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冰桐，你刚刚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众人不知为何都是仿佛没有了困意，那白若兰则是在冰桐身旁坐了蛮久然后便试探地问了一声。

还未等冰桐开口，唯一眯着眼的寒枫突然开口道：“迷枭的眼睛能致幻。”

“致幻？”众人齐声惊道。

“这么说的话，我看到是只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冰桐问道。

“你看到的任何匪夷所思的事物都可能是幻觉。”寒枫说道。

冰桐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又对着寒枫骂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寒枫又道：“忘了。”

众人皆是一阵扶额，而萧睿则想起了之前秦熠的火有点冷的事情，心想那原来只不过我自己的幻觉罢了。

“可是如果这么一直被幻觉所困扰可不行。”秦熠说道。

“两个时辰内必解。”寒枫淡淡地说道。

众人心中再无顾虑，又坐了一小会便是各自入睡，而这一次则是冰桐自告奋勇地提出守夜。

萧睿再次躺下，依照寒枫所说，应当两个时辰内就会没事的，而在这两个时辰内所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幻觉……他想到这里，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有点恐怖的想法，但是他似乎是不愿意往那里去想，竭力地将这个想法抛出脑外，可是这个想法偏偏有些挥之不去。

“如果这么说的话，面前的寒枫等人说不定都是幻觉，而真实的我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什么处境呢？寒枫说的话恐怕都不是真实的，现在那个山洞也不是真实的，明明都好好看过一遍怎么可能漏掉神力结界呢？”

萧睿想到此处，不禁内心轻叹一声：若是子风在这就好了……

“可是就算知道了这一切可能是幻觉，又要怎么摆脱掉呢？子风说他的眼睛可以看透这世间的一切虚假，到底是怎么个看透法……”

“以前在明界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些悬疑类的作品，里面曾说过一些依靠刺激自身来摆脱幻觉，比如跳崖、拿刀子割自己等，但是这些方法似乎是专门针对一种类似于梦的幻境，而不是幻觉这一类。不过……幻觉这个词似乎还是现在的寒枫说的，如果这个寒枫是假的话，那么他说的话未必就是真实的。这么说的话，眼前这一切到底是幻觉还是幻境？又或者这本来就是真实呢？”

萧睿在双目紧闭之下，不停地思考着，最后又觉得有点杞人忧天的感觉，又不太相信这一切就是真实，他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浅梦。不知是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丝细小的动静，便是从梦中醒了过来。

萧睿眯着眼，所看到的只是隐隐约约的火光，他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景色逐渐清晰，余光中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他转过头一看，那人影已不见了踪影。

“有人？不应该吧，冰桐现在应该还在守着……”

萧睿心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盘坐了起来，四下里一看，大家都在睡着，而本应该守夜的冰桐却是不见了踪影。

他皱起了眉，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往外面望去，果然是看到一个人正往山下走去，而如果萧睿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冰桐。

“她这么晚了，还去做什么呢？”

或许冰桐之前在山洞内还发现了什么，又或者这样能够解答萧睿内心的疑惑，总之，萧睿决定跟上去看看。

冰桐走得很快，萧睿不得不使用神力隐藏起气息与脚步声，才放心地紧跟上去。

只见冰桐在林子里绕了大半圈，最终来到了众人歇息的那个山洞的后面，也就是山的背面。

萧睿屏住呼吸，看着冰桐慢慢地走到一个古怪的东西旁边，那东西通体白色，看上去隐隐约约，有点像人形。

萧睿往前走了几步，将一切看得更加清晰一点，他不禁睁大了双眼，冰桐衣裙的颜色竟和那个人状物是一样的，再仔细一看，萧睿的心中顿时萌发了一个让他自己倍感震惊的想法。

冰桐半蹲下去，将那个东西提了上来，萧睿终于看清了。

那个人状物，竟然是冰桐自己！

那一个冰桐身上的衣裙、首饰等等，与萧睿眼前的冰桐无分毫差异，唯一的区别只在于那个冰桐的衣裙上有明显的血迹，且带有些地面上的污秽物。

这……这究竟是……为什么会有两个冰桐？而且另外一个冰桐显然似乎并没有气息，就像是死亡了一样。

紧接着，萧睿又看到那个能够行动的冰桐在另外一个冰桐身上反复确认着什么，最后便是拿出大冰锤子在地上砸了个大坑，将另外一个冰桐扔了下去，又迅速将泥土填满这个坑。

这真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莫不是先前冰桐在山洞内的尖叫声其实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就算是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也没必要隐瞒起来吧，最后还独自跑过来将对方埋起来。难道……难道……难道？！

就在萧睿的大脑快速飞转之时，他的肩膀忽然被谁从后面拍了一下，他不由得被惊吓到了，睁大着的双眼很清楚地看到前方的那个冰桐已经没有了踪影。

萧睿僵硬着身子往后面一看，面前赫然是冰桐那异常冰冷的脸庞。

“萧睿，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我……不对……”

萧睿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道：“你为什么会叫我萧睿？”

寒风吹过，冷意拂身。

冰桐嗤笑一声，挥舞起了大冰锤子往萧睿的面上一砸。

萧睿猛然坐起身子，他仍然是在那个山洞中，他长舒一口气，发觉衣衫已经被冷汗所浸湿，那浅浅的倦意此时却是已然消散。

“做噩梦了？”

萧睿闻声侧过头一看，见是白若兰代替那冰桐坐在洞口守夜。

萧睿四下里一看，众人都在睡眠之中，倒并没有异样，他目光扫过冰桐时盯了一会儿便移开，只觉得方才的梦境实在是有些诡异。

萧睿起身来到白若兰身边坐下，道：“我现在也是没有丝毫睡意了，就让我替你吧。”

白若兰偏过头看着萧睿，说道：“那可不成，我才刚来不久。”

“唔。”萧睿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月夜下的一方土地，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若兰轻叹一声，拍了拍萧睿的肩，忽然问道：“说说你是为了什么来参加神武大会的吧？”

“我嘛……”萧睿愣了一下，低下头，“大概是想要证明自己吧，先前一直是被别人束缚着，好不容易挣脱了，总会想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再回过头打别人一拳。”

白若兰微微点了点头，似是能够体会得到萧睿的感受，轻笑道：“我也正是如此。只不过这次的大会我并不是很在乎，我在乎的只有……”

萧睿好奇地侧过头，想知道白若兰真正在乎的是什么，然而他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

“啊？”

萧睿有些不知所措，但白若兰的脸却是一下子变得很古怪，眼神中似乎流动着令人颤栗的凌厉。

“我在乎的只有你，萧睿。”

在萧睿的一片惊疑之际，他看到白若兰的手中多了一柄雪白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萧睿的胸膛刺了过来。

萧睿再次惊醒过来，他一睁开眼，就看到面前有个人，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上去就是一拳，紧接着他便听到了秦熠的痛叫声。

“哎哟——”

萧睿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却见是秦熠正捂着脸瘫坐在地，四周寒枫、冰桐、白若兰正双手环抱胸前看着这一幕。

萧睿似乎头有些晕，晃了晃脑袋，又四下里看了看，发觉自己仍然是在那个山洞之中，与之前所看到的不同的是，柴火显然是熄灭已久，而山洞外的天地却是一片灰白色，像是黑夜正亲吻着白天。

“迷枭的双瞳能够使人陷入梦境，且难以醒过，成为迷枭猎物的人，往往并没有醒来的机会，而是在梦境中便离开这尘世了。”寒枫见萧睿的眼睛有些迷离，淡淡地说着，“先前只有我没有中招，所以我已将迷枭清理掉了，而你则是陷入梦境最深的一个。”

萧睿看了一眼寒枫，想起梦境中寒枫曾说过的话，与现在颇有不同，不由得有些狐疑地看着周围所有的一切。

正在萧睿疑色满面之时，寒枫像是看出了萧睿内心所想，继续说道：“你自可用你自己的方法来判断真实与虚幻，你先前是如何醒来，此刻亦是可以那般做。”

萧睿斟酌片刻，竟是毫不犹豫地挥起玄冥剑往自己的左肩砍去，周遭众人均是一惊，这一剑力度并不算大，但却快捷无比，就算是萧睿自己有把握，只怕也会流不少血。

萧睿心头猛然一动，他察觉到这已不是梦境，立即将力道撤去，止住攻势，却不曾想到这剑势太猛，已是离肩膀近在咫尺。

忽然，萧睿的肩膀处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细小如丝的诡异黑气，大面积地聚在一起，硬生生地将玄冥剑托住，剑势停住了。

众人长舒一口气，萧睿也是。只是后者看着左肩上的黑气迅速散去，眼中尽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