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莫烦接到了李思者的电话，李思者的声音有些勉强，不过态度还算认真：“要想让那份文件失去法律效应，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你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签署文件的时候，状态不清醒，异常。第二，如果你能证明签署文件的时候，你是被强迫的，也能让文件失去法律效应。”

莫烦思索了一下，认真的说：“并不难啊，你可以给我做证人，是蒋方胁迫我的。”

“我不会给你做证人的，和失去执照相比，性命更重要。”

李思者算是比较了解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有的时候，执照可以帮自己捞金，但有钱没命花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既然这样，这个电话是不是挺没有意义的。”

“不，我有一个情报可以交换。”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一定会答应，因为和李小加有关系，为了李小加，你做了那么多，不差饶了我这个微乎其微的小人物。”

莫烦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微笑的挂掉电话。

他到家了，不是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出租房，而是李小加的家里。

李小加有些工作需要做，他就先回来买菜。

每天，他会回到自己的出租房，因为他和李小加刷剧，打闹，甚至亲吻的时候，都会感到窗户外面那个痴痴呆呆的眼神。

月姐并没有进来打扰他们，但总给人一种无处不在的眼神。

对于这种行为，李小加的解释是老母亲的护娃意识。然后李小加还会笑着说：“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老女人的封建意识在作祟，有时间我可以去你那里。”

所以，单独和月姐相处的时候，莫烦就会仔细观察月姐。也许，这是在医院抑郁症住院部养成的习惯。

月姐有一定的自理能力，她能洗菜，很细致，甚至让人感觉到她似乎有一种洁癖，一颗菜她要洗三遍以上。

她会倒水，温水，每次莫烦过来，他都会给莫烦倒一杯水。李小加说，这是接受莫烦的表现。

除了洗菜、洗衣这些基本的自理行为之外，她大部分时间，会坐在门口，痴痴呆呆的看着，那是一种等待。

李小加也很心酸，她说，父亲在世的时候，母亲总会等她回来吃饭，无论多晚，都要等，可那一天父亲没有回来，她就一直等，一直等。

今天也是一样，李小加回来去厨房做饭，莫烦坐在客厅里，透过窗户观察着月姐。

莫烦看不到月姐的脸，但看他看到月姐的腮下在好像在活动。莫烦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然后他进了厨房，从后面环抱住李小加，李小加咯咯吱吱的笑，举着勺子说：“快出去吧，弄你一身油烟。”

莫烦没有走，而是贴着李小加的耳根说：“月姐好像在说话。”

“不可能。”

“真的，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在门口装一个收声器，应该可以收集到月姐的声音。”

“你确定吗？”

“我观察她好几天了，每天她对着房门坐的时候，总会说上两句。”

这是一个很难让李小加相信的事情，李小加的父亲死了以后，母亲月姐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即便这样，李小加还是相信莫烦的，同意莫烦悄悄的安上收声器和监控视频。

…………

晚上，莫烦回到了出租房没有多久，李思者就打电话了。

“我知道你认为我的情报对你没有价值，不过我可以透露你一些，对于李小加，蒋方并没有善罢甘休。”

莫烦想了想，还是一如既往的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李思者暴跳如雷，嚷着说：“这个莫烦怎么不识好歹，这种情报他也不稀罕。”

莫烦并不是不稀罕这个情报，他在欲擒故纵，故意吊着李思者的胃口。

现在，莫烦有了一个新的难题，在对蒋方展开新的行动之前，他必须了解月姐。

起初，莫烦单纯的认为，月姐之所以做长生鼎的赝品，是一种自然的身体反应，就好像做一样运动做久了，身体有了肌肉记忆一样，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定要搞清楚月姐是怎么回事？

转天上班，莫烦早上去找李小加，两人一起骑着车子上班。

张雷的保时捷在他们俩身边走过，远远的停下，等莫烦靠近的时候，他带着墨镜从车上下来。把墨镜塞给莫烦：“追女生的时候，一定要开豪车。因为你是我张雷的好哥们，这脸不能从你这丢了，上车。”

莫烦也不客气招呼着李小加上车，然后问张雷：“你呢？”

“你不用管我，我一个电话，有几十辆劳斯莱斯来接我。”

莫烦扬长而去，张雷走到共享自行车面前，看了一眼，气的怒骂：“莫烦，我在照顾你的面子，我就是孙子。你一个共享自行车也不给老子留，这怎么弄啊？我没骑过，在哪扫码啊！”

就在张雷满头大汗，扫码注册的时候，叮咛一声，张雷看到了穿着牛仔裤，带着眼镜的琪琪。

“哟，老板也骑共享单车吗？”

“我不是老板，其实我就是一个员工，嗯，嗯，天华集团的。”

“哪个部门？”

“技术部。”

“好巧啊，我今天也是去天华集团技术部报道，我是个实习生。”

张雷目瞪口呆，使劲的拍了一下脑门。然后他一边骑车，一边偷偷的拿出手机，给莫烦发短信：“哥，给我在天华集团技术部安排一个职位呗，技术部，实习生就行。”

……

莫烦先去技术部给张雷走了一个后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app，操作之后，就把今天去接李小加时，偷偷安装在门上的摄像头和收声器给连上了。

在即时的摄像文件里，月姐痴痴呆呆的看着门口，莫烦把她放下，正准备工作，突然看见月姐的嘴角动了。

莫烦赶紧带上耳机，把声音放到最大，他听见了月姐的声音，月姐重复的再说：“掌柜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她有了男朋友，那个男孩子不错，他叫莫烦，对小加挺好的。掌柜的……”

果然，月姐在说话。

莫烦笑了，赶紧把李小加叫了进来，让她看这段视频。

李小加捂着嘴巴，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从父亲出事之后，李小加就没有听过母亲说话。

“她，她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李小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像这种慌乱错愕的表情，很少出现在她的脸上。莫烦递给李小加一杯水，让李小加先冷静一下。

“我觉得月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话，她的声音很小，收集过来之后，我们需要放最大声音才能听见。”

李小加喝着水，逐渐冷静下来：“我以前也经常观察月姐，如果她说话的话，我应该也能发现。”

莫烦顺着李小加的思路往下说：“也就是说，这是最近的行为。”

“没错，是什么让她在好转呢？”

莫烦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然而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莫烦又有了新的发现，从监控视频里，他看到李小加的家里去了一个人。这个人穿着白大褂像是一个医生。不过，从侧脸莫烦判断出来他是李思者，李思者把一粒药递给月姐，用医生的口气说：“该吃药了。”

月姐走过来，李思者把手机对准了月姐，当李思者看着月姐把药吃进去的时候，这才转身离开。

李思者一走，月姐就抠嗓子，把药物吐了出来。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疯癫女子的行为，月姐痴痴呆呆看了一会儿药，这才把药扔进垃圾桶。

这样的情况下，莫烦也顾不上工作了，叫着李小加，开着保时捷就回了家。走进了院落，莫烦就从垃圾桶里找到了红色的药片，他拉着李小加进了屋，关上房门，发现月姐伸长脖子，用痴呆的眼神往里面看，莫烦又拉上了窗帘。

李小加看着药片，认真的和莫烦说：“月姐每次吃药的时候，她总会很害怕，好像有人给她吃毒药一样。她会偷偷呕出来，然后把药扔掉。”

莫烦还是顺着李小加的思路往下说：“所以，蒋方命令李思者找月姐试药，并不知道月姐把药吐了出来。不过，虽然月姐一直在吐，但药仍然起了作用，她的病症正在被治愈当中，她甚至开始说话了。”

莫烦的这些分析合情合理，只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蒋方找人试药，花些钱就行，为什么一定要找自己的母亲呢？

“为什么一定是月姐呢？”

莫烦思考了一下，认真的说：“我觉得和月姐没有关系，你当初同意试药，蒋方也不惜被人撞见的风险，在临时会议时进行。从试药到被张志强无意发现，最后张志强被撞死，这些都不符合蒋方的行为，除非有一个条件。”

李小加真的很聪明，马上就意识到了：“除非，这个药必须是我吃。”

“对，应该就是这样。但自从我插手之后，蒋方可能觉得我难对付，但他并不想停止试药，就找了月姐，因为月姐是你的母亲，从基因遗传来说，你很多基因来自于母亲。”

听见莫烦这么说，李小加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是我害了妈妈。”

“不，是蒋方仍然在加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