻百色的四野三十八军一一四师、一五一师,归陈赓兵团指挥。陈赓司令员立即率十三军三十八军主力,急驰云南,隐蔽接敌,揭开滇南战役的序幕。神兵出击攻占蛮耗渡口

我军攻占蒙自机场后,汤尧、曹天戈急忙命令部队撤向澜沧江。而二十六军早就按照彭佐熙计划,撤往红河方向,企图逃到越南去。

此前,为了能够切断敌军逃往越南的线路,在滇南地区消灭他们,毛主席命令往昆明驰援的杨勇兵团四十九师暂时不再向南追击敌人,以麻痹、滞留他们;同时令驻在百色的四野三十八军部队进军滇越边境地区,夺取金平、河口一线,截断敌人往越南的逃路。

要胜利完成任务,就要赶在敌人前头,那就必须要快。

接到命令后,三十八军副军长兼一一四师师长刘贤权在1949年12月27日率部队从广西田东出发了。协同他们的还有“边纵”第一支队,率队的是“边纵”司令员庄田。两支部队的目地是云南河口。

人民解放军的到来,使沿途各族人民都兴奋极了,他们争着为部队开路搭桥,家家户户就像遇上大喜事似的,张灯结彩地欢迎我军战士。

在“边纵”的根据地,干部、战士和各族同胞更是献歌献舞,用最热烈的礼仪迎接人民解放军战士,表达他们对解放军的无限尊敬。姑娘们那悦耳的歌声唱起来了,小伙子那激情锣鼓声响起来了,还有那欢乐的民族舞蹈也跳起来了,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各个村寨中都贴满了赞美解放军、欢迎解放军的标语,美丽的彩色牌坊像雨后春笋似的立在大街小巷的两侧。朴实的各民族人民,将无数五颜六色的野花、染红的熟鸡蛋、香味扑鼻的茶水,不断地送到战士们的手中。

1月8日,在“边纵”十六团的协助下,一一四师三四一团攻取了文山县城,就在这时,毛主席发来了指示作战的电报,战士们更加振奋了,都说:“毛主席在苏联访问,心里却还记挂着我们这些在边陲战斗的战士,这一仗,是毛主席在亲自指挥我们打的呢!”

知道敌人正退往蒙自后,三十八军部队立即分为两路,一路继续开往河口,一路则急速开向蒙自。

河口是通向越南的要道,是滇越铁路的边境出口站,交通位置十分重要。要阻止敌人由陆路逃窜到越南,就一定要控制河口。

细雨绵绵,背负着几十斤重的装备的战士们,翻过一座座山岭向河口行进。到达南溪河时,一一四师工兵不顾饥饿和疲累,用5小时的时间搭起了一座200多米长的汽油桶浮桥。

1950年1月11日凌晨, 一一四师三四一团迅速渡过南溪河,一举攻克河口镇。

汤尧十分震惊,忙令蒙自的第二十六军派兵到红河的蛮耗渡口搭起浮桥,以便他们逃往越南。

蒙自机场被占后,南逃的敌二十六军窜到蛮耗渡口。我军攻占蛮耗的任务则交给了三十八军一五一师的四五二团。

为了掩护主力部队过河,敌二十六军将一个团的兵力部署在红河东岸。因为敌人兵力多于我方,四五二团决定借用河上的浓雾作为掩蔽,对敌人发起突然攻袭。

16日早上,红河河面上浓雾缭绕,仅隔十步就看不清东西了。四五二团尖刀排扮成敌军官兵,悄悄地渗入了过桥的敌人中。浮桥上拥挤极了,尖刀排一班班长庄感文大声说:“我们是机枪连,要先过河去掩护,你们闪开,闪开。”

一个敌人很不情愿地说:“大家都是逃命的,凭什么要我们闪开?”

庄感文觉得自己可能被这个敌人识破了,于是干脆把他推到河中去。果然,有几个敌人瞧出了尖刀排战士不对劲,急忙大叫:“不好,桥上有共军!”

可敌军官根本就不相信,大声骂:“闭嘴!难道共军是长了翅膀,飞了上来吗?”

我尖刀排的战士忙应道:“对,对,都是自己人,别慌。”

他们不断用胳膊将那些走得缓慢的敌人推到河水中。桥头的敌军官见了,生气地说:“怎么搞的?怎么把别人挤进河里?”

突然,已走近桥头的尖刀排班长抬起冲锋枪一下将敌军官击倒在地,迅速地夺占了桥头堡,将敌人的队伍从中截断,使他们两边都不能照应。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敌二十六军主力4000多人被歼,少将高参也被我军活捉了。

18日晚上,四五二团又赶到斗姆阁,夺取了红河上的浮桥,消灭敌二十六军一九三师副师长以下的2000余人。滇南战役胜利

为了能歼敌于国内,中共中央军委令驻在广西省百色地区的第四野战军一部,沿着国境线西进,占领云南省的边境城镇河口、金平一线,切断敌人向越南逃跑的道路;又令陈赓兵团火速向蒙自地区前进,直插国民党军第八兵团心脏。

陈赓接到命令,立即命令第十三军政治委员刘有光、副军长陈康率领主力第三十七、第三十八师的四个团为第一梯队,第三十九师为第二梯队,轻装急进,迅速入滇。

从广西省百色市到云南省的蒙自县,按老乡说法是15个“马站”,每站90里,要翻越无数大山,跨越难以记数的江河。第十三军指战员不畏艰险,不顾疲劳,翻山越岭,每天以急行军速度前进。沿途多属滇桂黔边区纵队根据地,人民群众热情拥军,筹集粮草,修桥铺路,介绍敌情,照顾备至,极大地鼓舞了部队的斗志,减少了行军中的困难。部队仅用9天时间,走完了15个“马站”的路程。

为了迅速切断国民党军队的空中逃路,陈赓命令第三十七师部队:不必等主力到达,大胆急进,占领蒙自县机场。于是,第一一○团从砚山县境出发,昼夜兼程,绕过汤尧部在鸣鹫的警戒部队,于1月15日20时,一举占领黑龙潭、布衣透等处,乘势扑向蒙自机场。机场乱作一团,三架飞机,一架刚起飞,另两架被缴获。次日凌晨,蒙自县城解放。第一○九团在蒙自县城南的新安所,迫敌两个营投降;第三十八师的第十三团在开远县大庄地区歼敌1700余人。

国民党军陷入慌乱状态,分路逃窜,我军第十三军分路追歼。陈赓指挥第三十七师攻击个旧市之敌,经两小时战斗,歼敌3000余人,解放了锡都个旧市。陈赓又命令部队全力保护锡矿,立即派干部去接管锡矿,组织工人,迅速恢复生产。因为中共中央在卢汉宣布起义后,就给当时远在广东的陈赓发来急电,叫他到云南省后“要保护好个旧锡矿不受破坏,并立即恢复生产”。此时,陈赓立即将个旧锡矿情况向中共中央作了汇报。

解放个旧市同时,第三十七师一部在鸡街与国民党第八军后卫部队遭遇,经反复争夺,歼敌一部。当得知第八军主力正向建水、石屏、元江等县方向逃窜,第二十六军向红河、元阳等方向逃窜时,陈赓即令第三十七师主力和第三十八师分头追击。

18日,第一一○团追至普雄,俘敌副团长以下300人。

19日,第十三团在追击中,第五连急行军超越敌人,在宜德把敌人堵住,将其歼灭。

为追歼逃过元江的国民党军第一七○师残部,不使其流窜国外,第三十七师师长周学义率领部队忍饥挨饿,不顾疲劳,连续追击八昼夜,终于2月4日在镇沅县西南的按板井地区追上敌人。敌人垂死冲杀18次之多,均遭失败。在解放军的政治攻势下,第一七○师师长率部2400余人投降。

在追击过程中,国民党军一七○师另一股约800人,经思茅、普洱地区向中缅边境逃窜。解放军第三十七师副师长吴效闵率部队急追,于2月19日在西双版纳的南峤(今勐海县)追上残敌,经激烈战斗,歼敌500余人。至此,滇南战役胜利结束。

滇南战役是第四兵团第三个大追歼战,历时49昼夜,部队征战3000里,歼敌2�56万余人。对保卫边疆、巩固国防做出了重要贡献。我军俘虏汤尧

1月16日,从蒙自撤退的汤尧、曹天戈到达建水。可是除了第四十二师,他们得不到其他部队的消息。一直等到第二天的黄昏,第一七○师才开到。当天晚上,汤、曹决定先率军撤向石屏后面。

就在这时,他们惊悉负责后卫的第三师已向我军投降,第二三七师也已经被打垮了。

解放军、“边纵”和卢汉起义部队在后面紧追不舍,敌军连战连败。在这种形势下,汤尧、曹天戈决定逃过元江,建立起一块以思茅为中心的根据地。

两人特别召开了团长级以上的会议,决定将部队分为两路,迅速转向元江、墨江、思茅。

他们任孙进贤为右纵队指挥官,率第一七○师、教导师经宝秀以北开赴元江,将元江两岸的制高点占领,掩护主力部队通过元江大桥,然后将桥炸毁,以此阻止解放军的追击。

任石建为左纵队指挥官,率第四十二师和第八军的直属部队,经宝秀往元江,渡过元江大桥后担任前卫。

孙进贤率军启程,一边打一边往前走,只希望脱离战斗得以前进。21日,孙进贤来到元江大桥,可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使他顿时呆若木鸡,原来他们本以为江上的铁锁桥是在平原上的,可事实上却是位于悬崖深涧中,不可能占领制高点并将大桥控制。

孙进贤用无线电联系汤尧、曹天戈和石建中,但都未能成功。时间很紧,孙进贤不知道左纵队到底是在自己前面还是在自己后面,只好将一个叫左豪的团长率部留下来断后,其他部队则迅速过桥。

过了桥,孙进贤回头一看,只见解放军的身影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对岸山头上,孙进贤顿时吓慌了手脚,不顾一切地命特务营炸掉了桥。

由于向导在半途中逃走,敌左纵队摸索着前进,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24日才到了元江边。

知道是孙进贤炸掉了桥,曹天戈顿时怒发冲冠。无法过江的左豪团长痛苦地说:“我们师长已经扔下我们了,渡口的制高点也已经被解放军占领了,请军长下令,我们听你的吩咐。”

在令工兵试修铁索桥的同时,曹天戈还打算亲自寻找能渡过江去的地方。

可解放军来势实在太快,在顾永武团长的率领下,我军三十七师第一○九团当晚就已赶到,尖刀连连长张海水率着全连勇士一举全歼了修桥的敌工兵。

还妄图挣扎的曹天戈乘着黑暗,指挥那些残兵败将去占领离铁索桥不远的一座高山,以便将桥头控制。

顾永武给尖刀连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抢占到这座高山。战士们个个英勇无比,用手抓着长刺的藤条、用脚蹬着石缝,忍着疼痛攀登上山。

曹天戈将集中全部火力跟尖刀连激战,争夺无名山。尖刀连除24名战士外全部光荣牺牲,可该连仍然固守着这座高山,使敌军无法靠近一步。

第二天天亮前,在十三军政委刘有光、副军长陈康和三十七师师长周学义的指挥下,一○九、一一○两团从东南方向、一一四团和“边纵”西进支队从东北方向、卢汉部队从西北方向一道进攻敌人。

我军的冲锋号响彻云霄,走投无路的石建中举起了枪,对着自己扣下了扳机。

混乱中,汤尧和曹天戈已经互相失散,曹天戈带着一伙手下四处乱闯了半夜,天亮后却发现仍然逃不脱我军火力封锁线,不得不向我军投降。

23日,解放军各路部队赶来加入战斗,击退敌军八次拼死反扑,实施穿插包围,将第八兵团部和第八军残部全歼,毙敌1500余人,俘敌6000人。

我军战士们将俘虏们集中起来,却见不到汤尧的影子。难道他已经逃走了吗?

突然,一一○团一连的战士们看见一伙几百人的残敌,正仓皇地从前面的山包下逃过,他们都一律持着一支卡宾枪、一支手枪,一边逃还一边开枪打着。

一连战斗英雄郝珍富马上率战士们急追过去,一会儿就全歼了这些逃敌。

俘虏中有一个女的,虽然非常憔悴、头发乱蓬蓬的,可带着的却是个缎面包袱,显然是位军官夫人。郝珍富几步走到她身旁。

那军官夫人吓得瑟瑟发抖,哭了起来:“长官,我不能离开他呀!”

郝珍富好奇地问:“你说你不能离开谁?”

军官夫人说:“我是说我丈夫……他是个连长……他们的师长已经死了,如果长官肯饶过他,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好不好?”

郝珍富忙说:“行,行,你快把他叫过来,我们不会难为他的。”

那个妇女过去,很快就把她那个当连长的丈夫和一个小传令兵叫了过来。

郝连长对敌连长说:“别紧张,只要你肯投降,我们一定会从轻发落你,说不定还能让你们夫妇一同回家。”

敌连长感激地说:“我被贵军俘虏,已经是第二回了。我明白解放军的政策,我会尽量立功赎罪的!”

“好,好,你要是真能这样,我军非常欢迎。”郝珍富高兴地说,又让敌连长派那个小传令兵把他们全连人马都叫过来。

很快地,在副连长的带领下,该连的官兵都过来投降了。这时,仍有一批敌人在不远处抵抗着。

郝珍富让一个班看押着俘虏们,让一个班在阵地上坚守着,他本人则率第三班闪电般地冲到敌人的面前,高举手榴弹断喝:“不许动,都举起手来!”

敌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军官叹了一声,说:“不行了,还是投降吧!”

他刚说完,敌人就纷纷把武器放到地上,举起了双手。

郝珍富将这批俘虏编了队,又让那个刚才投了降的敌连长带队,可是他一连叫了几声,那个连长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就是不肯出来。

郝珍富正感到不解,这时离他最近的一个战俘小声地对他说:“长官,他是不敢带队的,里面有比他大得多了的军官呢!”

郝珍富连忙问:“什么军官?”

对方低着头,声音更小了:“是陆军副总司令!”

郝珍富吃惊地说:“是陆军副总司令?是哪个?”

这个俘虏说:“长官,你自己找吧,他身穿的衣服比我们的都好多了,年龄也是他最大。”

郝珍富更来了精神,马上带着战士仔细查找起来。他发现最后送来的那些俘虏中有一个老军官,五六十岁的光景,身穿深绿色的呢大衣。

郝珍富马上审问起他来:“你叫什么名字?”

老军官不吭声。

郝珍富又问:“你是不是汤尧?”

老军官还是紧闭着嘴。

郝珍富不由又抬高了嗓门:“回答我,你是不是陆军副总司令汤尧?”

老军官不得不说:“没错,我就是汤尧。”声音沙哑,十分低沉,并苦笑着说:“我是飞机送来的俘虏!”

郝珍富再仔细一瞧,原来他正是那个说“不行了,还是投降吧”的老军官。

郝珍富立刻将汤尧带到了连部,连长又决定把他押往师部去。汤尧说:“我身子差,走路太困难。”

连长说:“我们给你马骑。”

汤尧被押到师部后,一开口就嚷饿,向战士要吃的填肚子。

此时元江县的人民群众已经给我军战士们送来了不少饭菜。在师长的吩咐下,警卫员将两碗大米饭和一盘牛肉炒花菜端到了汤尧面前。

雷起云说:“这都是老百姓慰劳我们的,既然你们已经投降,那就请用吧。”

汤尧狼吞虎咽地把饭菜吃个精光,这才说:“解放军太……太好了,汤某太感谢了!”

接着,周学义师长让警卫员把他和曹天戈、杨也可一同送到俘虏营里。孙进贤率部投降

孙进贤率部逃过元江后,曾得意忘形地说:“从无量山中走出去,共军就被我们甩掉了!”

他哪里知道,三十七师一部、“边纵”九支队和民兵在师长周学义率领下,经过8昼夜的追击,已将他们3200余人围困在鹦鹉山上。

孙进贤想逃又逃不脱,想打又打不赢,穷途末路之下终于想出一个苟且偷生之策:要求和我军“和平谈判”,并派情报科长陈子强前来联系。

这时,经过长途追击,我军能投入战斗的只有400余人,好在“边纵”的3000多人已赶来支援。

敌人虽然已无斗志,但还有3000多人,一时很难消灭,所以,敌人肯投降就最好。

周学义思考了很久,也同意和敌人谈判,派性格稳重,口齿犀利的一○九团副团长周峰作谈判代表前往敌军阵地。

途中,周峰与陈子强“拉家常”时套出了孙进贤部的“底细”:他们带的家属很多,累赘太太,内部又矛盾重重。孙进贤和陈子强的家属都还在昆明,成天牵肠挂肚。有些军官主张丢下家属突围,有的主张以家属做“诱饵”向假方向行动,引开解放军的追击。敌人内部各执已见,举棋不定。

周峰针对这种情况,迅速确定了谈判思路:

第一,不示弱;

第二,耐心说服,向他们讲清形势,讲明我军的优待政策;

第三,抓住弱点,揭露敌人的企图,随机应变。

孙进贤提出的第一条要求是要到建水缴枪,因为他们沿途作恶多端,怕老百姓找他们算帐。可周峰说必须按陈赓司令的命令,就地缴枪。

孙提的第二个条件是军官不能和家属分开,还要给马骑。周峰答应了第二个条件,又问他们还有什么条件。

诡计多端的孙进贤在谈判的最后时刻终于亮出了他的意图:要给个起义名义。

周峰早就料到了这一招,马上说:“你们都是聪明人,该认清形势了。如果你们在淮海战役时起义,我们非常欢迎,会给你们起义名义,但你带着部队逃跑了,现在想要起义名义就太晚了,所以你们只能无条件投降。”

话音刚落,敌政训处主任刘启凡就暴跳如雷地站了起来大吼:“我们非要起义名义不可!我们还有3000多人,还可以打一下。你们人少武器差,打不过我们。”

他的话就像一根导火线,一下子又点燃了敌人军官们心中残存的一丝幻想,军官们都躁动起来了。

周峰想,这个家伙是虚张声势,不将他的气焰压下去,谈判局势就此可能发生逆转。

于是,周峰严厉地说:“滇南战役前,你们还有三四万人马。但没有几天,你们就输光了。全国解放战争初期,你们人多枪多,有飞机大炮,有几百万人马,但没有几年时间,不也是输光了吗?”

刘启凡不死心地说:“我们不讲历史,只讲现实。兔子死了还要蹬蹬腿,更何况我们还有兵力优势。”

周峰继续发动心理攻势:“你们现在这点人马算得了什么?我们的力量比你们大十几倍。你们四周都是解放军和‘边纵’游击队,澜沧江上的各个重要渡口也早被我军占领了。你们想逃到车里、佛海、南峤建立反共游击根据地,也是异想天开,那里早已经解放了,就算你们有几个漏网分子逃出国外,也是寄人篱下,成不了什么气候。你们一生与人民为敌,最后不能再背个背叛祖国的罪名吧?现在,你们被围困在大山里,缺粮断炊,以马肉为食,马肉能吃几天?吃光了又怎么办?你们能冲出我们的包围吗?即使能,留下的那么多家属怎么办?你们在昆明的妻子儿女怎么办?这一切,难道不值得你们好好想一想吗?”这一连串的发问,把刘启凡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谈判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孙进贤垂头丧气地表态说:“既然我们里外不是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请周代表回去请示陈赓司令员,让我们再商量商量。”

周峰听出孙进贤的话语带有哀求的成分,也就趁机说:“我会代各位向首长请示,还请你们再认真考虑一下,替你们的家属想一想,今天的谈判就到这里吧!”

2月6日早上,陈赓司令员明确答复:敌一七○师只能无条件投降,不给起义名义。

陈子强带上劝降信赶了回去。

2月8日上午,孙进贤终于带着他的3000多名残兵败将前来投降,其余逃至西双版纳之敌,一部被歼灭,一部逃出国境。边境追剿战

从俘虏的谈话中,我军获悉敌二十六军一部和第八军一七○师及教导师一部约1000人正向中缅边界的南峤县逃跑。三十七师副师长吴效闵奉命率部向南峤追击。

2月6日,吴效闵率部来到普洱城。“边纵”第九支队张华俊政委、方仲伯副司令员和唐登岷主任率部队和群众夹道欢迎。进至橄榄坝,我军与“边纵”武工团和傣族上层人士召存信取得联系。召存信动员傣族群众扎了竹筏,准备了小木船,帮助部队渡过澜沧江。召存信还建议战士们化装成和尚前往南峤,因和尚受人尊重,敌人也不敢随便过问。于是,9名袈裟下藏着手枪和手榴弹的“和尚”,大摇大摆地上路了。

南峤是一个边境县城,有一个小型飞机场。城里有一座龟山,敌军就在山顶。

2月16日,正是农历大年三十,三十七师战士们和“边纵”部队兵临南峤。除夕之夜,十多名突击勇士爬上了龟山,摸近院门口。锅里腊肉的香味从门缝里散发出来,隐约还听见断断续续的讲话声:“听说……上峰来电……说共军离南峤还有二三百里……”

“不管200里、300里……反正这里有飞机场,我们一过春节就坐飞机到台湾去……”

“轰”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倒了,进攻打响了。我军战士们攻进县政府,只见一张张桌子上摆满了年夜饭,冒着热气,还没有来得及吃年夜饭的1000多名敌人,就这样晕头晕脑地当了俘虏。 这天中午,敌二十六军二七八团某营经过城东时,正好遇见了我一一四团的炊事员老刘。当时老刘正在河边挑水,敌人军官傲慢地问:“你们的长官在哪里?我们是二七八团的,到这里来会合,一过春节就飞到台湾去,快让你们长官派人来接我们!”

老刘机灵地对敌人说:“长官,我们已经做好年夜饭了,你们一共多少呢?”

敌军官说:“500多人。”

“那好,这么着长官,就请你们在这儿先休息一会,我马上去报告长官。”老刘说完,挑起水桶急匆匆地走了。

一一四团政委赵培宪正在审问俘虏,听了老刘的报告后,他走到窗边一看,果然见那些敌人有的在小河边躺着,有的已经向这边走来了。

赵培宪立刻命令哨兵鸣枪报警,自己则抄起一挺轻机枪朝敌人扫射。枪声一响,正在休息的我军战士们马上行动起来。吴效闵指挥,两个连战士从两边压向敌人,其他战士则向敌人猛烈开火,迫得敌人只好投降了。

2月19日,我军将鲜艳的五星红旗插到了中缅边境的云南重镇――打洛。人民解放军进驻昆明

1950年1月初,朱家璧率领滇桂黔边区游击纵队开进昆明。昆明市中到处张灯结彩,爆竹震天,市民们高举红旗,在西站外欢迎“边纵”战士们。

当天晚上,卢汉在五华山礼堂举行欢迎大会。会上,“边纵”的领导勉励卢汉部队要继续奋斗,建设新云南。

卢汉发言时,对属下的官兵说:“为了起义,我受了多少委屈,冒了多少危险!今天,我终于把你们领到了光明的道路上。我希望你们深明大义,学习革命思想,永远接受共产党领导,尽心尽力地为人民做贡献。”会上的起义人员听了都十分感动。

2月中旬,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陈赓司令员、宋任穷政委率军开进云南,卢汉派龙泽汇和林毓棠为代表前往宜良迎接。

2月20日早晨,第四兵团进昆明的部队集合在巫家坝飞机场,昆明各界团体在菊花村设立了欢迎台,各人民团体、机关、学校、起义部队及各族人民30万人在道路两侧欢迎,队列长达5公里。卢汉和云南人民临时军政委员会的各位委员、处长、起义部队领导们都在3里外迎候。

下午1时,解放军部队开进了菊花村,两门礼炮马上鸣放。紧接着,解放军部队高举“八一”军旗,在军乐声的伴随下进入市区。

下午2时,陈赓、宋任穷、周保中等人分乘吉普车驶到欢迎台前。卢汉立即上前迎接,和各位首长热烈地握手。2时30分,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式,陈赓和宋任穷先作简短讲话,再由卢汉致词,表示对解放军的欢迎。一时间鞭炮声、锣鼓声、掌声惊天动地,解放军各位首长、各联合会主席团及记者等分别乘车进昆明。

部队开入市区时,挤满街头的群众纷纷向陈赓司令员、宋任穷政委及其他干部们献上鲜花和旗帜。“欢迎解放军!”“毛主席万岁!”口号声像春雷一样响彻整个昆明。

22日下午2时,10万各族各界人民在拓东运动场举行欢迎大会。工人、农民、各族群众及机关、学校等团体也不断向解放军献旗献礼。

欢迎大会开始了,卢汉致欢迎词。卢汉说:

去年11月,刘、邓两将军向西南进军,并发表四项号召,迅速地,摧毁了蒋匪在川、黔两省的主力匪军,把蒋匪在西南的防御体系拦腰截断,使蒋匪想以川、黔两省残匪逃入云南的企图,遭受了致命的打击,这样就使云南的和平解放获得了有利的前提条件。

卢汉还对陈赓司令员、宋任穷政委及我军支援云南、消灭蒋军表示欢迎和致谢。他表示一定会在我党的领导下,坚决实行中央政府所有的法令和共同纲领,和云南各族各界人民在陈、宋两位首长的指导下,为建设新民主主义的云南而团结奋斗。

欢呼声持续不断,陈赓将军向昆明人民致词,他说:云南省内公开的敌人都已经消灭干净,云南已经迎来了和平建设的大好时期,目前云南主要任务是响应刘、邓首长的三大号召,建立革命秩序,恢复、发展生产,实行文化教育工作,努力建设新云南、新中国。

3月4日,昆明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正式成立,陈赓为主任,周保中为副主任,郭天民、郑伯克、安恩溥、潘朔端、谷景生、谢崇文、曾恕怀、胡荣贵为委员。成立了云南省军政委员会,卢汉为主任,宋任穷、周保中为副主任。

云南省人民政府正式成立后,起义部队正式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央军委正式任命余建勋为人民解放军第十四军副军长,龙泽汇为人民解放军第十三军副军长。其他参加起义官兵和军政人员都得到我党的妥善安排。

昆明城区按原来八个区的建制接管,建立市、区两级政府,解放军四野十二兵团副参谋长潘朔端被任命为昆明迎来解放后的首任市长。

昆明从此走向了全新的时期,真正迎来了春城之春。本书主要参考资料

《国史全鉴》本书编委会编著团结出版社

《解放大西南》工农的书编委员会编人民美术出版社

《解放战争大全景》豫颖主编军事谊文出版社

《二野档案》张军赋主编中共党史出版社

《中国革命起义全录》解放军出版社

《文史资料选辑》中华书局

《革命史资料》文史资料出版社

《共和国之战》李建编中国社会出版社

《邓小平传奇》裘之倬著广东人民出版社

《沈醉回忆录》沈醉著湖南人民出版社

《陈赓传》《陈赓传》编写组编当代中国出版社

《云南革命斗争回忆录》陈盛年等著云南人民出版社

《云南起义与昆明保卫战史料专辑》郭宗英主编内部发行

《纪念云南和平解放40周年专辑》昆明市人民政府参事室编

《云南民族工作大事记》云南省民族事务委员会编云南民族出版社

《云南文史资料选辑》政协云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

《决战昆明》林可行编写吉林文史出版社

四、入滇驰援

●刘伯承、邓小平便立刻命令驻贵州的杨勇第五兵团第四十九师疾进云南,驰援昆明。

●卢汉经常说:“解放军来得正是时候!如果再迟两天,我们恐怕就顶不住了!昆明遭殃了,我也完了!真是天兵天将!天兵天将!”

●挤满街头的群众纷纷向解放军献上鲜花和旗帜,“欢迎解放大军!”“毛主席万岁!”口号声像春雷一样响彻整个昆明。

● 入滇驰援二野急令部队进军云南

在敌军疯狂进攻昆明时,卢汉向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邓小平求援。刘伯承、邓小平便立刻命令驻贵州的杨勇第五兵团第四十九师疾进云南,驰援昆明,并迅速给卢汉电报。

电文如下:

已命贵阳杨勇兵团派得力部队星夜兼程,驰援昆明,希与密切配合,共同歼敌。

杨勇也急忙向卢汉发电。

电文如下:

已派牛司令员、房副司令员率军兼程入滇支援,即日可到曲靖。

卢汉于是喜出望外,各守备部队也士气大振。《正义报》出号外到城外散发。

解放军杨勇第五兵团第四十九师分别从毕节和安顺两地启程,日夜不停地快速挺进,连续解放了曲靖、陆良等三座县城,并将敌第八军第三师及陆军总部宪兵团歼灭。

中国人民解放军陈谢四兵团兵分两路,由贵阳、桂林两地日夜兼程,以日行七十到一百公里的强行军速度,像两把尖刀似的直插云南:一路大军直奔昆明救援,另一路大军奔向蒙自,切断国民党军队以蒙自机场飞逃台湾的企图。

此时,为配合解放大军歼灭残敌,“边纵”副司令员朱家璧和卢汉商议之后,令暂编第十三军的陇生文部和张中汉部的第三十三团进军元江,和“边纵”第九支队在元江南岸阻击企图渡江南逃的敌人;令暂编第十二军的一部从玉溪开到新平沙漠一带,由朱家璧统一指挥,截击向西逃窜的敌人;又令暂编第十二军的尹集生部向南开往蒙自。

就在杨勇第五兵团第四十九师驰援昆明时,陈赓第四兵团部队也开始了进军云南。

新年将到,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师令部里,正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

陈赓司令员十分兴奋地说:“同志们,太好了,国民党的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在我滇桂黔边区纵队和起义军队的英勇抗击,还有我第五兵团四十九师的打击下,正逃往云南南部的开远、蒙自地区……”

会场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了。

有的干部笑着说:“他们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呀?他们逃得再远,我们也能追得上!”

有的人开着玩笑说:“咱们就跟他们比一比,看谁跑得快!”

还有一些干部呵呵地笑:“我可不敢跑得太快,不然,跑到前头去,又逮不住他们了! ”

陈赓保持着微笑,又说:“敌八军、二十六军是两个祸患,不能不除。他们企图逃出国境,逃到台湾,由帝国主义支持,再来危害人民。毛主席、朱总司令教诲我们‘不忘前仇、不留后患’,要夺取这大陆上最后一战的胜利,在云南南部迅速、彻底地消灭这些残敌。”

陈赓略一停顿,饮了口茶,又说:“刘、邓两位首长打算让我们四兵团一个军配合四野三十八军兄弟部队,快速挺进滇南,和云南的人民武装一起阻歼残敌。”

他说到这里,一双眼睛更加目光如炬,不停地在干部们身上扫着。

他的目光终于定在了几个军领导身上,说:“兵团党委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十三军,让三十七师作为进云南的第一梯队。你们有什么意见?”

听了陈赓的这番话,三十七师师长周学义和师政治委员雷起云心里可高兴啦。

三十七师是一支老牌部队了,骨干人员都是以前的红军,历年来已不知打过多少次出色的胜仗,这个师里就有大名 鼎鼎的的“红军团”、“夜老虎营”及“洛阳英雄连”。

一想起三十七师历来的辉煌征程,周学义就信心百倍,他“嚯”地站起来,朗声说:“首长把这一任务交给三十七师,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保证在解放祖国大陆的这最后一场战斗中,我们一定取得胜利,为解放军争光,为祖国立功,不负众望!”

陈赓点点头,他望着周学义,又望着雷起云,语音洪亮、语气缓慢而又不失严肃地说:“这场追击战斗,距离非常远。敌人距离边境线仅有200公里,而我们的行程却长达1000公里。自从粤桂边战役后,战士们都还没有很好休息过。因此,要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你们一定要做好吃大苦、耐大劳的准备,行动方面,你们一定要迅速、有力。不能忘了毛主席和中央军委提出的‘不顾疲劳,连续作战’和‘逃敌必追、追必到底、不歼不止’的战术原则。还有,你们一定要清楚地认识到,敌第八军和二十六军虽然是残余部队,但它们却是蒋介石的嫡系军。所以,你们不能轻敌,一定要英勇顽强,机动灵活地与他们作战。”

陈赓的话说得十分深刻、详细、清楚,让人不得不服。

周学义和雷起云专心致志地听着,并用笔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然后,陈赓又向大家说明滇南战斗的整个部署:

四野三十八军部队主力经剥隘、富宁、砚山挺进金平、马关、河口地区,切断敌人逃跑的路线;以桂滇黔“边纵”主力配合我军围歼作战,同时贵州省境内的我军一部从平彝进击向敌八军、二十六军侧后;

十三军主力经南宁、百色、富宁、文山迅速开向开远、蒙自地区,先攻占蒙自机场,断绝敌人的逃路,配合三十八军部队将残敌全部歼灭;

四兵团的十四军和十五军则分别进驻昆明、云南西部及北部地区,接管云南。

四野三十七师向云南出发的那一天,正好是1950年的元旦。

这天,天还未放亮,雄鸡还没有啼叫,人们还在睡梦中,三十七师便开始踏上了征程。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晨光中战士们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非常壮观。那一阵阵的歌声,十分嘹亮:

前进,向着滇南前进!前进,向着滇南前进!我们不怕困难,我们不惧艰辛,为着坚决、迅速、全部地歼灭滇南残敌,我们誓死完成大陆上的最后一次进军!

广西西部到处是荒山野岭,几乎没有人烟。战士们迅速赶路,越过无数座青山、跨过无数道河谷。

进入云南后,呈现在战士们面前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上的空气十分稀薄,战士们爬到山巅后,为了不至于窒息,他们只好张大嘴巴进行呼吸。战士们背负的枪支、弹药、粮袋、背包等都有数十斤重,简直是寸步难行。

但所有的困难都阻挡不住这些解放军的战士们,他们前进的速度反而更快了。日行程不断地递增,50公里、60公里、75公里、90公里直至100多公里。而每日的休息时间正从6小时、4小时到2小时地不断递减。战士们为了跟时间赛跑,最后竟索性连晚上也不歇下来,继续迅速向前赶。

可战士们毕竟不是铁打的,他们正被疲劳无情地折磨着,如果有人下令休息,即使仅有几分钟的时间,战士们也会马上入睡。

休息一会,对指战员们来说太重要了!可他们知道,自己肩上的任务有多重,绝不能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遇上湍急的河流,战士们就借用竹竿和绳索,前后紧挨着依次过河。

云南南部山中的瘴气危害性很大,战士们就将大蒜含在嘴里,用浸湿的手巾蒙着口鼻,一步不停地继续前行。

一些战士走得脚上起了大血泡,于是用穿着头发的针刺破血泡,使血水顺着头发流出来。

那些身体较弱的小战士累得实在迈不动步了,高大壮实的同志就替他们负背包,扛枪弹。

身体不好的战士在行军中昏倒了,战友们就搀扶着或者背着他们继续走,情形就像亲兄弟一样。

经过14个日日夜夜的急行军,三十七师终于在1950年1月14日到达滇南。

由于昆明久攻不下,又得知解放大军的先头部队已抵达蒙自附近,国民党第二十六军担心腹背受敌,遂于20日夜间悄悄撤退。

次日一早,第八军发现自己被二十六军扔下,又得知有一路增援的解放大军已到达曲靖一带,第八军也急忙撤回南逃了。

坚持了6天6夜的昆明保卫战宣告胜利结束,事后,卢汉经常说:“解放军来得正是时候!如果再迟两天,我们恐怕就顶不住了!昆明遭殃了,我也完了!真是天兵天将!天兵天将!”陈赓兵团突袭蒙自机场

1949年12月,敌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就已先后到达蒙自、开远地区。

1950年1月5日,蒋介石特电邀李弥赴台湾,参加了由他亲自主持的军事会议。

在会议上,关于八军的安排,蒋介石说或者留在云南,或者撤到海南岛,或者撤到台湾,他让李弥自己选择其中一条路。

李弥说,他对云南的情况熟悉,希望能够留在云南,为党国效忠。

李弥在会上还要求让汤尧继续在蒙自和自己共同作战,顾祝同批准了。会议还作出了把二十六军从云南运送回台湾的决定。

李弥于1月14日从台湾返回,当晚他就召开了通宵达旦的军事会议,拟定了三个方略:

一、第二十六军撤到台湾后,八军就接手蒙自的防守,尽力保护飞机场,将主力部队转移向东,变防守为进攻,于芒村、文山、马关一线与解放军展开战斗。如果取得了胜利,就用一段时间在滇南补充训练,将力量壮大,再占领昆明,向川康发展,渐渐地扩大基地。

二、八军如果无法立足于文山、蒙自,主力部队就要尽快撤到元江以南,紧紧地扼守元江,将滇南的边疆地区控制住。

李弥对与会者说,元江的两岸尽是陡峭的崖壁,高不可攀,元江河面比较狭窄,水流又十分湍急,只需一挺机枪就能将很长的江面守住,解放军的部队很难渡过江来;再说,从中原到云南,解放军苦战不休,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整,到这个时候也是强弩之末了,所以李弥认为打败解放军并不难。

三、就算解放军真的突破元江,八军也可以撤到缅甸附近的南峤、车里、沸海三角地区,既可以退守,也可以进攻,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威胁到昆明、百色,甚至是更远的重庆。

李弥十分乐观,认为这三种方略中的每一种,都将对第八军十分有利。

会议进行间,李弥部下突然报告,陈赓兵团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蒙自一带,可随后又否定了,说不过是 “边纵”扰乱,事实上,这真的就是陈赓兵团的第三十七师。

三十七师开到蒙自后,周学义和政委雷起云通过研究,做出以下决定:趁敌人还没有察觉我军的到来,尽快绕过敌人外围的警戒部队,直接进攻蒙自机场,堵住敌人空逃的道路,再配合兄弟部队,将敌人在蒙自、个旧、建水全数歼灭。

周学义、雷起云和副师长吴效闵向战士们作了战前动员后,马上命令一一○团绕过石洞,向蒙自飞机场进攻;一○九团则绕过东山,突至黑龙潭,协助一一○团的战斗,并警戒有可能从开远那边开来支援的敌八军。

一一○、一○九两个团马上行动起来,很快就绕过了敌人的警戒部队。

只听空中轰鸣声不断,许多飞机不停地飞过,向蒙自机场降落。我军战士们知道这是来自台湾,要接敌军逃跑的飞机。战士们顾不得休息和吃饭,争先恐后地急跑着,很快就跑出了七八十里地。晚上8时,一一○团潜进了机场旁边的一家寨、黑龙潭等村落。

敌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就要交接防地了,这一晚的防务特别松懈。第二十六军的官兵都在打点行装,准备次日就乘飞机飞往台湾。

刚到蒙自的敌第八军官兵则忙着找房子、铺草、摆床铺、拉电线,准备次日就接管防务。

吴效闵带领的一一○团,分头从东面、南面和北面悄无声息地接近蒙自飞机场。

一轮月亮已经升到树梢上,是时候了,一一○团团长傅一宗断然地挥手下令:“上!”

三营营长安玉峰马上带着300多名突击队员出动了。月色中,战士们穿过沟渠、稻田和坟地,从不同的方向静悄悄地潜入蒙自飞机场。

八连六班长常华堂率尖刀班向机场深处秘密前进。敌军一支有二三十人的巡逻队在跑道上朝这边走来,不巧地跟我尖刀班撞了个正着。

为首的军官持着手枪,他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四面环顾。忽然,他发现机场边的草地上有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向这边摸过来。敌军官连忙让手下们停住,又大声朝前面喝了起来:“谁?干什么的?”

常华堂沉着机智地说:“别紧张,是自己人。”

敌军官又喝了起来:“说口令!”

常华堂说:“我们一整天都在山上巡逻,现在才回来的,还不知道口令。”

“混蛋,不知道口令,你们巡什么逻!”敌军官骂着,还举起了手枪说,“不许动,否则子弹不长眼!”

“哼,要是打伤了人,你们负责得起吗?”常华堂应付着他,同时尖刀班的战士们出其不意地掏出几个手榴弹扔了过去。敌人开枪应付了一阵子,就逃跑了。

突如其来的枪炮声,在死寂的深夜中更令人心惊肉跳,睡得正死的敌军官兵们都被惊醒了。一时间,敌官兵们吓得无头苍蝇似的瞎闯乱撞,大呼小叫,一些敌人惊惶失措地逃到飞机上驾机起飞,却因惊慌过度一头撞到了山上,炸得粉身碎骨;一些敌人刚刚爬到飞机上,就被我军战士硬拖下来了。

一架飞机就要起飞,尖刀班战士们猛地冲了上去,将冲锋枪朝机头“嗒嗒嗒”地扫射了一阵,立刻将机头上的灯扫灭,将发动机也击毁了。

常华堂振奋得放声大喊:“打到了!打到了!这大飞机给咱们抓住了!”

接着,英雄营长安玉峰指挥尖刀班的战士们冲进了机场的空军指挥所,一连占领了4栋房子,200多个敌人都成了俘虏。

同一时候,尖刀班两侧的突击队,也如龙似虎地冲到敌人的炮兵阵地和一排房子里,敌人还没有来得及将他们的山炮、战防炮、迫击炮还击一下,就通通被我们缴获了。睡在平房中的敌空军地勤人员惊醒过来后,一些只能光着上身胡乱开枪射击,一些更是还没有钻出被窝,就被活捉了。

这场战斗的结果,自然是一一○团攻占了蒙自飞机场,之后又势不可挡地攻进了蒙自县城。一○九团协助作战,歼灭蒙自城南新安所之敌二十六军九十三师的两个营。

蒙自县城外围的敌军,下级找不到上级,士兵找不到指挥官,都不得不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我军拿下蒙自城后,鸣鹫地区的敌警戒团狼狈万状地逃到了开远南面的大庄。他们的命运也不见得就比蒙自机场的敌人好一些,第二天就被我军消灭了。

这一夜汤尧和他的警卫员正在剧院看戏,后来从剧院里心惊胆战地闯出来,乘吉普车到城南机场附近,他本来是打算坐飞机逃到台湾的,可机场里正战得激烈,根本无法进去,汤尧只好调头逃往西边。

人已经在西昌的李弥,发现蒙自县城方面的通讯突然中断,料到出事了,连忙乘飞机赶回,可这时蒙自机场已经被我军攻占,李弥无法奈何,只好逃往台湾去了。

在此关键时刻,正在苏联访问的毛泽东获悉此情,于12月29日自莫斯科致电刘少奇同志:

少奇同志:请转告刘邓转知卢汉及云南我军,只可在李弥、余程万之先头阻止其向越、缅前进,不可向其后尾威胁或追击,以免该敌过早退入越南。卢汉及我军均应向该敌进行政治工作,策动该敌起义。

刘邓两将军按照毛主席指示,一面命令入滇驰援的五兵团四十九师暂停前进,以麻痹敌人,一面又急令驻百色的四野三十八军一一四师、一五一师,归陈赓兵团指挥。陈赓司令员立即率十三军三十八军主力,急驰云南,隐蔽接敌,揭开滇南战役的序幕。神兵出击攻占蛮耗渡口

我军攻占蒙自机场后,汤尧、曹天戈急忙命令部队撤向澜沧江。而二十六军早就按照彭佐熙计划,撤往红河方向,企图逃到越南去。

此前,为了能够切断敌军逃往越南的线路,在滇南地区消灭他们,毛主席命令往昆明驰援的杨勇兵团四十九师暂时不再向南追击敌人,以麻痹、滞留他们;同时令驻在百色的四野三十八军部队进军滇越边境地区,夺取金平、河口一线,截断敌人往越南的逃路。

要胜利完成任务,就要赶在敌人前头,那就必须要快。

接到命令后,三十八军副军长兼一一四师师长刘贤权在1949年12月27日率部队从广西田东出发了。协同他们的还有“边纵”第一支队,率队的是“边纵”司令员庄田。两支部队的目地是云南河口。

人民解放军的到来,使沿途各族人民都兴奋极了,他们争着为部队开路搭桥,家家户户就像遇上大喜事似的,张灯结彩地欢迎我军战士。

在“边纵”的根据地,干部、战士和各族同胞更是献歌献舞,用最热烈的礼仪迎接人民解放军战士,表达他们对解放军的无限尊敬。姑娘们那悦耳的歌声唱起来了,小伙子那激情锣鼓声响起来了,还有那欢乐的民族舞蹈也跳起来了,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各个村寨中都贴满了赞美解放军、欢迎解放军的标语,美丽的彩色牌坊像雨后春笋似的立在大街小巷的两侧。朴实的各民族人民,将无数五颜六色的野花、染红的熟鸡蛋、香味扑鼻的茶水,不断地送到战士们的手中。

1月8日,在“边纵”十六团的协助下,一一四师三四一团攻取了文山县城,就在这时,毛主席发来了指示作战的电报,战士们更加振奋了,都说:“毛主席在苏联访问,心里却还记挂着我们这些在边陲战斗的战士,这一仗,是毛主席在亲自指挥我们打的呢!”

知道敌人正退往蒙自后,三十八军部队立即分为两路,一路继续开往河口,一路则急速开向蒙自。

河口是通向越南的要道,是滇越铁路的边境出口站,交通位置十分重要。要阻止敌人由陆路逃窜到越南,就一定要控制河口。

细雨绵绵,背负着几十斤重的装备的战士们,翻过一座座山岭向河口行进。到达南溪河时,一一四师工兵不顾饥饿和疲累,用5小时的时间搭起了一座200多米长的汽油桶浮桥。

1950年1月11日凌晨, 一一四师三四一团迅速渡过南溪河,一举攻克河口镇。

汤尧十分震惊,忙令蒙自的第二十六军派兵到红河的蛮耗渡口搭起浮桥,以便他们逃往越南。

蒙自机场被占后,南逃的敌二十六军窜到蛮耗渡口。我军攻占蛮耗的任务则交给了三十八军一五一师的四五二团。

为了掩护主力部队过河,敌二十六军将一个团的兵力部署在红河东岸。因为敌人兵力多于我方,四五二团决定借用河上的浓雾作为掩蔽,对敌人发起突然攻袭。

16日早上,红河河面上浓雾缭绕,仅隔十步就看不清东西了。四五二团尖刀排扮成敌军官兵,悄悄地渗入了过桥的敌人中。浮桥上拥挤极了,尖刀排一班班长庄感文大声说:“我们是机枪连,要先过河去掩护,你们闪开,闪开。”

一个敌人很不情愿地说:“大家都是逃命的,凭什么要我们闪开?”

庄感文觉得自己可能被这个敌人识破了,于是干脆把他推到河中去。果然,有几个敌人瞧出了尖刀排战士不对劲,急忙大叫:“不好,桥上有共军!”

可敌军官根本就不相信,大声骂:“闭嘴!难道共军是长了翅膀,飞了上来吗?”

我尖刀排的战士忙应道:“对,对,都是自己人,别慌。”

他们不断用胳膊将那些走得缓慢的敌人推到河水中。桥头的敌军官见了,生气地说:“怎么搞的?怎么把别人挤进河里?”

突然,已走近桥头的尖刀排班长抬起冲锋枪一下将敌军官击倒在地,迅速地夺占了桥头堡,将敌人的队伍从中截断,使他们两边都不能照应。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敌二十六军主力4000多人被歼,少将高参也被我军活捉了。

18日晚上,四五二团又赶到斗姆阁,夺取了红河上的浮桥,消灭敌二十六军一九三师副师长以下的2000余人。滇南战役胜利

为了能歼敌于国内,中共中央军委令驻在广西省百色地区的第四野战军一部,沿着国境线西进,占领云南省的边境城镇河口、金平一线,切断敌人向越南逃跑的道路;又令陈赓兵团火速向蒙自地区前进,直插国民党军第八兵团心脏。

陈赓接到命令,立即命令第十三军政治委员刘有光、副军长陈康率领主力第三十七、第三十八师的四个团为第一梯队,第三十九师为第二梯队,轻装急进,迅速入滇。

从广西省百色市到云南省的蒙自县,按老乡说法是15个“马站”,每站90里,要翻越无数大山,跨越难以记数的江河。第十三军指战员不畏艰险,不顾疲劳,翻山越岭,每天以急行军速度前进。沿途多属滇桂黔边区纵队根据地,人民群众热情拥军,筹集粮草,修桥铺路,介绍敌情,照顾备至,极大地鼓舞了部队的斗志,减少了行军中的困难。部队仅用9天时间,走完了15个“马站”的路程。

为了迅速切断国民党军队的空中逃路,陈赓命令第三十七师部队:不必等主力到达,大胆急进,占领蒙自县机场。于是,第一一○团从砚山县境出发,昼夜兼程,绕过汤尧部在鸣鹫的警戒部队,于1月15日20时,一举占领黑龙潭、布衣透等处,乘势扑向蒙自机场。机场乱作一团,三架飞机,一架刚起飞,另两架被缴获。次日凌晨,蒙自县城解放。第一○九团在蒙自县城南的新安所,迫敌两个营投降;第三十八师的第十三团在开远县大庄地区歼敌1700余人。

国民党军陷入慌乱状态,分路逃窜,我军第十三军分路追歼。陈赓指挥第三十七师攻击个旧市之敌,经两小时战斗,歼敌3000余人,解放了锡都个旧市。陈赓又命令部队全力保护锡矿,立即派干部去接管锡矿,组织工人,迅速恢复生产。因为中共中央在卢汉宣布起义后,就给当时远在广东的陈赓发来急电,叫他到云南省后“要保护好个旧锡矿不受破坏,并立即恢复生产”。此时,陈赓立即将个旧锡矿情况向中共中央作了汇报。

解放个旧市同时,第三十七师一部在鸡街与国民党第八军后卫部队遭遇,经反复争夺,歼敌一部。当得知第八军主力正向建水、石屏、元江等县方向逃窜,第二十六军向红河、元阳等方向逃窜时,陈赓即令第三十七师主力和第三十八师分头追击。

18日,第一一○团追至普雄,俘敌副团长以下300人。

19日,第十三团在追击中,第五连急行军超越敌人,在宜德把敌人堵住,将其歼灭。

为追歼逃过元江的国民党军第一七○师残部,不使其流窜国外,第三十七师师长周学义率领部队忍饥挨饿,不顾疲劳,连续追击八昼夜,终于2月4日在镇沅县西南的按板井地区追上敌人。敌人垂死冲杀18次之多,均遭失败。在解放军的政治攻势下,第一七○师师长率部2400余人投降。

在追击过程中,国民党军一七○师另一股约800人,经思茅、普洱地区向中缅边境逃窜。解放军第三十七师副师长吴效闵率部队急追,于2月19日在西双版纳的南峤(今勐海县)追上残敌,经激烈战斗,歼敌500余人。至此,滇南战役胜利结束。

滇南战役是第四兵团第三个大追歼战,历时49昼夜,部队征战3000里,歼敌2�56万余人。对保卫边疆、巩固国防做出了重要贡献。我军俘虏汤尧

1月16日,从蒙自撤退的汤尧、曹天戈到达建水。可是除了第四十二师,他们得不到其他部队的消息。一直等到第二天的黄昏,第一七○师才开到。当天晚上,汤、曹决定先率军撤向石屏后面。

就在这时,他们惊悉负责后卫的第三师已向我军投降,第二三七师也已经被打垮了。

解放军、“边纵”和卢汉起义部队在后面紧追不舍,敌军连战连败。在这种形势下,汤尧、曹天戈决定逃过元江,建立起一块以思茅为中心的根据地。

两人特别召开了团长级以上的会议,决定将部队分为两路,迅速转向元江、墨江、思茅。

他们任孙进贤为右纵队指挥官,率第一七○师、教导师经宝秀以北开赴元江,将元江两岸的制高点占领,掩护主力部队通过元江大桥,然后将桥炸毁,以此阻止解放军的追击。

任石建为左纵队指挥官,率第四十二师和第八军的直属部队,经宝秀往元江,渡过元江大桥后担任前卫。

孙进贤率军启程,一边打一边往前走,只希望脱离战斗得以前进。21日,孙进贤来到元江大桥,可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使他顿时呆若木鸡,原来他们本以为江上的铁锁桥是在平原上的,可事实上却是位于悬崖深涧中,不可能占领制高点并将大桥控制。

孙进贤用无线电联系汤尧、曹天戈和石建中,但都未能成功。时间很紧,孙进贤不知道左纵队到底是在自己前面还是在自己后面,只好将一个叫左豪的团长率部留下来断后,其他部队则迅速过桥。

过了桥,孙进贤回头一看,只见解放军的身影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对岸山头上,孙进贤顿时吓慌了手脚,不顾一切地命特务营炸掉了桥。

由于向导在半途中逃走,敌左纵队摸索着前进,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24日才到了元江边。

知道是孙进贤炸掉了桥,曹天戈顿时怒发冲冠。无法过江的左豪团长痛苦地说:“我们师长已经扔下我们了,渡口的制高点也已经被解放军占领了,请军长下令,我们听你的吩咐。”

在令工兵试修铁索桥的同时,曹天戈还打算亲自寻找能渡过江去的地方。

可解放军来势实在太快,在顾永武团长的率领下,我军三十七师第一○九团当晚就已赶到,尖刀连连长张海水率着全连勇士一举全歼了修桥的敌工兵。

还妄图挣扎的曹天戈乘着黑暗,指挥那些残兵败将去占领离铁索桥不远的一座高山,以便将桥头控制。

顾永武给尖刀连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抢占到这座高山。战士们个个英勇无比,用手抓着长刺的藤条、用脚蹬着石缝,忍着疼痛攀登上山。

曹天戈将集中全部火力跟尖刀连激战,争夺无名山。尖刀连除24名战士外全部光荣牺牲,可该连仍然固守着这座高山,使敌军无法靠近一步。

第二天天亮前,在十三军政委刘有光、副军长陈康和三十七师师长周学义的指挥下,一○九、一一○两团从东南方向、一一四团和“边纵”西进支队从东北方向、卢汉部队从西北方向一道进攻敌人。

我军的冲锋号响彻云霄,走投无路的石建中举起了枪,对着自己扣下了扳机。

混乱中,汤尧和曹天戈已经互相失散,曹天戈带着一伙手下四处乱闯了半夜,天亮后却发现仍然逃不脱我军火力封锁线,不得不向我军投降。

23日,解放军各路部队赶来加入战斗,击退敌军八次拼死反扑,实施穿插包围,将第八兵团部和第八军残部全歼,毙敌1500余人,俘敌6000人。

我军战士们将俘虏们集中起来,却见不到汤尧的影子。难道他已经逃走了吗?

突然,一一○团一连的战士们看见一伙几百人的残敌,正仓皇地从前面的山包下逃过,他们都一律持着一支卡宾枪、一支手枪,一边逃还一边开枪打着。

一连战斗英雄郝珍富马上率战士们急追过去,一会儿就全歼了这些逃敌。

俘虏中有一个女的,虽然非常憔悴、头发乱蓬蓬的,可带着的却是个缎面包袱,显然是位军官夫人。郝珍富几步走到她身旁。

那军官夫人吓得瑟瑟发抖,哭了起来:“长官,我不能离开他呀!”

郝珍富好奇地问:“你说你不能离开谁?”

军官夫人说:“我是说我丈夫……他是个连长……他们的师长已经死了,如果长官肯饶过他,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好不好?”

郝珍富忙说:“行,行,你快把他叫过来,我们不会难为他的。”

那个妇女过去,很快就把她那个当连长的丈夫和一个小传令兵叫了过来。

郝连长对敌连长说:“别紧张,只要你肯投降,我们一定会从轻发落你,说不定还能让你们夫妇一同回家。”

敌连长感激地说:“我被贵军俘虏,已经是第二回了。我明白解放军的政策,我会尽量立功赎罪的!”

“好,好,你要是真能这样,我军非常欢迎。”郝珍富高兴地说,又让敌连长派那个小传令兵把他们全连人马都叫过来。

很快地,在副连长的带领下,该连的官兵都过来投降了。这时,仍有一批敌人在不远处抵抗着。

郝珍富让一个班看押着俘虏们,让一个班在阵地上坚守着,他本人则率第三班闪电般地冲到敌人的面前,高举手榴弹断喝:“不许动,都举起手来!”

敌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军官叹了一声,说:“不行了,还是投降吧!”

他刚说完,敌人就纷纷把武器放到地上,举起了双手。

郝珍富将这批俘虏编了队,又让那个刚才投了降的敌连长带队,可是他一连叫了几声,那个连长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就是不肯出来。

郝珍富正感到不解,这时离他最近的一个战俘小声地对他说:“长官,他是不敢带队的,里面有比他大得多了的军官呢!”

郝珍富连忙问:“什么军官?”

对方低着头,声音更小了:“是陆军副总司令!”

郝珍富吃惊地说:“是陆军副总司令?是哪个?”

这个俘虏说:“长官,你自己找吧,他身穿的衣服比我们的都好多了,年龄也是他最大。”

郝珍富更来了精神,马上带着战士仔细查找起来。他发现最后送来的那些俘虏中有一个老军官,五六十岁的光景,身穿深绿色的呢大衣。

郝珍富马上审问起他来:“你叫什么名字?”

老军官不吭声。

郝珍富又问:“你是不是汤尧?”

老军官还是紧闭着嘴。

郝珍富不由又抬高了嗓门:“回答我,你是不是陆军副总司令汤尧?”

老军官不得不说:“没错,我就是汤尧。”声音沙哑,十分低沉,并苦笑着说:“我是飞机送来的俘虏!”

郝珍富再仔细一瞧,原来他正是那个说“不行了,还是投降吧”的老军官。

郝珍富立刻将汤尧带到了连部,连长又决定把他押往师部去。汤尧说:“我身子差,走路太困难。”

连长说:“我们给你马骑。”

汤尧被押到师部后,一开口就嚷饿,向战士要吃的填肚子。

此时元江县的人民群众已经给我军战士们送来了不少饭菜。在师长的吩咐下,警卫员将两碗大米饭和一盘牛肉炒花菜端到了汤尧面前。

雷起云说:“这都是老百姓慰劳我们的,既然你们已经投降,那就请用吧。”

汤尧狼吞虎咽地把饭菜吃个精光,这才说:“解放军太……太好了,汤某太感谢了!”

接着,周学义师长让警卫员把他和曹天戈、杨也可一同送到俘虏营里。孙进贤率部投降

孙进贤率部逃过元江后,曾得意忘形地说:“从无量山中走出去,共军就被我们甩掉了!”

他哪里知道,三十七师一部、“边纵”九支队和民兵在师长周学义率领下,经过8昼夜的追击,已将他们3200余人围困在鹦鹉山上。

孙进贤想逃又逃不脱,想打又打不赢,穷途末路之下终于想出一个苟且偷生之策:要求和我军“和平谈判”,并派情报科长陈子强前来联系。

这时,经过长途追击,我军能投入战斗的只有400余人,好在“边纵”的3000多人已赶来支援。

敌人虽然已无斗志,但还有3000多人,一时很难消灭,所以,敌人肯投降就最好。

周学义思考了很久,也同意和敌人谈判,派性格稳重,口齿犀利的一○九团副团长周峰作谈判代表前往敌军阵地。

途中,周峰与陈子强“拉家常”时套出了孙进贤部的“底细”:他们带的家属很多,累赘太太,内部又矛盾重重。孙进贤和陈子强的家属都还在昆明,成天牵肠挂肚。有些军官主张丢下家属突围,有的主张以家属做“诱饵”向假方向行动,引开解放军的追击。敌人内部各执已见,举棋不定。

周峰针对这种情况,迅速确定了谈判思路:

第一,不示弱;

第二,耐心说服,向他们讲清形势,讲明我军的优待政策;

第三,抓住弱点,揭露敌人的企图,随机应变。

孙进贤提出的第一条要求是要到建水缴枪,因为他们沿途作恶多端,怕老百姓找他们算帐。可周峰说必须按陈赓司令的命令,就地缴枪。

孙提的第二个条件是军官不能和家属分开,还要给马骑。周峰答应了第二个条件,又问他们还有什么条件。

诡计多端的孙进贤在谈判的最后时刻终于亮出了他的意图:要给个起义名义。

周峰早就料到了这一招,马上说:“你们都是聪明人,该认清形势了。如果你们在淮海战役时起义,我们非常欢迎,会给你们起义名义,但你带着部队逃跑了,现在想要起义名义就太晚了,所以你们只能无条件投降。”

话音刚落,敌政训处主任刘启凡就暴跳如雷地站了起来大吼:“我们非要起义名义不可!我们还有3000多人,还可以打一下。你们人少武器差,打不过我们。”

他的话就像一根导火线,一下子又点燃了敌人军官们心中残存的一丝幻想,军官们都躁动起来了。

周峰想,这个家伙是虚张声势,不将他的气焰压下去,谈判局势就此可能发生逆转。

于是,周峰严厉地说:“滇南战役前,你们还有三四万人马。但没有几天,你们就输光了。全国解放战争初期,你们人多枪多,有飞机大炮,有几百万人马,但没有几年时间,不也是输光了吗?”

刘启凡不死心地说:“我们不讲历史,只讲现实。兔子死了还要蹬蹬腿,更何况我们还有兵力优势。”

周峰继续发动心理攻势:“你们现在这点人马算得了什么?我们的力量比你们大十几倍。你们四周都是解放军和‘边纵’游击队,澜沧江上的各个重要渡口也早被我军占领了。你们想逃到车里、佛海、南峤建立反共游击根据地,也是异想天开,那里早已经解放了,就算你们有几个漏网分子逃出国外,也是寄人篱下,成不了什么气候。你们一生与人民为敌,最后不能再背个背叛祖国的罪名吧?现在,你们被围困在大山里,缺粮断炊,以马肉为食,马肉能吃几天?吃光了又怎么办?你们能冲出我们的包围吗?即使能,留下的那么多家属怎么办?你们在昆明的妻子儿女怎么办?这一切,难道不值得你们好好想一想吗?”这一连串的发问,把刘启凡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谈判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孙进贤垂头丧气地表态说:“既然我们里外不是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请周代表回去请示陈赓司令员,让我们再商量商量。”

周峰听出孙进贤的话语带有哀求的成分,也就趁机说:“我会代各位向首长请示,还请你们再认真考虑一下,替你们的家属想一想,今天的谈判就到这里吧!”

2月6日早上,陈赓司令员明确答复:敌一七○师只能无条件投降,不给起义名义。

陈子强带上劝降信赶了回去。

2月8日上午,孙进贤终于带着他的3000多名残兵败将前来投降,其余逃至西双版纳之敌,一部被歼灭,一部逃出国境。边境追剿战

从俘虏的谈话中,我军获悉敌二十六军一部和第八军一七○师及教导师一部约1000人正向中缅边界的南峤县逃跑。三十七师副师长吴效闵奉命率部向南峤追击。

2月6日,吴效闵率部来到普洱城。“边纵”第九支队张华俊政委、方仲伯副司令员和唐登岷主任率部队和群众夹道欢迎。进至橄榄坝,我军与“边纵”武工团和傣族上层人士召存信取得联系。召存信动员傣族群众扎了竹筏,准备了小木船,帮助部队渡过澜沧江。召存信还建议战士们化装成和尚前往南峤,因和尚受人尊重,敌人也不敢随便过问。于是,9名袈裟下藏着手枪和手榴弹的“和尚”,大摇大摆地上路了。

南峤是一个边境县城,有一个小型飞机场。城里有一座龟山,敌军就在山顶。

2月16日,正是农历大年三十,三十七师战士们和“边纵”部队兵临南峤。除夕之夜,十多名突击勇士爬上了龟山,摸近院门口。锅里腊肉的香味从门缝里散发出来,隐约还听见断断续续的讲话声:“听说……上峰来电……说共军离南峤还有二三百里……”

“不管200里、300里……反正这里有飞机场,我们一过春节就坐飞机到台湾去……”

“轰”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倒了,进攻打响了。我军战士们攻进县政府,只见一张张桌子上摆满了年夜饭,冒着热气,还没有来得及吃年夜饭的1000多名敌人,就这样晕头晕脑地当了俘虏。 这天中午,敌二十六军二七八团某营经过城东时,正好遇见了我一一四团的炊事员老刘。当时老刘正在河边挑水,敌人军官傲慢地问:“你们的长官在哪里?我们是二七八团的,到这里来会合,一过春节就飞到台湾去,快让你们长官派人来接我们!”

老刘机灵地对敌人说:“长官,我们已经做好年夜饭了,你们一共多少呢?”

敌军官说:“500多人。”

“那好,这么着长官,就请你们在这儿先休息一会,我马上去报告长官。”老刘说完,挑起水桶急匆匆地走了。

一一四团政委赵培宪正在审问俘虏,听了老刘的报告后,他走到窗边一看,果然见那些敌人有的在小河边躺着,有的已经向这边走来了。

赵培宪立刻命令哨兵鸣枪报警,自己则抄起一挺轻机枪朝敌人扫射。枪声一响,正在休息的我军战士们马上行动起来。吴效闵指挥,两个连战士从两边压向敌人,其他战士则向敌人猛烈开火,迫得敌人只好投降了。

2月19日,我军将鲜艳的五星红旗插到了中缅边境的云南重镇――打洛。人民解放军进驻昆明

1950年1月初,朱家璧率领滇桂黔边区游击纵队开进昆明。昆明市中到处张灯结彩,爆竹震天,市民们高举红旗,在西站外欢迎“边纵”战士们。

当天晚上,卢汉在五华山礼堂举行欢迎大会。会上,“边纵”的领导勉励卢汉部队要继续奋斗,建设新云南。

卢汉发言时,对属下的官兵说:“为了起义,我受了多少委屈,冒了多少危险!今天,我终于把你们领到了光明的道路上。我希望你们深明大义,学习革命思想,永远接受共产党领导,尽心尽力地为人民做贡献。”会上的起义人员听了都十分感动。

2月中旬,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陈赓司令员、宋任穷政委率军开进云南,卢汉派龙泽汇和林毓棠为代表前往宜良迎接。

2月20日早晨,第四兵团进昆明的部队集合在巫家坝飞机场,昆明各界团体在菊花村设立了欢迎台,各人民团体、机关、学校、起义部队及各族人民30万人在道路两侧欢迎,队列长达5公里。卢汉和云南人民临时军政委员会的各位委员、处长、起义部队领导们都在3里外迎候。

下午1时,解放军部队开进了菊花村,两门礼炮马上鸣放。紧接着,解放军部队高举“八一”军旗,在军乐声的伴随下进入市区。

下午2时,陈赓、宋任穷、周保中等人分乘吉普车驶到欢迎台前。卢汉立即上前迎接,和各位首长热烈地握手。2时30分,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式,陈赓和宋任穷先作简短讲话,再由卢汉致词,表示对解放军的欢迎。一时间鞭炮声、锣鼓声、掌声惊天动地,解放军各位首长、各联合会主席团及记者等分别乘车进昆明。

部队开入市区时,挤满街头的群众纷纷向陈赓司令员、宋任穷政委及其他干部们献上鲜花和旗帜。“欢迎解放军!”“毛主席万岁!”口号声像春雷一样响彻整个昆明。

22日下午2时,10万各族各界人民在拓东运动场举行欢迎大会。工人、农民、各族群众及机关、学校等团体也不断向解放军献旗献礼。

欢迎大会开始了,卢汉致欢迎词。卢汉说:

去年11月,刘、邓两将军向西南进军,并发表四项号召,迅速地,摧毁了蒋匪在川、黔两省的主力匪军,把蒋匪在西南的防御体系拦腰截断,使蒋匪想以川、黔两省残匪逃入云南的企图,遭受了致命的打击,这样就使云南的和平解放获得了有利的前提条件。

卢汉还对陈赓司令员、宋任穷政委及我军支援云南、消灭蒋军表示欢迎和致谢。他表示一定会在我党的领导下,坚决实行中央政府所有的法令和共同纲领,和云南各族各界人民在陈、宋两位首长的指导下,为建设新民主主义的云南而团结奋斗。

欢呼声持续不断,陈赓将军向昆明人民致词,他说:云南省内公开的敌人都已经消灭干净,云南已经迎来了和平建设的大好时期,目前云南主要任务是响应刘、邓首长的三大号召,建立革命秩序,恢复、发展生产,实行文化教育工作,努力建设新云南、新中国。

3月4日,昆明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正式成立,陈赓为主任,周保中为副主任,郭天民、郑伯克、安恩溥、潘朔端、谷景生、谢崇文、曾恕怀、胡荣贵为委员。成立了云南省军政委员会,卢汉为主任,宋任穷、周保中为副主任。

云南省人民政府正式成立后,起义部队正式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央军委正式任命余建勋为人民解放军第十四军副军长,龙泽汇为人民解放军第十三军副军长。其他参加起义官兵和军政人员都得到我党的妥善安排。

昆明城区按原来八个区的建制接管,建立市、区两级政府,解放军四野十二兵团副参谋长潘朔端被任命为昆明迎来解放后的首任市长。

昆明从此走向了全新的时期,真正迎来了春城之春。本书主要参考资料

《国史全鉴》本书编委会编著团结出版社

《解放大西南》工农的书编委员会编人民美术出版社

《解放战争大全景》豫颖主编军事谊文出版社

《二野档案》张军赋主编中共党史出版社

《中国革命起义全录》解放军出版社

《文史资料选辑》中华书局

《革命史资料》文史资料出版社

《共和国之战》李建编中国社会出版社

《邓小平传奇》裘之倬著广东人民出版社

《沈醉回忆录》沈醉著湖南人民出版社

《陈赓传》《陈赓传》编写组编当代中国出版社

《云南革命斗争回忆录》陈盛年等著云南人民出版社

《云南起义与昆明保卫战史料专辑》郭宗英主编内部发行

《纪念云南和平解放40周年专辑》昆明市人民政府参事室编

《云南民族工作大事记》云南省民族事务委员会编云南民族出版社

《云南文史资料选辑》政协云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

《决战昆明》林可行编写吉林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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