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的确有些焦躁，他不相信莫烦会对月姐的死置之不理。

年轻人很难将自己的心磨练的如磐石一样坚硬，更不会做一些狠毒的事情。哪怕蒋方自己，也是从李志开始才做一些肮脏的勾当。

这个肮脏的世界，一旦你深陷其中，爬上去很难，掉下来却很快。

……

善良也是人性的弱点，莫烦才经历了多少事情，他不会改变的那么快。

正因为蒋方坚信这些，他才不明白为什么莫烦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卖力。

“你打算放弃月姐的生命，年轻人这是你的想法吗？”

这是蒋方认为自己会胜利的关键点，他必须要确认，一旦莫烦表现出黑化的样子，蒋方会立刻改变计划。

莫烦没有回答蒋方的问题，他进来以后被蒋方脑袋上的数字吸引了，他一直看，甚至连蒋方的问都没有听见。

“你觉得月姐的死，我会负全部责任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坏人，你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推给我是不是？但你不要忘了，以李小加的鬼心思，她一定知道你见死不救。”

蒋方把这句话说的很露骨，李小加会因为月姐的死，而把仇恨转嫁到莫烦的身上，他这是在逼迫莫烦救治月姐。

这时，莫烦回过神来，惊诧的看着蒋方，蒋方以为自己阴谋得逞，可是没有想到莫烦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就算没有责备你，多年以后，你的心不会谴责自己吗？”

“原来，你还在纠结这个，没有必要了。”

对于莫烦这种心不在焉的态度，蒋方特别在意，如果莫烦一直这样，他就算说出天花来，莫烦也听不进去。

“你到底怎么了？”

莫烦答非所问，甚至在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发现什么？”

蒋方心里有些虚，他的心里是有秘密的，被莫烦发现了吗？不可能！

不理蒋方的错愕，莫烦认真的说：“怪不得已经放弃了几年的项目又重新启动，原来是这样。”

莫烦这句话说出来，蒋方彻底的软了。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件事情我和谁也没有说过。”

“什么病？”莫烦咄咄逼人。

“癌症！”蒋方说完了，又补充了一句：“脑癌！”

蒋方说完自己都无奈了，前些日子他被确诊得了脑癌，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就连他最信任的金志玲也没有说，只是说自己身体不适，得长期服药。

一个人的生命牵扯很多，特别是蒋方这样拥有诸多资产和复杂关系的人，他做不了董事长，就没有办法大权在握。没有绝对的权力，她和董事长的女儿离婚就会受到董事长的干涉，他可能的不到一块钱的财产。

不离婚，妻子就是第一继承人，他又没有办法把财产留给女儿。

李颖是什么样的人，蒋方心知肚明。他们婚后一年，生完孩子没有多久，李颖就开始出轨。

和孩子几乎没有互动，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孩子根本不亲妈妈。而且，董事长李天华也不喜欢女孩，对外孙女不闻不问，李天华这辈子就一个女儿，他希望有一个外孙。

蒋方知道如果自己死后，李颖和别的男人在生一个儿子的话，那自己的女儿诺诺就会有一个悲惨的人生。

所以，蒋方现在必须做两件事，第一，当上天华集团的董事长，然后离婚。第二，重启当年那个项目，让自己尽可能的活着。

这是蒋方自己的秘密，他不能和任何人分享。最可悲的是，他这个秘密竟然被自己的敌人发现了。

莫烦听到脑癌这两个字，突然笑了起来。

“老天真是有眼，你做过太多的坏事，现在遭报应了吧！”

“用不着你来讽刺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秘密的，不过，你以为凭这一点，我就不会对你出手了吗？”

“我认为是！”

对这个问题，莫烦竟然认真的回答了一句。

“哼，你真的太天真了，我就算有癌症在身，我最起码还能活一年，你呢？你兑换了智慧，还能活几天，九天，还是更多，或者更少。”

莫烦已经不认为蒋方的话有什么攻击力了，甚至隐约觉得可怜。说实话，蒋方很厉害，他就是一个拥有超级智慧，也不一定能打赢的人。

但在这个情况下，蒋方没有反击的资本，莫烦也不允许蒋方反击。

“我想你心里的小本子记了不少关于长生鼎的规则，但有一个规则，不，应该说有一种感情奖励，你是不知道的。”莫烦说到这停顿一下，指着自己的眼睛，认真的说：“只要在兑换期间，我这双眼睛就拥有寿命查询功能，你的寿命严格的说，只有九个月了。”

“那又怎么样？我能拉一个是一个。”

蒋方有些失控了，心态要崩，变得歇斯底里。

“你能拉谁？知道我为什么对月姐见死不救吗？”

蒋方没有说话，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这是他今天最想知道的问题，他败就败在了这里。

“月姐的寿命还有二十多年呢？我不知道你那种药对李小加副作用明显是怎么回事，但对于月姐来说，那只是改善她脑部循环的一种药而已，人的身体很聪明，会自我调整，你算天天给她吃，顿顿给她吃，一个小时给她吃一次，也吃不死她。慢慢的，这种药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银杏提取液，你知道银杏提取液是什么吗？就是改善脑部循环的一种药。”

蒋方听了这些话，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我想我应该可以走了，这是我最愉快的一天。说实话，这些日子我神经一直紧绷着的，脑子想的都是复仇，快把我自己逼疯了。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哈，真好！”

蒋方不允许自己这样的失败，他大声的说：“莫烦，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的战争还没有完呢，我一定会得到那3%的股份。”

听到这个，莫烦笑的更轻松了。

“谢谢，你提醒了我，那3%的股份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或许我还可以高价卖给你。你如果不要，我就低价卖给别人。”

蒋方恨的咬牙切齿，他现在完全处于劣势了。要真的像莫烦说的那样，他真的完了，什么也得不到。

“莫烦，你打算出什么价钱。”

“两倍！”同时，莫烦还举起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一向优雅的蒋方听见莫烦这句话，嗷的一嗓子。张雷的手上有3%的天华集团股票，大概价值三个亿，两倍的话就是六个亿。

“蒋总，你是不打算同意吗？好啊，我正在想，这样坑你，是不是对张志强不公平。”

蒋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现在这种情况，他必须选择妥协，看着莫烦得意的脸，他还要陪着笑容。

“我同意，通知张雷咱们尽快交易。”

看着蒋方逐渐冷静下来的脸，莫烦认真的笑了：“别急，蒋总我还有附加要求呢？”

“你还有要求？”

蒋方这声音，感觉压抑着自己，声音都快出血了。

“我记得我们签署过一条法律协议书。”

“我知道了，我会单方面废止。”

“谢谢啊，那么我们合作愉快。”说完之后，莫烦认真的看着桌子上那个长生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直觉，这个长生鼎留在蒋方这里更好。

莫烦现在要拿走这个长生鼎，蒋方是没有能力留下来的，不过莫烦尊重了自己心里的感觉，他假装忘了长生鼎的事儿。

就这样结束了，莫烦的心情今天真的特别愉悦，他考虑清楚之后，对着铁青脸的蒋方伸出了手，蒋方思索着，正想回应，莫烦却调皮的把手收回来了。

“你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得罪了我们这些小人物。”

“你们？”

“我和张志强。”

这一回莫烦真的走了，他扬眉吐气，敞开门，在其他员工的注视下，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

蒋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输的这么彻底过，还输在了他自认为必胜的一场谋划当中。

莫烦走了之后，蒋方颓废了好久，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他的病快是发作了，这是第一次，但蒋方知道这只是开始的第一步，医生说，随着病情的加深，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蒋方凭借个人意志忍住疼痛，他拨打了电话，有工作人员送了一颗红色的药丸进来。

工作人员走了之后，蒋方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然后又找到一本书。他用水顺服了药丸，然后咬住了书，很快，蒋方的冷汗就出来，他疼的从椅子上跌落下去，蜷曲在办公桌下，然后他的血管开始凸显，他浑身颤抖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的声音来，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疼痛在持续加剧。

这种非人般的痛苦，哪怕忍耐力极强的蒋方也快承受不住了。不过，他的眼前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甜甜的笑容，这个笑容让她熬了过去。

女儿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人性中拥有的弱点，但是，蒋方觉得正因为有了女儿，他的人生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