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维自然是不知道李玥的那通电话，当天吃了饭就回了酒店。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拉着李玥她们去买了一些活血化瘀，消炎止疼的药物。他特意打听过，N大的军训算是比较动真格的了，怕是免不了受顿罪了。

上午逛了一圈，下午就回房间蒙头睡了三个多小时，养足精神，四点多的样子，换了衣服出门。

不远的未来，他将知道这三个小时休息是何等宝贵。

C市这个班前期倒是没什么问题，除了机长一直抱怨C市天气明明不好，为什么公司不直接把班取消。

机长的抱怨是有道理的。C市这个机场，一边跑道常年盲降下滑道不工作，另一边最近又维护了，搞得现在只能飞RNP的非精密进近。非精密进近所要求的气象条件比精密进近更严格，好死不死，这两天那边天天有雷暴，气象条件很恶劣。许维在路上的时候，签派就打电话跟他说，预计他们落地的时候天气会好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多给了他们二十分钟的机动油。

许维跟机长一样，多么希望这个班取消，但是，公司死撑着，你也奈何不得它。

飞到G州区域，临近C市的时候，气象雷达一扫，许维心都凉了半截。整个机场都是被大片的红色区域包围，五边被盖得死死的，计划的进场路线根本行不通。

许维他们特意跟G州申请早点转频，方便他们提前了解情况，以便决断。G州很快同意，当许维转到塔台频率，那里面就跟菜市场一样。询问气象条件的有之，申请绕飞的有之，时不时的地面的飞机插两句，好不热闹。

C市是个小机场，它是没有进近频率和地面频率的，全是塔台一把抓，一旦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很容易忙得不可开交。

许维一跟塔台报了航班号跟高度，都不用他们申请，塔台主动说道：“天鹏9241，现在右三边已经封死了，你先飞个航向300吧，我引导你们从左三边进场。”

许维瞧了一眼雷达，离机场近了反而没有刚才看起来吓人了。有一团比较大的天气卡在右三边，天气边缘正好蹭着五边和本场，虽说还是有些影响，但是应该有希望的进近的。

相反的，左三边只有一些零散的绿色的天气，应该只是雨区，危险性不大。许维看了眼机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跟塔台回答道：“天鹏9241，飞300。”复诵完指令，赶紧问现在本场天气怎么样。

塔台说半个小时前中雨，目视有闪电，现在雨势明显减小了，已经有飞机尝试进近了。

听到有飞机进近了，许维和机长对视一眼，心里皆是乐开了花，有人打头阵最好不过了。

“天鹏9241，你们一会儿是继续进近吗，气象报告，后面半个小时可能会发展新的雷暴。”塔台询问道。

没等许维说话，机长率先按下了通话按钮，说道：“没事，我们带的油多，一会儿你指挥我们盘旋吧，我们先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频率里插进另一架飞机的声音。

“塔台，南方的3854，一会儿如果我们复飞，能不能右转？左边有天气。”

塔台立刻回道：“不能右转，右边有影响。”

“那我复飞后先保持一边，大约10到15海里再左转可以吗？”南方的继续问道。

“可以！”塔台同意了。

许维猜测这应该就是那架尝试进近的飞机，已经在五边快落地了。就看这兄弟能不能落下去了。

结果，没多久，频率里传来南方的声音：“南方3854复飞了。”

“南方3854，先保持一边上21。”塔台指挥道。

许维心里一揪紧，难道要备降，这下僵住了！

许维的心情非常烦躁，一旦备降，照着C市现在的天气情况，很有可能后面就是补班，那明天他军训怎么办？军训第一天就放鸽子？

说实话，许维现在的心态是有问题的，不专业的。虽说都在说坚持八该一反对，但是不想备降的想法会潜意识地影响决策。

“3854，你是什么原因复飞？”塔台询问道。

“雨太大，根本看不清。”这个声音跟刚才的不一样，应该是机长，他继续问道：“后面天气会变差吗？”

“对的，气象部分预报，半个小时后会转差。”塔台回答。

“那我们就不尝试重新进近了，我们备降了，高度21了，南方3854。”南方的倒是当机立断。

“南方3854上5400，先飞P154吧，你们备降场是哪里？”

“G州！”

“好，我先跟你申请一下，G州那边备降比较多。”

……

机长听南方的直接去备降了，脸色也有点儿不好看，直接问塔台：“现在进近的飞机还有几架？”

“两架，一架在五边了。”

“那先引导我们盘旋吧。天鹏9241。”

机长说完，对着许维说：“我们再看一架，不行直接走了，不要进近了。”

许维表示赞同，同时心里嘟囔，雨有这么大吗？他们现在处的位置大部分是绿色的区域，星星点点有些黄区和红区，至少现在看来，除了有点儿雨，还是挺平稳的。

仿佛是为了回应许维内心的想法，整个飞机猛地一颤，如同怒海孤舟，空速表的指数上下呼呼地窜，雨水击打在机身上的声音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量级，就跟小冰粒撞击钢板的声音很像。

“雨是真TM得大啊！”许维暗叹，原来刚才自己是还没到地儿呢！

突然，整块挡风玻璃上瞬间布满了蜘蛛网状的电弧，但下一刻，又直接消失，十多秒之后再次出现，之后马上消失。

在这种雷雨天气下，空气中充满了电荷，这种时不时出现的放电现象并不罕见，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每次看到许维心里都有点儿虚虚。

机长更是淡定，一副淡漠脸，瞅着外面，忽然，他整个人精神一振，目光聚焦，手指向一处。许维循着望去，在挡风玻璃之外，机头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朵幽蓝色的火焰！

许维头皮一下子都发麻了，他本来神经就有点儿紧绷，这突如而来的火焰实在是惊到他了。

“圣艾尔摩之火！”机长缓缓吐出了一个名词。

“圣艾尔摩之火？”许维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哪里听说到，稍稍回想，顿时灵光一闪，拍手惊道：“这就是圣艾尔摩之火？冰晶检查单里面提到的那个圣艾尔摩之火？”

“对的，这个一般只有雷雨天气才会有，我从开飞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机长跟好奇宝宝似的，打量了片刻，还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许维的知识库里是有关于圣艾尔摩之火的存储的，这并不是火，而是电！是一团温度不高的等离子形成的冷光，这是许维第一次见到实体。仔细观看，竟是有家里燃气灶的火焰有几分相似。

圣艾尔摩之火仅仅持续了两分钟，就鬼魅地消失。不过，许维已经不关心了，因为就在刚才，尝试落地的飞机又复飞了。

“CFP上第一备降场是哪里？”机长问道。

“SZ市，然后是G州。”许维说道：“这两个天气都没有问题。”

机长目光闪烁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备降，刚想跟塔台说。就听塔台先说话了：“上航9430，你先飞牛岭吧，后面什么决策。”

“我们备降，去SZ市！”上航9430说道。

“上航9430，由于备降过多，SZ市已经不接收飞机。刚才的东方的备降的是G州，那边还接收，你要不跟家里联系一下，如果决定了，我就帮你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