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在谈恋爱的时候智商为零，这是谁说的，我保证不打死他。

我张大嘴惊恐地看着曲歌，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仿佛被刚才那道冷若冰霜的声音速冻了一样。

曲歌严霜一般的脸色却突然化冻，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副狗舔的笑脸，嘴里咬着勺子朝我丢来一个没心没肺的傻笑。

“行了，算你还有良心，准备和本小姐坦白你俩的私情，那本小姐就暂且饶你不死。本大小姐一向是大人大量，宅心仁厚，天女下凡，菩萨心肠，惩前毖后，鸡犬不留。”

这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我说您能不能长点心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和我磨牙打镲？玉姐今天和我说……说……说了一些怪吓人的话，我实在也是不忍心再伤她一次。毕竟咱俩的事都是人家一手撮合的，咱不能念完经打和尚不是？”

我被曲歌气得语无伦次，说话都搅舌头了。谁知曲歌却不急不慢地含着奶昔，斜着眼对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哟，大媒人立马就要变成大仇人了，你这时候倒想起来怜香惜玉了？那你还等什么啊，还不赶紧洗白白了投入她温暖的怀抱？”

我脸色铁青地看着曲歌，奶昔在我颤抖的手中捏得“嘎吱”作响，黏糊糊的奶油洒在桌上，顺着桌边“滴答滴答”洒在地上，冰沙屋里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俩。

店员黑着脸走过来收拾了被我们弄脏的桌子和地面，抹布在清洁盘里摔得“砰磅”作响，就差没当场骂街了。

“你再给我没正形我可真翻脸了。”我咬牙切齿地盯着曲歌说道，“我们俩根本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要再给我胡扯我可真跟你急眼。要怪这事也都怪我，不该和玉姐走得太近。现在咱俩已经确立了关系，我觉得这些事必须和你说清楚，不能为了那些不该有的破事影响咱俩的感情。”

曲歌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琢磨了一会儿，趴在擦干净的桌面上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你和玉姐是‘我们’，你和我是‘咱们’。嗯，本小姐对你的措辞表示十分赞赏。为了奖赏你对本小姐的忠贞不二，本小姐就赏你个机会给我讲个故事吧。请开始你的表演，本小姐洗耳恭听。”

我简直被曲歌气得抓狂，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当场变形暴走的冲动，和她仔仔细细讲起了下午我和白玉的对话。包括白玉和宋词的过往，也包括白玉对曲歌的宣战，甚至包括我一直以来深藏心底对白玉的情愫，都毫无隐瞒地告诉了曲歌。

曲歌听得很认真，竟然安安静静地一句话都没说，直到我长出一口气结束了我的独白。

“嗯，是个很精彩的故事。”曲歌点点头说道，“青春无敌的郎才女貌，却因为一个屌丝的横刀夺爱导致了各奔东西，这剧情的狗血程度不亚于琼瑶剧。”

我横了她一眼：“能说人话不？”

“好，说人话。元芳，你怎么看？”

我差点一拳飞过去把曲歌打个乌眼青。被她这么插科打诨地一搅和，我倒没有了刚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像是中了十香软筋散一样，全身绷紧的神经都化成了面前我杯子里的那一滩黏糊糊的奶昔。

“我不想骗你，我承认我心里有她。但是我更不想让你受伤害，你是我女朋友，我爱的人是你。我能想出来的办法……只有永远和她不见面。”我咬着牙说出了这句无耻之极的话，一把抓住了曲歌的手。

“让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一卓小屋就留给玉姐经营。她有稳定的收入，又这么优秀，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得到她想要的幸福。我们去一个新的地方从头开始，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美貌如花……我们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再也不见她了，好不好？”

曲歌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瞪着大眼睛歪着头看着我。突然她伸出左手小指毫无征兆地插在我鼻孔里，紧接着她小指弯曲，撕着我的鼻翼做出一个挖鼻屎的动作。

“干……干嘛？”我赶忙打开她的手，揉着鼻子没好气地问道。

“呸！你才如花！”曲歌对我翻了个大白眼。下一秒她又一脸幸福地看着旁边窗外的夜空：“结婚生猴子嘛……这个……当然可以考虑……”

我简直是对她的脑沟回产生了狂热的崇拜，看着她龇出四颗大板牙一脸憧憬的贱样，我心知今晚这场对话纯属多余。

咽下一口闷气，我站起身去柜台结账，不出意外地遭受了店员絮絮叨叨的“公共场合请注意素质”啊，“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的用餐体验”之类的批评教育。强忍着一肚子怒火道了歉，转过身来却不见了曲歌的踪影。

我心中一急，生怕曲歌跑去和白玉撕逼，赶忙追出门去，却看到曲歌就站在门口侧边的树丛里笑盈盈地等着我。看着冷不丁出现在面前的曲歌，倒把我吓了一跳。

“看你紧张的那样！”曲歌坏笑着一指头戳在我脑门上，“你的眼神已经彻底出卖了你，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的大美女姐姐给生吃了呀？”

“你还能不能正经说话了？！”被曲歌戳穿了小心思，我只能佯装发火来掩饰我已经昭然若揭的内心。

“哎吆哎吆，你心疼她啦？那我更要再接再厉，变本加厉，用尽全力使劲欺负她咯！”曲歌依然嬉皮笑脸，但人却像树袋熊一样，半个身子都挂在了我右臂上。

我仰天长叹，女人啊，果然都是天生的阴谋家。无论是白玉还是曲歌，我显然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看来鱼还是吃得不够多。

突然我一团浆糊般的脑子里猛然清明了一下：曲歌在一卓小屋接我电话时说的那些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是故意说给白玉听的！

拖着灌铅一样的双腿终于来到小区楼下，天已经蒙蒙亮了，曲歌却精神百倍地连蹦带跳，掏出门禁卡就要上楼。我拉住曲歌，又和她重复了一遍我的建议。我不想回到家里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毕竟白玉的耳朵不聋。

“你到底怎么想的，能给我个准话么？我他妈都快要被折磨死了。”被曲歌耍猴一样地遛了一夜，我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我不会跟你走的。”曲歌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我坚强地认为她一定是在说反话。

“我为什么要走啊？我走了她会认为我是在怕她呢，哼！”曲歌头一扬，“她不是说要对我宣战么？你一会儿回家就去和她吹吹枕边风，就说这战书本大小姐接了。有本事就让她放马过来，看看是她的手段高明还是本大小姐的本事厉害！”

我哭丧着脸刚要再和曲歌说点什么，她突然凑近我的脸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结婚生猴子嘛……这个可以有！”

说完，曲歌撇下目瞪狗呆的我哼着歌跑上楼去，我竟然还能听到她即兴创作的歌词：“结婚婚，生猴猴，生了一只小巴狗……”

“……操！”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颓然坐倒在冰凉的花坛沿上，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