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索着去开灯,然而恐惧已经让我颤抖的摸不到开关。
房间里阴冷的像个地窖,我怀疑现在究竟是不是夏天。
一个女人阴森的笑声在我耳边炸起:“我无聊……来找你说说话。”
这声音,像是柔柔。
我心里虽然还有些莫名的害怕,但这熟悉的声音让我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我开了灯,收拾了下床,让柔柔坐下。
我的房间很简陋,连张椅子都没有。
“我也是从这么穷的时候熬过来的。”柔柔感慨了一句,我忙低了头,有些无地自容。
我突然注意到柔柔的衣服,还是那件红色的嫁衣,她的脸色白的不像话。
柔柔见我看她,僵硬的笑笑说:“这张脸,该有些别扭吧,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这时才发现,她的脸细看上去的确有些别扭,而且脱妆的不像样子。没了那些温暖颜色的陪衬,这张脸更是冰冷异常。
对于她说的不会伤害我之类的话,我不敢细细琢磨,这个时候也没细想的意识。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想问她。
“有几件事我不太明白,我想问——”
我试探着说话,我仔细的看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我知道你对我充满了疑问。你什么都别问,至于老王和他老婆,他们都该死,那是他们应有的报应!”
说这话时,柔柔面目凶光,恨不能把谁撕碎了一样。
我的心沉了下。我想起从前和老王在一起共事的点点滴滴,虽然他也时不时的拿我的右胳膊开玩笑,但说话间带的那些笑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刻薄无情。
老王究竟做了什么,让柔柔对他的死如此漠然?
“你知道老王有个前妻吧?”沉默半晌,柔柔忽然开口问我,见我愣住,她又凉凉的笑道,“我猜他应该说前妻是病死的吧。病死,呵,哪是病死的,是被他们下了药,活活毒死的。”
柔柔愤怒的表情和话语间的仇恨让我感到事情有些不简单。我有好多疑问可她不许我问,可是如果得不到答案,就会有颗刺一直扎在心里。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只是想知道,你和老王前妻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老王前妻是被下药毒死的?”
柔柔瞪了我一眼:“我见你心肠好,不忍心伤害你,你别问了。”
可是她越是不让我问,我就越好奇,老王和前妻没有女儿,还会有谁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呢,还会有谁肯糟蹋自己为老王前妻报仇呢?
难道,柔柔是被老王前妻给俯身了?
这么想着我不自觉的又去打量她,她闭着眼睛,眼睛看起来非常古怪,之前看着像是割双眼皮失败,增生了一层皮,现在增生的这层皮边缘开始退缩。
虽然只是细微的反常,但善于观察人脸部特征的我,一下子就看出了异常。
我的心瞬间提起来,后退两步,咣当一声就撞到了墙角的破柜子上。
“你、你到底是不是人?”
房间里安静的能听得见心跳声。
我猛然一怔,我,只听到了我自己的心跳声。
“不是说了要你别问了吗,我说过不会伤害你的,你那么善良——”柔柔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我说,“七年前,你有一次病倒在一座荒坟上。”
七年前的事,我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我完全不记得她说的是哪件事了。
“那座荒坟里埋的就是老王的前妻,他们连好好的埋葬她都没有,任由她的白骨日晒雨淋,不得安生。”
听她说到白骨,我想了起来,那年我受了风寒,又没有吃的,走着走着就晕倒了,缓过来时看到身子底下有几根白骨,我就顺手给埋了。
柔柔忽然叹息一声,眼睛里溢满了泪水:“真是悲伤啊。”
“一个女人,得知自己深爱的丈夫家外有家,还瞒着自己生了孩子,她气不过跑了出去,淋了雨生了病,不得已回到家,却看到那对狗男女滚在床上,当时就气的吐血。”
“那对狗男女着急做名正言顺的夫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绑着女人给她罐下了农药。”
“在她弥留之际不但不施救,还当着她的面做那种事——”
“有些恨啊,只有拿命来消。”
我想象着那种耻辱的情景,我猜那个女人当时只想快点咽气,然后变成厉鬼,以牙还牙的折磨伤害自己的人。
我看着眼前的柔柔,她就像是在讲自己的故事,她深陷其中。
“你不必问我是谁,时辰快到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她就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我一晃神的功夫,就看不到她的影子了。我追出门外,外头却是黑漆漆的一片,别说人影了,毛都没有。
我心里直发毛,匆忙逃回房间关了门。我强迫自己不去乱想,可是我控制不住那种没来由的害怕。
我很懊悔刚才没有问清楚我那三个姐姐的事。
右胳膊忽然疼起来,我好不容易挪到床上躺下,疼痛让我身子弯曲成一个熟透的大虾。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我仔细听,真的有人在敲我的房门。嘭、嘭嘭——我的汗毛噌的就又竖了起来。
“谁、谁啊?”
我怕的连声音都颤抖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从来没有人来敲门过。
“钟九、开门。”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喊我开门,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声音我并不熟悉,而且我肯定,这也不是柔柔的声音。
外面的女人不耐烦的砰砰砰砰一阵敲。我连滚带爬的搬了破柜子去堵住门,屏住呼吸隔着门缝往外看去,外面天色微微发亮,我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浓烈的香水味道隔着门缝都能闻到。
虽然我看不太清她的脸,但五官还是有些轮廓。我肯定我并不认识她。可为什么她却知道我的名字?
外面的女人等的不耐烦,嚷道:“钟九快出来,张顺出事了,我找不到别人帮忙,你帮帮我吧。”
听到张顺出事了,我想都没想就一把拉开门,吃惊的问道:“顺子哥他怎么了?”
“他死了。”女人委屈的噘着嘴望着我,这表情让我不知所措。
我不能确定她脸上的表情是悲伤是无奈还是撒娇,但她的脸却有些奇怪,仔细一看,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人说着嘤嘤的哭起来:“我其实,是他的未婚妻。”
我愣了下,赶忙安慰:“嫂子别难过了,生死有命——”
我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张嘴太笨,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
“那咱们现在快去看看吧。”
我心里不住的惋惜。
昨天还好好的张顺,怎么今天说死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