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月激动得抹抹眼泪，站起来说道：“谢谢先生，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行了行了，你心里想着要测算的事，随便在纸上写一个字，我给你测。”

花如月拿起笔，心里想着从自己在村子里被欺负，再到收养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后来连孩子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这一切的担子都落在了自己一个女孩子的身上，岂一个苦字了得？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一边忍住眼泪，一边在纸上艰难得写了一个“苦”字。

苦？

黄先生看了一眼这个字，来他这里测字的，大都选一些吉利的话来写，比如“福”“聪”“安”等等，更有甚者会写下“财”“发”“顺”等字，这个“苦”字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可见眼前这个女孩所经历的困难，让人心生怜悯。

黄先生看字不看人，脸上又开始面无表情，对着那个“苦”字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得沉吟着。

过了一会，见黄先生没有表态，花如月试探性得问道：“先生，怎么样了，您看出什么了没有？”

黄先生被她这么一问，表情很是为难，看了看花如月，又看了看那个“苦”字，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一下没说出来。

这样一来花如月更着急了，抓住黄先生的手臂：“先生您倒是说话啊，您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黄先生看着花如月可怜兮兮的表情，脸上的胎记虽然奇丑，但是掩盖不住她双眼中的那一份真诚和善良，黄先生让她先坐下，缓缓说道：“姑娘啊，我在这个地方算命算了八年了，一直以来都是说一不二，从来没有骗过任何人，所以我今天也不打算瞒你，只是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有可能接受不了，希望你能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花如月一听这话更慌了，浑身上下都在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黄先生，您说吧。”

黄先生指着那个“苦”字说道：“此字为你所作，上为草，下为古，草乃草木花草之意。古乃从前的意思，从前乃是源头，此花从何处来便往何处走，求不得，也留不得，所以两个孩子一定会离开你。”

花如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两个孩子，当真会被烧死在火海里吗？

她重新跪在黄先生跟前，抱着黄先生的腿恳求：“先生，您帮帮我，救救两个孩子吧，您是神仙，一定有办法的！”

黄先生说道：“我的意思是孩子会离开你，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可懂？”

女孩嘴里默念着这句话：“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他们是从水里来的，那他们也会回到水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们还是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我不想让他们离开，你想想办法让他们留在我身边吧！”

“命该如此，神仙难救，你回去吧！”

黄先生用手轻轻一拖，跪在地上的花如月就被架起来，她还想再恳求，那黄先生甩手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出了门外，那只白猫很熟练得把门关上了。

花如月跑上前去敲门：“先生，先生，您救救我们吧！”

“今日为你破了规矩已经是对你的怜悯了，姑娘早点回去吧！”从门里面传出来黄先生的声音。

花如月在外面又喊了一阵，里面却再也没有了声音，她万念俱灰，自己一个人走回村子，一路上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连灵验的黄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两个孩子，看来只能是见一面少一面了，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今晚拼了这条命，也要把那两个孩子救下来！

屋子里只剩下黄先生和那只白猫，自从花月如走了以后，黄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半刻之内竟然像是老了十岁，随后他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咽了下去，气色才缓缓恢复过来，那只白猫冷冰冰得看着他，猫唇微动，竟然说起了人话：“你破了之前立下的规矩，折了十年阳寿，这又是何苦？”

黄先生平复了一下气息，说道：“如果你也觉得我这样不值的话，就去帮帮那两个孩子吧，就当贫道谢谢你了。”

白猫眼神复杂得看着黄先生，一言不吭得离开了，黄先生拿出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上河村西面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不知道从哪里流过来，也不知道流往何处，神秘给了人们未知，未知衍生出了恐惧，于是人们口中便有了河神和山神，河水穿过村子西面的大山，于是形成了一道悬崖。

此时皓月当空，夜色下的悬崖上站着全村的人，围着悬崖边上的一个大片干木头和柴火堆起的铁笼子，笼子里有两个孩子，花百川抱着妹妹花晓柔，他们的眼睛惊恐而又坚毅，眼睛时不时得望着远方，似乎是在找自己的母亲。

“哥哥，他们是不是要烧死我们啊？”

花晓柔水汪汪的大眼睛害怕得看着周围村子里的人，这些都是平时熟悉的面孔，如今却一个个举着火把要他们的命。

花百川抿了一下坚毅的嘴角，把妹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说道：“别看了，他们都是坏人，不管怎么样，哥哥都会陪着你。”

花晓柔重重点了一下头：“嗯！有哥哥在，晓柔什么都不怕的！”

“巫师，我们什么时候点火？”村长问道。

女巫看着天空的月亮，喃喃道：“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就点火吧，向着悬崖上的山神和涯底的河神，向他们表明我们弑杀灾星的决心！”

女巫脸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和两个孩子有着什么仇，什么怨，让人捉摸不透。

“点火吧，烧了这两个灾星！”

村长一声令下，无数支火把扔在了柴堆上，笼子里的两个孩子瞬间就感到了浓烟扑鼻，热浪席卷而来，花晓柔紧紧依偎在哥哥怀里，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

花百川小小的脸庞充满坚决，恶狠狠得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女巫，那张脸在他心里深深烙印，在这群人的后面，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花百川双眼一亮。

妈妈！

“百川！晓柔！妈妈来救你们了！”

人群后面一个脸上长着胎记的女孩子冲了进来，看她身形瘦弱，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挤了进来，周围的村民赶紧把她拦住，拖胳膊拽把她拉一边去了，而花如月嘴里始终喊着两个孩子。

花百川和花晓柔抓住了有些发热的笼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拖拽，在笼子里兀自喊着：“放开我妈妈，放开我妈妈！”

女巫走到笼子前，狞笑看着两个可怜的孩子：“啧啧啧，你们还叫她妈妈，这个丑女人半辈子都嫁不出去，根本就不配有孩子，你们是从河里飘来的野孩子，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

“你这个老巫婆，不许这么说我妈妈！”

花百川从脚下捡起一块木头，用力扔在女巫的脸上，“啪！”得一声，女巫脸上被甩出一个红印子。

女巫在村子里一向都是大家敬仰的对象，哪里受过半点打骂，一时间被两个孩子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指着两个孩子大吼：“给我烧！烧死两个小畜生！”

“我看谁敢！”

一声尖锐的吼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花如月身边的人突然纷纷后退，就像看见了女鬼一样，女巫往花如月身上一看，顿时也吓出了一声冷汗，花如月的胸前和腰上挂着一个个的炸药桶，桶里面黑乎乎的火药露出来染在她的衣服上，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硫磺和火药味，令人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