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啥玩意？”电话那头的宋钟睡意顿消，焦急的声音顿时响亮了起来，“说明白点，在哪，对方多少人，我弟伤得重不？”

“重，老严重了。”我心中暗笑，但是听到话筒里宋钟“噼里啪啦”起床穿鞋穿衣服的声音，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太缺德。

“你先别激动，不是打架，你弟也不是外伤。”

我摇了摇头，刚要把宋词和白玉的事告诉宋钟，就听见电话里宋钟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不是外伤？那还他妈给打出内伤了啊？我滴妈呀……”

费了半天口舌，我才强忍着嗓子的剧痛把事情给宋钟讲清楚。宋钟恨恨地骂道：“你个小X崽子，下次要再敢这么说话，信不信我给你削秃噜皮了？”

“这些都不重要！”我不耐烦地对着手机吼道，“你根本没听重点是吧？宋词，你弟，他的老相好就是你那天在我们酒吧调戏的那个女孩儿！他们俩又好上了！”

“我调戏……啥玩意？跟你一起唱歌那个老妹儿是我弟妹？！”宋钟的声音差点把我手机震碎，隔着电话我似乎都能看到他的眼珠子瞪得至少有个拳头大小。

“去你妹的弟妹，哪跟哪啊。”我骂了宋钟一句，“听清楚，是你弟单恋人家。为了那个女人，你弟已经荒废了三年大好青春。现在你弟贼心不死，又回来没脸没皮地继续纠缠你那个老妹儿，再这么下去，你弟就废了。懂了没？”

“嗯……啊！知道了。意思就是我得好好劝劝我弟，别在她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是呗？”宋钟的反射弧似乎比我还长了几米，他终于听明白他弟弟的麻烦是什么了。

“好好管管你弟吧！”阴险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转头看看斜倚在梧桐树下，歪着头流着口水呼呼大睡的温润，我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抓住温润的双手往前一倾，把她背在后背上。

一阵清凉的晨风迎面吹来，我突然打了个寒噤。这才想起，我的T恤已经被我扔给台下的观众了，我现在还是半裸状态。

更要命的是我背后还背着一个睡得死猪一样的女人……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耳朵边上涔涔而下的不明黏液，不用说，那肯定是温润的哈喇子。听着温润有板有眼地打着香甜的呼噜，我嘴里默默嘟囔着“甜沫，油旋，豆腐脑儿……”用美食拼命支撑着自己透支的体力，悲愤地迎着路人们吃人的眼光蹒跚前进。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几个晨跑的大叔大爷经过我身边，纷纷用阶级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我总不能停下来和他们挨个解释一下吧？我还想到一个特别二的主意，我想把背改成抱，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一个光着脊梁，打着耳钉的杀马特大清早背着个身穿“校服”的良家妇女，别人看到都想要报警了。要是直接抱在怀里，那还不得当街挨揍啊？

跋山涉水，终于哼哼唧唧活着爬上了六楼。刚打开房门，我就和揉着眼睛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曲歌大眼对小眼。

不用说，我是那小眼。曲歌就算没睡醒，眼睛也比我大三圈。

“这……几个意思？”曲歌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没搭话，用脚勾着关上房门，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温润背到沙发面前，“咣当”一声把她扔在沙发里。温润“嗯～啊啊……”了几声，翻了个身，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紧接着就安静了下来。

嘿，这觉居然还续上了。

温润那几声梦话语调十分怪异，只听得我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曲歌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便鼓起腮帮，脸色赤红，双眼含泪地狠狠盯着我。

我靠！我这到底是得罪谁了？！

我顿时欲哭无泪。想走到曲歌身边解释一下，我发现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根本就抬不动那两条千钧老腿。我心一横，干脆倒在地上，滚动着向曲歌靠近过去。经过一两分钟的不懈努力，我终于抓住了她的脚。

勉强抬起头，对着曲歌张开嘴，我却只发出几声干涩的“呃呃”声。忘记了，嗓子也完蛋了。

我哭丧着脸指着茶几的抽屉，对曲歌比划了个写字的姿势。曲歌竟然理解了我的意思，走到茶几旁打开抽屉，拿了一支笔和一本便签纸砸在我头上。我摸过笔和纸，趴在地上用笔尖在便签纸上划拉出几个字：“人多，玉走，润睡，我背。”

我把便签纸往曲歌脚下推了推，趴在地上死命抬起右手，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比划了个发誓的手势。曲歌捡起便签纸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吭声，我又抬手示意她把纸给我。

这次曲歌态度好了一些，蹲在我面前，帮我把纸摆正，又把笔塞到我手里。我写了一个字，然后把笔一扔，人一软，就昏睡了过去。

“累……”

再醒来的时候，我心里是抵触的，而且有点后悔这么快就醒了。

我嗓子疼得像是有人在嗓子眼里塞了块有棱有角的大石头，如果不是实在发不出声音，我真能当场哭出声来。而且我依然很困，我根本不想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醒过来了。同时呢，我感觉我的脸有点麻，是右脸……

耳朵里传来曲歌叫魂一样的哭声，我一个激灵，撕开了眼皮。

一张模模糊糊人脸的轮廓出现在我视线里，有点像曲歌。还没等我看清楚，那整张脸就直接bia在我脸上。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没死……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怀疑你出轨了，我不怀疑你和别人滚床单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好不好嘛呜呜呜……”

呃……这都是哪跟哪啊？我被曲歌闷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没当场就义。幸好脖子里嘶哑地发出几声求救，她身后的白玉和温润才把她的脸从我脸上拔了下来。缓了半天，我终于带着哭腔吐出一口闷气。

我渴。但是我说不出话。

努力抬起手想指向饮水机，但是指画了半天也没命中目标。我这才发现，饮水机是在和我脑袋朝向相同的方向，我手指头又不会拐弯……情急之下，伸出手指蘸了蘸曲歌流在我脸上的泪水，放进嘴里一顿猛舔。白玉第一个明白了过来，赶忙倒了一杯温水，自己啜了一口试试水温，然后送到曲歌手上，示意她喂给我喝。

连喝了三杯水，我冒火的嗓子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清凉。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剧烈地咳嗽着，当咳到自己都认为要断气的时候，终于咳出一口赤红的血痰。我趴在沙发上缓了半天气，终于嘶哑着说出一句话：“我……没生你气啊……就是……困……”

曲歌哭着抱住我：“还困，你都睡了整整两天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睡了两天了？我茫然地看着白玉和温润，她俩点点头。

温润说道：“前天我睡醒了，就看到你趴在地板上，小歌在拼命拉你，但是拉不动。我和她一起拉你，也拉不动。我就敲玉姐的门，她出来之后我们三个一起把你抬到沙发上的。然后你就一直睡，睡到现在。我们怕你出事，就把你拍醒了。”

白玉向我轻轻看了一眼，躲闪着眼神说道：“对不起，那天的事我和小歌解释清楚了，是我不好。你身体还没恢复，多休息一会儿吧。”

曲歌扶着我重新躺下，给我盖了条夏凉被。我仔细回想着她们刚才说的话，乱麻麻的脑子里终于理顺了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