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试探着想从铁栅栏上翻过去,可惜身缠纱布行动不方便。而且他才动作,就被一只猞猁咬住屁股往下拖。
老三举手做了个打的动作,猞猁随即松口后退。
戴月将他扶了起来,感叹到:“这万兽蛊真厉害,把个猞猁豢养得这么通人性。”
我心里一动,下车来说到:“老三,咱们会不会误会了佬回回?”
老三指着猞猁到:“你看这东西这么听他的话,不是他还有谁?”
我说到:“如果真是他,现在这么多猞猁围着,要弄死咱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老三指指谌星:“这不外孙女在这吗,怎么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做这事?而且刚才他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罢老三回了车上:“还等半个小时,如果佬回回不出来给个交代,我就一把火烧了他的养殖场,和这个老东西同归于尽。”
谌星夹在当中不好说什么,只红着眼睛看着我。
我思虑一下,开口到:“按逻辑来说,你的外婆是南方护法唯一的传人,她将万兽蛊传给佬回回之后离世,那么现在除了佬回回之外,没有其他人会驱使猞猁,所以昨晚行凶伤我们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
谌星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你先听我说完,”我又开口:“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像之前佬回回的独家秘技黏黏粉泄露给巫医一样,可能万兽蛊也泄露了出去。他虽然讨厌我,但也没有置我于死地的必要。”
戴月过来插了一嘴:“还记得那天佬回回给老三解蛊毒,骗我们吃黏黏粉之前,他给我们四人喝了杯汤水吗?”
谌星点点头。
戴月继续说到:“我怀疑我们喝下的是千霜蛊,不然佬回回怎么保证咱们以后都不会中蛊毒?”
我笑到:“千霜蛊肯定不是,不然你怎么马上就中了黏黏粉?那个就是佬回回哄我们吃蛊毒之前的铺垫。”
戴月追问:“如果昨晚的事情不是佬回回所为,那会是谁?”
我说到:“我觉得是弄死巫医的那个人。那个人传给巫医黏黏粉,任他凌辱妇女,然后巫医通过治病,或者是那些被控制的妇女,专门收集一些二十岁左右的青壮男子供他使用帮他成仙,具体什么使用还不得而知。”
戴月想了想,说到:“我听说很多成仙都是要童男童女的,可王心凌不是给过…嗯,给过唐浩吗,还要他有什么用?而且他要成仙,放猞猁咬你们干啥?”
谌星说到:“很明显,阿烈的到来阻止了那个人获取更多的青年,巫医那张笔记本上不还有很多青年吗,至于童男童女,这也只是听说而已。”
如果说佬回回这种乖张的人想成仙,我是不信的。现在很多事情还要靠佬回回提供信息,一下子把关系弄得这么僵,接下来怎么办真给卡住了。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谌星说到:“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戴月问到:”你呢。”
谌星回到:“我留在这儿,把事情弄清楚。”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虽然谌星和佬回回还没相认,但毕竟血浓于水。再说这么多外人在,以佬回回的性格,打死都不会认。
我们三人就近在山下落脚,等我们走后,谌星拍打着铁栅栏大喊:“佬回回,开门。”
佬回回探出头来,见只有谌星一个人,便走上前来:“人呢?”
“走了。”
佬回回说到:“别以为你留下来就有什么交代,我佬回回做事从来不需要交代,咬了就咬了,还要什么交代,没死算他们命大。”
谌星拍拍铁栅栏:“你先开门再说。”
佬回回看了她一眼,迟疑一下。
“开门。”谌星喝到。
佬回回吓得一缩,赶紧开了门。
见谌星大步进来,佬回回冲着她的背影到:“就算你来了,也一样没什么交代。”
谌星没理他,径直走向他住的那个破房子。
虽然巫医的尸首被收走了,但满屋的杂碎和血迹让人恶心。
谌星用个毛巾捂住口鼻,认认真真的把污秽全部清理干净,又把破房子整理一下,见着屋里现成的熏肉小菜做了个饭,佬回回就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忙里忙外。
饭做好了,谌星抬头到:“愣着干嘛,吃啊。”
佬回回大咧咧的坐下:“把我那红虫酒拿来。”
谌星从角落把酒搬上来,佬回回拍了拍酒坛:“倒上啊,这怎么喝?”
谌星瞪了他一眼:”你还把我当使唤丫头啦。”
佬回回回瞪她:“我生养了你妈一回,你替她尽下孝心又怎么了。”
谌星说到:“你不是和我妈断绝关系了吗。”
佬回回自己把酒倒上:“忤逆女不要也罢。”
“那你还要人尽孝呢。”谌星把筷子递给他。
佬回回接过筷子:“尽孝是尽孝,关系是关系。”
谌星不和他争论,也坐下吃饭。
吃过饭,佬回回去喂竹鼠,谌星拿个手机玩。
佬回回喂过竹鼠,轻手轻脚的走到谌星后背问到:“看啥呢?”
谌星吓了一跳,回头嗔到:“你走路怎么没声呢。”
佬回回不回她,只问到:“你这看啥呢?”
谌星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佬回回后退一点看了一眼:“这人中了什么蛊?咋死得这么惨?”
谌星收回手机:“你就想着蛊,这是个独居老人,死了俩月都没人知道,脑袋被老鼠啃了一半了。”
“哦。”佬回回淡淡的应了声,低头走开了。
吃过晚饭,佬回回催到:“你不回去的吗?我都说了不会有什么交代。”
谌星反问:“交代什么?”
佬回回手指指外面:“不就是那外乡人被畜牲咬的事吗。”
谌星笑到:“大家都知道不是你做的,要交代什么。”
佬回回喝到:“谁说不是我?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会万兽蛊?”
谌星说到:“所以我要问问你,我外婆独家的秘技怎么被你给泄露了?”
佬回回一拍桌子:“谁说泄露了?就是我干的。”
谌星说到:“得得,是你干的,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佬回回才睁开眼,谌星就把米线给端来了。
佬回回得意的笑:“哎哟,想不到我佬回回也有今天。”
谌星跟着笑,不说话。
佬回回的日子倒也简单,喂了竹鼠就是靠墙边晒太阳抽水烟,一抽就是一整天,山上偶有路过的人,打个招呼就完事。
谌星下山给佬回回买了新的蚊帐,被褥,还给他买了几身新衣服,佬回回根本不客套,照单全收。
佬回回那被褥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随手一扯就开线一大条,棉絮下面压着各种单据,碎票儿,不知道哪年的黄历,虽然还没正式相认,但也让谌星心疼不已。
除了这些,还有佬回回下蛊的各种符咒,谌星一一整理整齐,给他把新的被褥铺上,换了新蚊帐,屋子里看上去有生气多了。
弄好这些,佬回回过来到:“你帮我看看那些单子算算账,看我这些年到底还有多少账没收回来呢。”
谌星说到:“你自己的账都不清楚?”
佬回回很光棍的说到:“我不识字。”
谌星问到:“那这些年你都是怎么在养竹鼠卖竹鼠呢?”
佬回回低下头:“以前都是你外婆在管这些事情,你外婆死了之后我就弄不清楚了。”
谌星听到这话更是心疼,祖孙俩一笔一笔的把账目算清楚。
算过账后,谌星拿起一旁的黄历:“你都不识字,还留着这个干什么?”
佬回回说到:“这是你外婆的,从她嫁给我就有。死的时候我把什么都烧给她了,就把这个留下来当个念想。”
谌星随手打开黄历,咦,纸张的已经被虫蛀了,连着几页都有大窟窿,而且是那种古体线装一类的书,一页折成两页,翻页得特别小心,稍微重一点都会带下一大片来。
翻了几页,黄历上没有日期,只有手抄的繁体行书,上面写着什么炽甴族规之类的,她抬头问佬回回:“这黄历上怎么没有日期?”
佬回回摇头:“都跟你说了我不识字。”
“哦。”谌星应了声,低头又研究起黄历。
族规之后写的是炽甴历,原来炽甴历和西历以及阴历都不同,他们把一年分成二十四个月,每个月十五天。一年得过三个年节,上年节两天,中年节一天,大年节三天,这六天是不计入日历的,总共一年是三百六十六天。
除了这三个大节,一年里还有兕黎神节、夔黎神节、患黎神等九个神节,以及厘苗祖日、融苗祖日、赤苗祖日三个生日节。
见谌星看得津津有味,佬回回说了声:“你继续看吧。”便又出去晒太阳抽水烟。
历法之后,便是记载着各种蛊毒的制作方法,包括了南方护法秘技万兽蛊。
谌星抬头想了想,外婆是南方护法的后代,这本书记载了万兽蛊,可能是外婆家传下来的。
蛊术记载之后,便是各种如奇谈般的救人或者造物的技法,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黄历的最后一页记载着炽甴族刑天附体长生术。
传说刑天的头被黄帝砍下来都没死,所以只要学会了刑天附体长生术,就可以长生不死,就算没头都能活。
长生不死?想做神仙啊,谌星笑笑。
忽地,她想起之前测字人口失踪的动机,不就是要做神仙吗?
谌星忙看了下刑天附体长生术的内容。倒是挺简单的,吃下九个黎神节,以及三个祖日当天正午出生的壮年男子嘴唇,以这十二个男子眼睛泡酒喝掉,然后找一个与刑天同日出生不吐世间恶言不听世间恶声的人喝掉他的血,再借助干戚上的神力,即使头掉了,也可以以双乳为眼,肚脐为口,长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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