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州约有三千多户人家，位于符禺山之东，人丁颇为兴旺，高墙城门，石桥瓦屋鳞次栉比，是个繁盛的州镇，规模虽不大，但汇集了殷商余民和其他各国移民，其风各异，颇有异域风情让人心旷神怡。

最引人入胜的当属郁州①移民，郁州的妇女有着水乡女儿的玲珑与巧思，衣着讲究，娇娆多姿；郁州的男人则精通冶金之术，刀、剑、弓、斧，锋利无比，坚韧耐用。

武靖走进了一间冶金铺子。

早晨将武靖将所感奇门八卦心得授予吕月姬，让她为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仍盘坐大院苦思其法。感悟一说飘渺虚无，许多人心有感悟，却未付诸行动，到头来只能是水月镜花，一无所获。

乘着吕月姬练功之际，武靖来到大街之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靖有些物件需要准备，于是他径直来到冶金铺子。

布卷上所绘是一只圆环，宽约四指，大小可调整变动。

“这是何物？”铺内一名身披绣花卷膀、足着绣花鞋儿，腰束多褶襉裙、体态娇娆的妇女拿这布卷仔细端详，说道：“项圈？”

“自是于我有用之物。”武靖微笑说：“娥姑，我需要十个这样的项圈，要用生铁，入夜前能制成吗？”

“应该可以。”被唤作娥姑的妇女说：“靖子你是用来调查行尸一事吗？如果急用，下午即可制成。”

娥姑的夫家十余日前，随一名猎户进山后再也没有回来，传言已被行尸杀死，所以她对行尸痛恨极致。

“入夜之前即可。”武靖说：“娥姑，你知道行尸之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已有二十余日了。”娥姑陷入回忆，说道：“最初是两名猎户出去狩猎，在林中过夜，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林中，颈上有被扼的痕迹。”

“他们的尸首被放在家中等待下葬，可次日家人却发现尸体不翼而飞，而门窗则被破坏，此时颇为诡异。”

娥姑说着说着，眼角已含泪水，触动到了心中某个痛苦的片段，继续说道：“十余日前，我夫家欲前往镐京，遂与一名猎户同行，可至今音讯全无，有传言说他和那名猎户皆被行尸所杀。”说罢，已泣不成声。

铺内一片沉默，只有风炉中烈火雄雄的声音，像是在悲鸣，也像是诉冤。

“那还有多少人死在行尸之手？”

“算上武疾医和阿布，已有九人。”

“他们都是马上被埋葬了？”武靖问。

“是的。”娥姑从悲痛中缓和过来，缓缓地说。

这就是人生，无论你有多少苦难，日月星辰不会因为你的困难而停止，生活还是要继续，你能做只有通过适应慢慢缓和。

“这是州长的意思，大家都没有反对的理由。”娥姑说到。

“他们都在林中被杀，那有没有人在州中被杀？”武靖问到。

“没有，都在林中。”娥姑肯定地说：“因为州长说了，行尸害怕人多，只要大家留在州上，行尸是不敢出现的。”

“原来如此！”武靖说：“娥姑，你能告诉我哪些人被行尸杀死了吗？我想去他们家里了解一下。”

“靖子，娥姑虽也希望你能找出行尸的真相，但你自己要小心行事。”娥姑说：“人不可逆天行事，不可抵抗鬼神啊！”

多善良的人，宁愿自己含冤受苦，也不愿他人为之陷入险境。

“谢谢娥姑！”武靖说：“我会小心的。”

武靖记住了娥姑告诉他另外几人的信息，离开了冶金铺。

走在街上，武靖感觉到三股凌冽的杀气，呈品字形将他包围。杀气若隐若现，证明来者能够控制自身的气劲，气随意动，至少已是非毒境的武者，其中一人更有可能即将步入三魂之境，因为武靖隐约感应到了五行之气。

武靖心中盘旋着，绝不能在街上与他们发生冲突，一来不想伤及无辜，二来想隐藏实力。按武靖推论，行尸之说是一场阴谋，那幕后的势力到目前为止尚未露面，此次来的人必然不会是主力，他不想在没有摸清大概前暴露实力。

武靖心有定计，展开身法，利用建筑物和来往行人遮蔽身形，神不如鬼不觉地转入一个巷子里。

这是条偏僻无人的长巷，快走到一半时，武靖感到前后有两股强大的杀气，正等待着自己。这两股杀气若有若无，却让人感觉绵绵悠长。武靖心念电转，凭借敏锐的感应力，此二人正以同样的速度和节奏进行呼吸，每一次呼吸必然在另一人的停顿之时，才会让人产生一种悠长的错觉。由此推断，此二人定是有一套合击之术，能快速地将对方置之死地。何况还有第三个人潜伏在暗处，他的出现必然会是致命一击，看来敌人是下定决心将他铲除。

武靖推算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虽说已步入胎光境，但根基尚浅，在三大高手夹击之下，实难以保身，况且在这条长巷之中别无退路，目下已势成骑虎，只要稍有避让，自己将置于败亡之势，凶险可知。

看见武靖停顿不前，伏击的三人的震惊，其实并不亚于武靖，他们三人的合击之术成名已久，只待武靖踏入三人合击的最佳位置即可以雷霆万钧之势加以格杀，可武靖却在关键时刻生出感应。最初他们欺武靖年幼，未将他放在眼里，而此刻单单是武靖这份感应能力，已是让三人望尘莫及，叫三人怎能不惊讶。

就在三人心灵出现一丝裂缝之际，武靖大喝一声，脚踏八卦方位，以自身为中宫，运起先天真气，在周围布置起五行格局。同时抽出“承影剑”，一剑劈在身边的墙壁上，这一剑何等威猛，墙壁应声而破，闪电间武靖第二剑猛又劈落。武靖这一举措大有学问，如果武靖不将墙壁打破，必然被困三人的合击之局，绝难逃脱，又假如武靖只是劈破一面砖墙，三人便可估计其动向加以拦截，但武靖先后劈开两面砖墙，使得三人不能捉摸他的退路，极尽诡变之能事。小小年纪在生死存亡时刻便能有如此心思，作出如此反应，假以时日定是叱咤风云之辈。

长巷一端一条人影电疾飞来，手中带起一道剑气如虹，惊天动地一剑击出。另一端也从屋顶飞身扑下一人，手持长刀，一步一步向武靖走来，看似缓慢，转眼已到跟前。两股气劲，一快一慢涌将而来，将武靖身形完全笼罩。他们当然不可能让武靖得逞，形成不能合击的局面。

武靖沉马举剑，怡然无惧，一声长啸，丹田处的阴阳二气快速运转，身边气流翻滚，以剑为媒，化作两股飓风般的剑气，几乎不分先后地击在刺来的长剑和长刀之上，硬生生将两人震开。同时心下暗庆能引出敌人，迫使他们改变攻击节奏，为自己争取了主动。否则一旦被二人施展合击之术，必无法幸免。

一击未果，两人心下震骇，能够操控五行之力，此子已经步入三魂之境。持剑之人被迫退回长巷一端，早吓得魂飞魄散，施尽浑身解数长剑遥指武靖以抵御有质无形的剑气；持刀之人被剑气轰飞至长巷另一端，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看胸口，此刻他能清楚地听见胸骨碎裂的声音，感觉到从胸口逐渐扩散开来的锥心剧痛。

武靖暗呼一声侥幸，他首先用计引二人单独作战，破去合击之势；随后用五行方位，以相克之道设计二人处在位置；最后利用对方轻敌之心，运行五行之力，操控气流化成风，发动雷霆一击。可谓是环环相扣，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皆会落得与敌偕亡的结局。

就在此时，武靖前方地面突然崩裂，泥石激扬，一道人影自地底窜出，高高跃起。一条长达数丈的长鞭凌空飞来，灵蛇般一收一放，直往武靖脚上卷去。而武靖像是早有准备般，“承影剑”化作千百点寒芒，闪电前移，带起漫天剑气，往长鞭卷去。“承影剑”劈上长鞭一瞬间，武靖全身一震神智一阵迷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借力往上拔起，横过两旁房屋上空，往大街的方向投去，瞬间隐没在人流之中。

使长鞭之人正是霍贞，在武靖一剑击在长鞭时，他亦如受雷击，张口喷了一口鲜血。身为封神榜里北方行瘟使者杨文辉的弟子，在占尽天时地利的情况下施以“散瘟鞭”秘技偷袭，务求一举毙敌，岂知武靖极为机警，虽处劣势仍被他借力逃走，同时将自己击伤，不由心中骇然。

“你虽能逃过此劫，但‘散瘟鞭’之气又岂是你能化解得了。”霍贞丝毫不感气馁，因为他知道，中了“散瘟鞭”气劲的人都难逃一死。

注：

①郁州：今在江苏连云港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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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磐、发燥幡、昏迷剑、散瘟鞭，封神榜上主掌瘟篁昊天大帝吕岳座下四大弟子的所擅长的兵器。相传是由吕岳用远古妖兽相柳之血独门制符炼器而成，配合神通秘技，一旦施展，疫痢瘟癀随气劲入体，挥手间尽屠百万生灵。

昔日武王伐纣，北方行瘟使者杨文辉与九丑星龙须虎交战。龙须虎系吕尚首徒，修为已经达三魂爽灵境，采天地灵气取日月精华，善用五行土力。二人交手，龙须虎施展五行土力，掌控飞石无数，雨点般席卷杨文辉。杨文辉不敌，且退且取出散瘟鞭，施展神通秘技，长鞭直取龙须虎。硬碰之下，龙须虎顿觉全身一阵抽搐，双眸血红，竟转向对着西岐城连发飞石。军中无人能敌，任他一路打到丞相府，打上银安殿，最后由吕尚出手将疯癫的龙须虎擒下。龙须虎被绑住后口吐白沫，神志不清。

武靖由屋顶跳落，闪身走进大街混入往来人流之中。此刻他的经脉已被散瘟鞭气劲入侵，视物模糊，只凭一丝残念逆着人流朝武府方向走去。汗水不断淌下，脚步愈发蹒跚。四周虽满是川流的人车，却似与他无任何交集，就像彼此身处不同的空间。

日落时分，武靖终于看见武府大门，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铜匙，此刻神智愈发不清浑浑噩噩，脚下一软身子一斜，就此倒地。

“靖子，你怎么了？”一阵惊呼从身后传来，武靖勉强睁开双眼，只看见一双纤细的玉足上套着绣花鞋儿，往上看去，来人腰束多褶襉裙肩批，绣花卷膀，体态娇娆，面容秀美，正是冶金铺的娥姑。

娥姑命铺子工事炼出武靖所需的项圈，眼见即将入夜，未见他来取，便亲自送往武府，怎知刚到武府大门，便看见武靖倒地不起。她连忙小跑到武靖身边，焦虑地问到：“靖子，你受伤了？”

武靖没有回答，此刻散瘟鞭气劲已经化作邪气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丹田处一股邪火激荡，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有如万蚁噬心，难受万分，不由一声呻吟。

娥姑见状连忙扶起武靖，顺手拾起铜匙。一阵忙活之下，终于把武府大门打开，将武靖搀扶进去，关上门栓欲将武靖扶进房内休息。

天色渐暗，吕月姬不知何事外出未归，武府空荡荡，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被娥姑搀扶着，武靖顿感温香软玉入怀，只觉得怀中的娥姑展露出性感优美的线条，青春在美丽而坚实的肉体散发着，不禁心神一震。

武靖此时头脑中一片混乱，手足麻木痛，全身僵硬，若非体内存积盘古的嫁衣诀功力，和多年来艰苦锻炼出来的坚强意志，纯以身体的状态来说，他可能会一命呜呼。

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运动，耳边传来阵阵模糊的声音，却又无法清楚地知道内容。一道灵光射进武靖心头，他脑内闪过起《山海云笈》中的片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武靖当时看得百思不得其解，但在此刻生死攸关的劣境之下，忽地豁然大悟。他现在感到身体麻木僵硬，有如万蚁噬心，全因执着二字。正所谓变其思而成哲；哲者自封成愚。他已经将这些所谓的感觉和领悟禁锢在局限的思维之内，在这局限的思维内却又自满而不愿改变。

殊不知形与神永存之因，在于总不均匀。现实叠叠成精，演之不尽，以不见见之、不听听之、不摸摸之。三年来禅悟的功夫，蓦地变成具体的经验。

武靖神志逐渐清晰，只感觉自己此刻一开一阖，至阳赫赫，至阴肃肃，生机在息机之中，生气在息气之内。武靖整个人的精气神，随着他的渲泄，彻底如狂流入海般脱离身体，随即又得以回复，生生不息。

久久，武靖才发出一声长啸。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阴阳二气，巳达循环不息之境地，无边广阔，再也分不开是阴是阳，天地感知较之前更为精进。

武靖虎目一张，眼中射出耀眼精光。

低下头看，娥姑虚弱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适才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仿佛一场噩梦，但在最后时刻她却通过武靖的精神力感知到了前因，也知道带来的后果。她心下不能升起半点恨意，还充满了无限的爱，她知道往后自己将陷溺在相思的苦海之中。

武靖低头不语，他和娥姑之间，通过精神力建立起一种超越语言的深入了解，他看着娥姑缓缓起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碎屑。

武靖露出一阵苦笑，说道：“还能穿吗？”

娥姑心中虽无恨意，但一时间对刚才所发生的事亦难以释怀。沉默地走到武靖跟前，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道：“不能穿，又能如何？”

武靖不语，娥姑亦不语，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立。

武靖不语，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适才的一番荒唐，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不能也不愿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娥姑不语，是因为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眼前的男子，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世俗的评判。

良久，武靖拦腰抱起娥姑，径直往房间走去，娥姑一语不发，紧抱着武靖强壮身躯，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中。

将娥姑轻轻放在床上，为她拉上被褥，武靖先寻得一套衣物换上，再寻得一套幼时衣服放在床边。娥姑则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个刚刚占有了自己的强壮男子，心中一片凌乱，不知是何感觉。

“暂时换上吧！”武靖说到。

说罢转过身去，二人虽说已经经历一番云雨，但毕竟非你情我愿，一时之间未能适应两人的关系，做到毫无间隙。

悉悉声响，娥姑一言不发缓缓地换上衣服，衣服上残留着武靖的气息，不知为何，嗅着这股气息，娥姑心里隐隐有种幸福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娥姑穿戴整齐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扰乱的发髻，低着头轻轻说道：“好了！”声如蚊吟。

武靖转过身打量着身着男装的娥姑，俨然是个美少年。论五官精致，娥姑逊吕月姬半分，但也甚是娇媚，可娥姑却多了吕月姬几分成熟韵味，水灵的双眸让武靖看着心生爱怜，不由上前一步，将她环抱入怀，愧疚地说：“委屈你了！”

娥姑摇摇头，伸出双手抚摸着武靖英俊的脸庞，眼中充满了爱意，说道：“靖子无需自责，此番罪不在你。命该如此罢了。”

“可是，我却……”武靖还想说什么，但被娥姑用手轻轻按在嘴上。

“夜了，我该回去了。”娥姑踮起脚尖，在武靖唇边轻轻一吻，俏脸通红。转过身，往大门方向走去。

随即停下，转过头看着武靖说道：“门口处有你需要的项圈。靖子，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太危险，就不要再查下去了。”

说完准备拉开门栓，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开门声，大门打开，吕月姬出现在门口。见到一袭男装的娥姑，吕月姬也是一愣，心下赞叹，“好俊俏的少年！”两人相对一揖，娥姑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

“爷爷，世上真有姻缘石吗？”

“是的，孩子！”

“那你见过吗？”

“我只听过，无缘一见。”

“既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是真的有呢？”

“很久以前，皓月当空，一个少年见一白发老翁在树下念念有词，身边满是细细的赤绳和晶莹剔透的白玉，老翁正将赤绳镶嵌白玉之中。”

“赤绳怎么可能镶嵌进玉石，爷爷骗人！”

“傻孩子，这本就是传说啊！”

“好吧！那接下来呢？老者为何要将赤绳镶嵌进去呢？”

“少年也是好奇，于是问老者为何如此，老翁说他正在为世间男女牵姻缘呢！玉石叫嶀琈玉，赤绳名姻缘线。”

“嶀琈玉？姻缘线？都是什么？”

“老翁告诉少年，嶀琈玉本是一对，雌雄之分，代表着人世间的男男女女，姻缘线正是用来拴住这一对对玉石，结为夫妻。”

“既然是一对，本在一起，何必拴住呢？”

“你有所不知，嶀琈玉虽是一对，但不是所有的嶀琈玉都是在一起的，它们更多的是相隔万里，老者往嶀琈玉里镶嵌赤绳，正是为了有朝一日，嶀琈二玉相见时能产生感应。”

“那不真与世间爱侣一样，万里邂逅，彼此爱慕，一定终身？”

“是的，蛮蛮比翼乃相飞，死生契阔与子言，于嗟阔兮不我活，万里姻缘一线牵。”

“那少年有问老翁他的另一半姻缘石在哪里吗？”

“有啊！老翁给了少年一块嶀玉，并说他日遇见能与之感应的琈玉，那人便是他的姻缘。”

“少年有找到琈玉吗？”

“有，但其中另有一段故事！”

“爷爷，你莫卖关子！快告诉我！”

“好！好！时隔多日，少年遇一盲眼妇人，怀抱一女娃蹒跚而来，与他擦肩而过。这时他手中嶀玉微泛红光，定睛一看，妇人怀中女娃年约三岁，项上悬着一块玉石，亦同时泛着红光。”

“难道这三岁女娃就是他的妻子？待女娃长大，他岂非已过而立之年，哪有相差如此之远？”

“少年本也不信，他乃知书达理之人，岂能娶乡野老婆子家的粗俗女儿，遂起杀心，欲将其除之夺其琈玉。”

“啊！这少年可恶至极。”

“正是如此，少年令仆人杀女娃，可仆人胆小，只刺破了女娃的眉间，夺琈玉逃之夭夭。”

“好个无情之人！”

“年复一年，虽有好事之人为少年提亲说媒，却都未成功。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少年家未成而业已有，在诸侯国当了参军官。诸侯欣赏他才学过人，将女儿许配与他，择定黄道吉日拜堂成亲。新娘年方二八，美若瑶池仙子下凡，少年满意非常，夫妻相敬如宾。”

“这赤绳已牵，岂可逆转？”

“故事未完，何必心急猜忌？那新娘眉目间总贴着一朵彩色纸花，晚上睡觉时亦不取下，沐浴后仍重新贴上。少年忍不住询问原由。新娘说小时候被歹徒刺伤，贴纸花以掩饰伤疤。少年暗暗吃惊，再问妻子身世，妻子如实道来。”

“这美若瑶池仙子可是当日襁褓女娃？”

“正是如此！女娃襁褓中时父母双亡，与盲眼奶妈艰难生活，后来奶妈打听得她的叔叔得以封候，便送与收养。诸侯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抚养至十六岁时把她嫁于少年。”

“此时真是峰回路转，便宜这无情少年。”

“听完妻子叙说，少年大为诧异，想起了当年月下遇见老翁镶嵌赤绳一事，始知姻缘一线非人力可改。”

“如此说来，嶀琈玉实乃姻缘之物，何处可寻得？”

“世间皆可寻得，但能成对者，何其罕见。”

如此罕见的一对嶀琈玉，此刻正悬挂在吕月姬的凤纹腰带上，微微泛着红光。

“方才那俊俏少年是你朋友？”吕月姬走到武靖跟前，仰起俏脸问到。

武靖心里一阵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适才荒唐一幕，撇开话题问到：“你去哪了？现在才回。”

“我去了一趟符禺山，想看看可有蛛丝马迹可寻。”吕月姬回答到。

“可有收获？”

“除了拾得一对会发光的玉石外，再无任何所得。”吕月姬取下悬着的一对发光玉石泄气地说。她在符禺山寻找半日，没有任何发现，眼见天色渐暗，心里不由一阵嘀咕。毕竟是女儿家，面对如此诡异之事，又是独自一人，心里难免有所畏惧，乘着天色未黑，便匆匆赶回武府。

武靖看着吕月姬手中泛着微光的玉石，不由一阵激动，“成对的嶀琈玉？你从何处寻得？”

吕月姬奇怪地看着武靖，说道：“符禺山的溪边啊！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嶀琈玉本是雌雄二石，成对的嶀琈玉合一起，则泛红光，距离越近，光越亮；分开则晶莹剔透，与常玉无异；但若一石破碎，另一石亦会随之破碎。”武靖记起《山海云笈》中对嶀琈玉的记载，耐心地解释到：“因其特性，也被誉为姻缘石。”

“姻缘石？很动人的名字。”吕月姬听得武靖这么一说，不由仔细打量这对玉石，通体晶莹的石体内，有许多红色的细丝，此刻正泛着红色的光芒。

“能将此石予我一用吗？”武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也许，我们能找出行尸幕后的祸首。”

吕月姬好奇地将嶀琈玉交到武靖之手。武靖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说道：“今日，我已经在父亲留下的卷宗内发现了关于行尸的秘密，足以证明行尸之事非天灾，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今夜我与你再入符禺山，相信明日便可给大家一个真相。”

双手被武靖握住，吕月姬俏脸一阵通红，连忙抽回双手，迷惘地看着武靖，不明白武靖所讲的真相与嶀琈玉有什么关系。

武靖再向她解释：“我已将父亲的卷宗放入革囊，藏于房中。我们即刻启程，赶去符禺山，因为父亲的卷宗内提到了一种条草果，可治愈迷惑病，这也许是行尸一事的关键。”

“而条草果仅在夜间结果，时不我待，我们必须马上出发。待揭开行尸真相，就不会再有无辜之人命丧行尸之手。”

说罢，武靖找到一个革囊，将若干卷宗放进去后，便拿着革囊走进房间。

片刻，武靖便与吕月姬一道，策马向着符禺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