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这坐下，我去给你拿毛巾。”许白对坐在沙发上的人说。“谢谢你。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高元。你叫什么？”，“我叫许白。如你所见，工作就是卖书的。”许白把毛巾递给他，他用毛巾擦着头发，抬头看见餐桌上的面。“我是个摄影师，前几天去采风，不小心摔着了。今天真是意外，来书吧的路上躲避自行车掉进古董街拐角的那个井里了。”海绵宝宝先生看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话，把头转向一边，在一旁生闷气。高元所说的井是泉井，这个井一平方米左右，只有半米深。据街上的老人说这井已经有几百年了。以前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自从古董街形成后，就叫泉井了，谐音“全进”，发财全进口袋。

“那你真的挺倒霉的，我在这儿住这么长时间就只听说你一个人掉进去了。”，“不，不是倒霉，是很幸运，不然哪来的机会让我认识你。”他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许白，许白笑了下没说话。旁边那位像得多动症似的，动来动去。和他坐一个沙发的高元不得不看向他，“都忘了谢谢你了，我是高元。”然而他不买账，并不理他。高元变得很尴尬，许白这时说话了“你刚全湿了，我去泡点茶，稍等。”

高元看向许白“好，我等你。”等许白走开，高元开口“先生，其实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现在我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他说着低下了头，表情变得很悲伤。旁边的人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高元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哑巴，在书吧开口说帮忙的话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许白用托盘端着茶和热好的姜饼来到客厅，沙发上的两人各朝一边。把东西放下后，“高元，来你先喝点茶暖暖身子。”，“谢谢。许小姐，你之前有没有见过我？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眼熟？”高元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你叫我许白就好了。不过，难道在书吧之前我们之前还见过面么？不好意思，我记忆有点不好。”，“啊，这样啊。没有见过吧。不过我从小就这样，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我总是被忘记的那一个。”高元说的话让气氛有点僵。许白看了眼旁边那位。

海绵宝宝先生站起来说：“我想去下洗手间。”许白跟着站起来，“我带你去，高元你先坐。”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客厅，再往里走，转过两个房间，拉开推门，里面的整个房间地板是玻璃鱼缸，间隔相同的距离有很多透气孔，房间里的空调被调的适合鱼生存。许白说：“哦，抱歉，没有你的鞋，你不能踩上去。”许白换上拖鞋，走进去，低头能看到鱼儿在脚下游来游去。

“到现在又变得不一样了。我想你知道我是谁了，我是许邈。”他站在门口说。蹲下身子，盯着鱼，水光反射到他脸上，“什么变得不一样了，我很好奇。”屋顶在水光到衬托下波光粼粼，有点晃眼。“我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反正我不会害你。”他站起来，直视着许白，“我凭什么相信你？连保温杯的事你都知道，你不是同伙？”，“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反正你也有所准备。你应该有预想了。”许白突然走到他面前，因为玻璃鱼缸的关系，许白到他眉毛高了。离得这么近，许白看见许邈的耳朵尖变红了。

许白把手放到他小臂上，许邈的身体变得僵硬。“告诉我，你会伤害我吗？”许邈的露出迷茫的表情，“不会。”许白放开他，许邈回过神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只知道许白摸他手了。“做什么摸我？”他都快要听到自己的心跳了，“走吧，时间够了，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最好。”许白率先出了鱼缸房间，“下次我一定和你一起进去。”

回到客厅，他们俩竟然看见高元站在开放式厨房洗许白之前吃面的碗。许白露出生气的神情，拜托我还没吃完，你就给洗了，而且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在高元转过身时，她立马换了个表情，许邈偷笑出声。

“你们回来了啊，不好意思，我看到你桌上有个碗，我有强迫症，就帮你洗了。”高元搓了搓手，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没事没事，你帮我洗碗你还道歉，这才让我过意不去。”许白和许邈在沙发上坐下，高元也走过来坐下。“你们俩知不知道这段时间鹿城出现的那个连环杀人犯？”，“当然知道了，从2000年以后这是鹿城杀人最多的连环杀人犯了，他太可恶了。”许白气愤地说。“这杀人犯真是恶心，无缘无故的杀人跟疯子没什么区别。”许邈犀利地补充。许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同时把杯子递给许邈，“你对于这个杀人犯有什么看法吗？高元，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高元神情变了下，“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他有可能是被逼的。”

许白认真的对他说：“公众其实并不想像那些无良记者那样深入挖掘杀人犯的身世背景，我们并不关心他是否在家庭、在社会中遭受不公，杀人犯不应该得到大众的同情和理解，他们不能洗白。更应该受到关注的是受害者，杀人犯的名字不应该被记住，即使是臭名昭著。最该被铭记的是受害者。社会最应该做的是把大众的注意力转向受害者，对受害者家属的后续安抚问题。”高元脸色变得苍白，抬头看了看墙上。

许邈喝了口点头表示赞同，“以人性的角度来讲，虽然对罪犯的改造问题很重要，关心他们的身心健康，但重点应该是保护那些可能被伤害的人，在考虑伤害的同时，像火车问题一样，虽然只有一个人遵守规则，犯错的有多个人，但是却无情的选择让遵守规则的人死亡。就像欧美国家看起来很荒谬的警方行动，在犯罪之前先动手阻止犯罪发生。”

高元听到这笑了，“我以为你在暗示什么，但我没有证据。”，“这一点都不好笑。”许邈转头看向他。然后，他们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许邈找了个短片电影来看，是英国的片子，有三十分钟，叫《羁押》。他们三个安静的看着电影，谁都没在开口说话，时不时能听到喝茶和吃饼干的声音。电影沉闷的氛围更加让三人间的气氛微妙，过了二十多分钟，高元转头看，许白已经靠在了沙发上，许邈歪在单人沙发上，他们俩都睡着了。高元一个人看完了电影，期间除了电影声，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投影闪烁的光晃得高元的表情有些看不清，高元看完了片尾的制作名单，站起来把投影关掉。他没有把大灯打开，就着昏黄的地灯的微弱的光，走到许白面前蹲下看着她。

“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我有点舍不得杀你了怎么办呢？你真的没见过我吗？对我没有一点印象。可惜可惜。”高元站起来拿过拐杖，这时候的他走路一点问题也没有。他把拐杖头部旋开，倒出胶带，关上窗户，开始粘缝隙。粘完后，他走到开放式厨房里找液化气罐。他没注意到身后的许白和许邈已经坐起来正看着他。他在厨房里找了半天没找到，许邈忍不住出声了“我说，我都要忍不住被你的操作逗笑了。你就没想过许白家里没有液化气的吗？逗我。”高元听到他说话，慢慢站直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