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揉着太阳穴，不知说什么。忽然想起于踪吵嚷着晚上要来跟自己睡，是不是原本想等自己睡着了再找东西，而苏甄的到来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也创造了一个机会给他。于踪啊！一起长大，曾经给了他无穷力量的这个人去哪儿了？

“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苏甄瞪大了眼睛看看陈琛的口袋，又看看他的脸。

“我，我接个电话啊！”

陈琛微红着脸，转身走到角落里，大约半分钟便神色清明的走回来了。

“于妈回来了！”

“啊！怎么回事？”苏甄讶异。

“刚刚是她用手机打来的。说她回家没见到我们，问我们在哪儿，我说我们在外面玩，今天不回去了。然后就叮嘱了我几句，挂了。”

“有问题！”

“先看看那个U盘里的东西吧！”

陈琛脑子里谱着一张网，随着鱼越来越多，网越铺越大，然而，漏网之鱼还是避免不了。越是不会去怀疑的人越可疑，可他真的不愿意去怀疑，也想不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U盘里一共两个文件夹，一个是录音，一个是痕迹证据。苏甄打开了录音。

“喂？谁呀？”停顿了三五秒，“不说话我挂了啊！”

“妈，一定要这么做么？”

苏甄看了眼陈琛，他一脸严肃托着下巴在听。

“这是哪儿的号码啊？”

“我随便买的卡！妈，你这样真的好吗？如果阿琛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的。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9点左右。”

两人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9点18分，陈琛顺便翻了刚才于妈的来电时间。

“如果我没拿到怎么办？”

“没拿到就按兵不动。”

“妈！我们都是一家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阿琛知道了会怎么想啊！”

“你做不做！于踪，你想要我把你在过去一年里挪用阿琛农场用度拿去赌博的事情告诉他么！”

“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不管做成做不成，都别被怀疑知道么？好了，我收拾收拾要走了，挂了。”

相视无言，都不知该怎么说。

陈琛脑子一遍遍回放今天的一切，对照这录音，似乎能解释的通一些。

“阿琛，”苏甄瞥了眼陈琛，试探性的问，“你有什么想法么？”

“从进家门，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要是被劫走，不可能家里这么干净，还好好的关上了门。如果是自己走的，为什么不关灶火，不拿手机？这两点我想了很久，这种突兀得看似合理又不合理的地方，很模棱两可，我当时就怀疑过于妈，只是不想那样去怀疑一个带大我的人。”

“后来，于踪回来，手里拿着两袋子菜，我想，或许是于妈让他去买的。然而当他知道于妈不见了的神情、情绪都是那么真实，现在看来只能说他演技好吧。之后你来了，他明显不希望你跟着我们一起，或许是担心自己穿帮。通话录音说不好是谁搞的鬼，于踪那时候说要去抽烟，一去十几分钟，也说不好在干什么。”

“你还记得么，我们在技术室的时候，于踪几乎没说过什么话。回到车上后，说了没几句就睡了，他是真不擅长撒谎，或许是担心说多错多，宁可不说话吧。在你来我房间找我前，他下来是想跟我商量搬到我房间和我睡。”

“其实，他挪用公款赌钱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他真的觉得他瞒得住我什么嘛？”

“于妈这么个带了我二十几年的人都不得不提防，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都是人心隔肚皮？”

“她既然当时给了我密码盒和信，为什么今天还要让于踪来偷呢？”

陈琛眼里透着股悲伤，整个人瞬间散发的严肃气场，压得苏甄都有点喘不过气。这才是他身为总裁的样子吧，苏甄心想。

“阿琛，于踪是被迫的，我们可以把他拉过来！你直接告诉他，你知道他在农场挪用公款的事，再跟他说于妈打过电话给你，他一定会以为于妈已经告诉你了，套套他话，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陈琛托着下颚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我去叫他，你把系统关了，收拾下。”

苏甄比了个OK的手势，陈琛便开门出去了。一会儿，于踪就被陈琛带了过来。

“大晚上的，你们小俩口叫我来干嘛啊？”于踪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我都睡了，被你们拖起来。怎么啦？吵架了？找我当和事老啊？”

“阿踪，别装了。”陈琛背过身走到窗口，窗帘已经被苏甄整齐地系在两边，“于妈才不久给我打了电话，她回家了。”

于踪一怔，嘴巴一张一合地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苏甄，看了眼不知所措的于踪，又望了望窗前负气而立的陈琛，抿了抿嘴，指指书房会客区的沙发说，“于踪，你先坐下来吧。”走到陈琛身边，摇摇他的手臂，示意他也过去。

陈琛叹了口气，由着苏甄挽着，走到于踪对面坐了下来。

“阿踪，你还打算瞒着？”

于踪一米八的个头，低着头整个蜷缩在沙发里。许久，缓缓抬起头，满眼懊悔地望着陈琛，“阿琛，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我告诉过妈，瞒你瞒不住，她不听，一定要我做，还威胁我。”

“我知道，你挪用公款的事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先把今天的事说清楚！”

“今天的事我妈策划了好几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我偷你爸留给你的东西，她说，让我照做就行。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早回来，鸡翅是我烧糊的，出门前忘了关灶火。原本想着告诉你于妈去聚会了之类的，我来做饭的，谁知道你回来的早，恰巧我妈手机没带，看着你很着急的样子，我就顺着你的想法走了。”

“你说要去移动公司的时候，我心里是绷着根弦的。卢经理我也认识，就发了个信息给他，让他帮个忙销了通话录音，那会说出去抽烟，其实是去给他点人情费。小梁的技术这么好我是没想到的，卢经理说他是技术师傅里最差的，看来是我被耍了吧。”

“从移动公司出来，我就有种预感，这件事会败露了。可是，我妈那儿必须要交差，所以，我到你房间想跟你商量搬下来住。刚巧，苏小姐来了，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我回房间后，想了想，苏小姐找你应该不会呆房间里。过了一小时，我估摸着你们或许不在房里了，试探性去你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就进去翻了翻，不过没找到什么东西，就又回去了。”

“我刚回去，妈就打电话来了，说她回家了，问我们在哪儿，事情办得怎么样。我说在苏小姐家，没找到东西，她哦了声挂了电话。就是这样了。”

陈琛和苏甄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哪里还缺了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你就不好奇于妈让你做这件事的原因么？”苏甄问。

“我问过，她就说与我无关。”于踪懊恼地抓着抱枕当撒气。“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

“不过，”于踪顿了顿，好像想起了点什么。“她最近好像经常会去城中村那边。那边一个小卖部是我们农场一个阿姨的老公开的，他以前见过妈，说她最近总会去城中村那边一户人家，好像是个老头子家里。”

陈琛和苏甄不约而同皱了皱眉。陈琛看了眼苏甄，“你怎么想的。”

“不可能是找对象，那问题就出来了。”

苏甄撇了眼于踪，眼下还不确定这个人是否把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演戏。如果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和于妈的一出戏，目的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偷资料？还有，于踪口中的那个城中村的老头又是怎么回事？

陈琛捏了捏眉心，眼神突然清冷，望着于踪。“阿踪，还有什么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