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李享根本连看都没有看那血盆大口一眼，手臂光芒一闪，一层纯白色的光芒已经覆盖全身。

一手紧紧抓着那只手指，一手五指并拢，化作一把长剑。

一个弯腰轻松躲过那张大口的撕咬，侧身向上一捅。

木欣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当看到李享手上那层白色的真气，脸色瞬间苍白到了极点，大喊一声，“不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把恍若无形的真气长剑，就这么简单地穿透了那具号称超过地球上最坚硬的钢铁的躯体。

白色的身躯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扎了个透心凉。

金色的血液顺着李享的手臂，在手肘末端不断低落，一股弄弄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下，两下，三下……”

失去了先机的神使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一个眨眼的功夫，胸口已经被捅成了马蜂窝，那金色的伤口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快速愈合，但是当遇到残留真气的时候，再一次被撕开。

神使布满獠牙的嘴愤怒嘶吼，同样血流如注。

李享放开它的手指，捏着它的脖子，就像是举着一条死狗一样，举着神使的身躯，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他动作太快，根本没有人能够看清楚。

直到神使千疮百孔的驱赶就这么被提在半空，两只雪白的翅膀无力地垂落在两边，众人才猛然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整个广场上鸡飞狗跳。

无数人的信仰崩溃，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无数人目瞪口呆，长大了嘴巴，却怎么都发不出一丝声音来。无数人惨叫着向四周溃散……

守护秩序的保安，也早已经丢下手上的电棍，跑得不知所踪。

C区的大人物们惊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盯着眼前的一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神明，他们的信仰，此刻正虚弱地垂死挣扎。

要知道，几秒钟之前，它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陈红三人更是已经呆住了，根本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陈红身体依然在颤抖，可是这已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和激动。

曾经，她以为眼前的男人只是开玩笑，人怎么可能杀得死神明。

曾经，她也笑着问他，是不是认识这样的高人，笑言以后一定要介绍给她认识。那时候，男人只是笑意淡然地说，有机会当然好。

可是这一刻，她亲眼所见，这个跟他们朝夕相处的男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将她们眼中的神明，心中的信仰扎成了马蜂窝。

男人的脸上没有喜悦，没有兴奋，甚至连最基本的愤怒都不曾有。

他就像是做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样，将那具白色的躯体转过去，对着人群最多的地方，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家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们心目中的神明。实际上，它们不过是来自宇宙另外一个角落的侵略者，它们并不比我们人类高贵，他们同样会受伤，同样会因为痛苦而惨叫，同样会因为面对死亡而恐惧，也同样的……”李享的声音停了下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这才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一只垂下的翅膀，用力一扯。

“嘶啦……”震人耳膜的声音响起。

神使长大了嘴巴，惨叫着，尽管生命在流逝，但是它还没有死绝。

翅膀被李享生生扯了下来，随手丢在一边，再出手，又是一只翅膀离开了它的身躯。

金色的血液洒满了李享的全身，此时的他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下的战神，光彩夺目。

直到多年以后，已经天下闻名的陈红和格雷斯回忆起这一幕，尽管那个男人已经破空而去，依然忍不住地满脸崇拜。“那才是人类真正的守护神。”

李享举着神使光秃秃的身躯，终于续上了刚才的那句话。“……也同样的，能被杀死。”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他空着的手掌直接穿透了神使的心脏部位，将他钉死在半空。

人们已经麻木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就像是前几分钟前，他们看向神使一般。

李享的声音并没有就这么停下，而是继续在人们耳边回荡。“你们以为我是来接受审判的吗？黄新泉的死，在我闯入两大集团的时候，已经将债都讨回来了，你们是不是相信我的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就在那里，任由别人怎么说都无法改变。”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黄新泉，不是为了我李享自己的清白，而是为了真相。”

“自从复活以来，我时时刻刻在看着你们，看着你们浑浑噩噩地生活，看着你们争权夺利地争斗，却把人类真正的敌人，把我们星球有史以来最大的侵略者当做信仰来崇拜。”

“许多年前，有无数个跟我一样的人，为了抵抗入侵，最终化作云烟消散无踪，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记起他们的名字和容貌；而那万千为人类自由而奋战的灵魂，他们根本不敢相信，世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不是最好的的世代，这是人类被蒙蔽的世代，这些入侵者，将奴役粉饰成信仰，从你们出生那一刻起，就对你们灌输神权第一的思想，以至于世界上无数底层的人们，都以为自己只能活三十年。”

“你们真的只能活三十岁吗？不！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那么他也不可能厚此薄彼。而你们……”

李享的目光扫过C区的大人物们，“知道真相的你们，同样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了牺牲同类。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都同样是父母生养的，同样都只是个人。他们，是你们的同胞。”

重生之后，李享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可是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说。

他沙哑着声音，继续道：“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根植进你们的灵魂，对此我也无能为力，但是如果你们能够还能保留人类的一丝清明，那么认真想一想，你们愿意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吗？”

“我不敢奢望你们每一个人能够拿起武器，跟我一同抵抗，但是起码，请你们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试着活过三十岁看看，好吗？”

李享依然高举着神使的尸体，看着底下无数茫然的眼神，看着他们挣扎的样子，从来不多愁善感的他此时已经眼睛微红。

今天，终于实现了他重生以来第一个梦想。这是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巨石，如果这么多的话不说，这件事不做，那么李享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木欣然就这样站在旁边，略显苍老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泪流满面，他用力抹着眼角，却发现怎么都抹不干净。

利安国按着弟弟的手掌早已经放开，目光淡然的他不知道此时想着什么。

利安邦手上的指甲已经刺入掌心，而他根本没有感觉，只是不断喃喃自语道：“娘，你看到了吗？我是对的，我是对的呀……”

利是通看着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钱自强躲在木欣然的身后，瑟瑟发抖，显然已经惊吓过度。

“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木欣然突然抬头看了一眼B区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

李享眉头一挑。

木欣然摇了摇头：“今天这样就足够了，况且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有些东西，不能强求。”

他叹了口气，道：“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恐怕又要乱了啊！”

陈红也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拉起保住李享的手臂：“李享，我们走吧。”

格雷斯也终于从惊骇中醒悟过来，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拍奥古的光头，怒道：“呆子，还不快跑。”

“你别老是打我头，都被你打傻了。”奥古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却不影响脚下的速度，唰的一声已经冲出了人群。

李享心头微动，远处果然有一道气息冲天而起。

“下次遇到这种事，我希望你不会像今天一样袖手旁观，放开你的手脚，先天境界与你近在迟至。”李享看了一眼木欣然，搂住陈红的腰肢，几乎一瞬间已经消失在审判台上。

此时，那具白色的躯体才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溅起点点金色的血液。

就在李享几人离开的几个呼吸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所有人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弯腰行礼。“拜见主神大人！”

已经毫无心气的普通民众，看着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神明，若是以往肯定所有人都会跪下许愿，可是这一刻，只有寥寥几个人闭上眼睛，更多的是一脸茫然。

心中的信仰一旦被打破，想要重铸，难比登天。

与神使不一样，这白色的神明，全身精光闪闪，除了那一堆翅膀之外，脑袋后的三个光圈尤为惹人注目，时时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它扬天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方圆几公里之内，无数人捂着耳朵，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主神大人息怒，刚才来了一群自由民，我们根本没来得及阻止……”木欣然连忙跪下，大声禀报。

“又是自由民！”主神依然愤怒嘶吼，脚下一点，下一刻已经在几百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