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大开，秦昊黑衣夜行，一马当先冲在前头，与黄铁牛汇合后，随即兵分两路向其余三门杀去。

四门遭重，寨中山越人马皆惊，龙骧罗素忙于内斗，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整个飞云寨彻底乱做一锅粥，频繁奔走于四门之间。

待探听清楚秦昊等人的底细，做出系统防御时，随后的周景在确认寨中并无危险后，也大手一挥，率军冲杀入寨，山越刚刚筑起的防线在内外夹击之下，又瞬间崩塌，不少人死于乱军之中。

李兴所率领的千骑也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迅速穿越山寨，直奔飞龙关而去，其意图也是很明显，趁乱袭关，彻底断绝山越后路。

寨中大乱，惨叫声此起彼伏，厅中忙于血拼的龙罗二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知道中了别人渔翁得利之计，当下不由得选择双双停手，联合抗敌。

可惜为时已晚，就在两人正要出厅组织抗敌时，王训早已以最快的速度杀奔寨主府而来，双方对峙于府门之外。

山越与汉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面，这种情形下，双方相见，自然少不得一番拼杀，但区区龙骧罗素又岂是王训之对手，仅仅八回合，两人便被王训活捉，缚跪于地，很显然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一路。

生死面前，有人巍然不动，有人却还在做着垂死挣扎，纵是秦昊黄铁牛与龙骧有杀父之仇屠村之恨，此刻仍然为其所折服。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因活命而辱节？我龙骧今年四十有三，为国而死，为民族而死，值了。

“先生，龙骧待你推心置腹，视为知己，缘何只换来背叛。”看着叶青身后的审配，龙骧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问。

他不在乎自己是如何败的，他只想知道为什么真心所待，最终都只换来背叛，罗素如此，郑南亦是如此。

“回首领的话，审配没有背叛”

郑南背叛了，但审配没有，而郑南终究是虚妄的，审配才是切切实实存在的，龙骧好似懂了什么，不在说话，闭目只求一死。

“大首领可想知道，我们会怎样对待你寨中百姓”说话的是秦昊，如今生死仇敌在前，他反而变得有些沉默了。

“如果可以，龙骧希望诸位放过他们，如果实在放不过，也不用勉强，杀就杀了吧！生在这个世道，又有多少东西由得自己？只愿来生他们能真正降落太平。”

养人需要钱，需要粮，如今曦河水泛，艾山一片狼藉，不出意外，明年也依旧是颗粒无收，没有钱粮，那山寨的十数万百姓就会成为负担，最终沦为祸患，而且他们还是山越人，龙骧很难找到叶青不杀他们的理由。

“昨日因，今日果。无论是草海还是沂蒙亦或者其他什么，为了我的种族可以不灭，龙骧所做一切都不后悔。诸位动手吧，龙骧等不及与吾弟团聚了。”说到弟弟，龙骧的眼睛竟有些模糊了。

“俺铁牛敬你是条汉子，你用这把刀自尽吧”黄铁牛所扔之物乃是龙骧佩刀，随他已有三十年，沾染无数血腥，如今用它自尽也算是一种赎罪吧。

龙骧死了，死的很爷们，很有气概，相比之下，罗素就显得非常不堪，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对当年之事避而不谈，把责任都推在死人身上，引得在座之人一阵反感，最终被王训亲手了结了其罪恶不堪的一生，头颅被送与飞龙关去。

龙骧等三首尽皆伏法，飞云寨自然成了无主之物，叶青也顺理成章的选择了占有，派兵封存府库，待战后清点。

曦河两度爆发，吴免承受不住压力，引颈自杀，五凤部名存实亡，军心涣散，将士思归，徐昭的扩大战果、东艾粮仓之计，被两拨大水冲的七零八落，损失惨重，唯有撤退回燕一途。

好在飞云寨尚在己方手中，只要手握此寨，攻守全凭山越一方说了算，待燕山局势缓和一点，未尝不可以再次东出。

徐昭相信，下次东出一切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无论是王训还是叶青，或者罗成，一个都跑不掉，此番战败之仇不可不报。

可惜徐昭把一切都想的太轻松了，完全看不出两次天灾之后的人为，躲在暗处的徐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他回去，归燕一途注定漫长。

而归燕第一阻碍就是悠云谷，知晓自己方才疯狂的罗成正呆立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严白虎徐昭所率领的五千残部到来。

十数万人一朝丧，空余五千暮气兵，这一战的惨烈由此可知，天威当真难测。

徐昭等人一路收拢残兵，不曾想刚脱虎口，又如狼窝。

如果说白登原是一口沸腾的油锅，吵闹的地狱，那么悠云谷则是一处幽静的墓地，只有恐惧与死亡。

目之所及，人头翻滚，超过三万颗无主之首散落在谷中各地，近两千尸体横陈，战马不全，从伤口以及四周环境不难推出，这里曾经经历了一场内乱，如无意外可能只有眼前之人活了下来。

在联想到刚才天地异变，山越诸将顿时脸色大变，皆觉得眼前之人是不祥征兆，是妖物，是孽障。

然而罗成又何止是妖物孽障，还是一尊杀神，一尊能让天地胆寒，风雨变色的杀神，见来人是山越，不由想到方才自身的罪孽，愧疚心大起，便想到要留下这五千山越来祭祀惨死己方屠刀下的燕云骑，给他们的地狱生活添加一点点缀。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风云再起，烟雨继续，看着孤身而上的一人一骑，这支山越残部只觉得罗成疯了，纵然你是恶魔，可一人一骑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可现实却让严白虎徐昭等人傻眼了，罗成一人一骑仿若置五千兵于无物，纵横其间，所到之处，唯有喋血殒命一途，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便损失了数百人。

看着杀向自己的罗成，严白虎惊恐地与徐昭对望一眼，眼中何意，不言而喻。

罗成如魔，非人力所能及，唯有壮士断腕，方有逃出生天之可能，于是悬重赏留下两千人阻难罗成后，两人领着剩余残兵，快马加鞭的离开了悠云谷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前往九华寨回合姚咀，一同撤退。

当来到九华寨时，两人傻眼了，只见九华原址只有曦水湍急，哪还有半个人影，兜转到南门时，险些没摔下马来，联想到悠云谷三万无身之首，一个大胆的结论在徐昭心中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喊杀声打破了徐昭的沉思，一支不足千人的部队举着武器向己方杀来，若是平时，徐昭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接二连三的打击，山越一方早已士气殆尽，如何能与这支劲旅争雄。

来人是隶属上游看管水闸的原涉和后来赶去的徐庶，悠云谷天地异象，曦河水骤然冲破堤坝，致使一切计划都被打乱，在水势无法控制之后，两人担心九华寨事情有变，遂领兵来援。

“军师，严白虎要逃，我们追否？”虽然一场大雨打乱了徐庶全盘计划，可徐庶这一个月来的表现早已折服众人，可谓算无遗漏，决胜千里，这一声军师便是最由衷的表现，毕竟最开始徐庶所流露出来的冷漠游离之意还是挺伤人的。

“不用，徐昭逃不掉，悠云谷才是重中之重，下令全军，马上赶往悠云谷”

十数万山越纵然经历两拨无情之水，怎么可能就只剩下三千，罗成目前踪迹全无，看一地马蹄印，很有可能是去了风云汇集的悠云谷，山越莫名其妙的少了大批人，很有可能是途经悠云谷时，无意间为罗成部所阻，留下来断后了。

如今山越归途步步是伏，不出意外，严白虎徐昭是插翅难飞，相比之下幽云谷就要有未知性一点，所以徐庶选择马上赶往悠云谷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