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心情转好了一点，因为这一趟来妇康医院有了不小的收获。她着急赶回警局问一问方淼的进度，还有比对一些东西。高湛那边应该也把张诚带回来了。或许一切就该开始明朗了。

宋离突然想到，这妇康医院还是萧夜带她来的。原本觉得只是偶然，可是当她在妇康医院小有收获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偶然。至少高湛的态度还是很让她觉得奇怪的。

宋离打消了自己所有的念头，萧夜的出现，与她以前的认知不符。她不能让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销毁了她的世界观。

握紧了方向盘，宋离让自己不要再乱想，很快就到了警局。

宋离刚回到办公室，高湛就走了过来，说道，“我们查到一些东西，正等着你回来开会总结。”

“张诚带回来了吗？”

高湛点头，“不过这小子什么也不说，我想着是你要找他的，就等你回来你再去审讯。”

“那我先去见见他。”

“也好。”

进了审讯室，高湛让季明出来，换宋离进去。

张诚一副痞痞的样子，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看起来像是个混日子的。看到宋离进来，趴在桌子上，伸长了胳膊，懒懒的说道，“你们改用美人计了？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张颖，我只是个送快递的。”

宋离根本没把他这种插科打诨的样子放在眼里，宋离直接把手上的文件夹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张诚不要在这糊弄我，我可以想出几十种方法让你拘留你十五天。结束之后，我们可以接着玩，你想来吗？”

宋离这个举动让在观察室看着的高湛他们也都大开眼界。

“这宋离看起来是个文弱的小姑娘，发起火来还挺吓人的啊！”季明说道。

高湛点头，“可见她在警校里没少学到东西，咱们接着看。”

张诚显然被宋离吓到了，刚才季明都是好声好气和他说话，没想到没碰到小姑娘却这么大的火气。一时间收敛了自己刚才的态度，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就好好说，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那么大火气好不好？”

宋离直接将一张照片推到张诚跟前，“认识她吗？”

张诚看了一眼，立刻摇头，“不认识。”

“确定？再给你一个提示，她叫张颖。”

张诚眼神不敢和宋离对视，还是摇头，“不认识。你弄个死人给我看干什么？不会是怀疑我杀人了吧？”

宋离立刻回道，“我可没说过她已经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离呈现到张诚跟前的只是一张张颖的生活照。

被宋离抓住把柄，张诚开始闪烁其词，“我，我只是猜的。”

“还要撒谎的话，我可就以妨碍公务先关你几天，看来你是不想出去了。”宋离说完，就拿着文件夹准备出去。

“喂，那个警察同志……”宋离走到门边的时候，张诚喊住了她。

宋离站在门边上，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还有事？”

“我仔细想了一下，那个人我认识。”

宋离微微勾唇，重新坐了回去，“那就一切都想清楚了再说。”

张诚点头，“我这几天没睡好，脑子不太好用，警察同志，你别生气。这个人我认识，我给她送过快递。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送的什么快递？从哪收到？”

张诚道，“这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负责派送。”

宋离把他和张颖手机上的聊天照片拿给他，“只是负责派送？我看你和张颖很熟啊。为什么又突然把她拉黑了？”

张诚看了看那张照片，低着头不说话。

宋离继续问，“就在你们最后一次聊天，你给她送了什么？”

张诚立刻摇头，“那我可不知道，我只是负责送快递，里面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我们都是有规定的，客户的包裹不能打开。”

“是吗？可是那个包裹上并没有快递单，而且纸盒子上有刻意消除图案的痕迹。张诚，包裹是你从妇康医院直接拿过来送到张颖那里去的对不对？”

张诚眼神惊慌的看了看宋离，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妇康医院的监控录像我已经看过了，你在张颖死前的一天，也就是你给她发微信的当天，从妇康医院取走了一个纸箱子，然后将纸箱子送到了张颖所住的别墅。你还想抵赖吗？”兵不厌诈，宋离并没有看到监控视频，但她相信自己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这个时候说成是她已经知道是他，就很容易把张诚给骗到。

张诚果然有些紧张的搓着手，低着头不说话。

“坦白从宽，在命案面前撒谎做伪证，那可都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张诚挠了挠头，然后把双手搁在桌子上，看着宋离道，“我说。那包裹确实是我从妇康医院取了直接送给张颖的。但我的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每次张颖让我去取货，然后她把地址给我，我给她送过去，她就会在微信上给我转一笔钱。”

宋离微微皱眉，“每次？一共取了几次？”

张诚摇摇头，“我记不得了，大概也就是五六次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四月份，还是五月份吧。”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她前男友，后来她和我提了分手。我有段时间没钱，知道她嫁了个有钱人，就想着问她借点钱。她也没拒绝，直接借给我了。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发微信问我想不想赚点外块，我肯定想啊。然后她就告诉我要做什么，我看很简单，就照做了。每次送完货，她都会给我打两千块钱。我说的都是实话，警察同志。”

宋离紧紧的盯着张诚，看的张诚心里发毛，随即宋离说道，“人都有好奇心。你那么轻松就赚到了钱，就不想知道张颖让你送的是什么？你就不怕她让你送的是什么违禁的东西？”

张诚眼神转过去，没说话。

“都交代这么多了，也不怕全说了。不要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是什么。你该知道，我这么问你，就说明我们已经有足够的线索。”

张诚突然一下子崩溃大哭，“里面是，里面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我有一次好奇打开了，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张颖求我不要说，还给了我十万块钱封口费。她说其他的事不要我管，只要我继续送就行，其他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为了钱，你给张颖送婴儿，助纣为虐？”

张诚抱着头大哭，“我好害怕，每天晚上做噩梦，梦到那些孩子过来找我索命。后来我在新闻上看到张颖死了，我吓得赶紧辞职，躲在一个宾馆里不敢出来。张颖是不是被那些孩子过来索命的？警察同志，你要救救我，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啊。”

宋离站起身，看着张诚这副样子，没有丝毫的同情，“这事怎么能和你没关系？如果你早点报警，早点停止这种行为，就不会有更多无辜的孩子丧命。”

宋离说完，走出了审讯室，接下来张诚就会面临起诉。

高湛和季明从观察室里出来，两个人表情都有点凝重。看到宋离，发现她的表情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高湛深呼吸一下，道，“没想到那个婴儿是张颖让人送过去的。她一定和妇康医院有着某种协议。但现在一切还没查清楚，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方淼去喘吁吁的跑进来，“这次查到不少东西。”

“来，我们汇总一下现在的线索，梳理一下，看看是不是已经有了方向。”高湛说了一声，四个人都坐到了桌边。

高湛首先说道，“方才小宋审了张诚，我们可以确定张颖一直在从妇康医院获取刚出生的婴儿。而且极大可能，张颖口中的婴儿肢体就是前一天张诚送过去的那个。看来这妇康医院脱不了干系。”

方淼猛喝了一口水，说道，“的确如此。你们知道，这妇康医院看起来家大业大，其实负债累累。尤其是这个彭院长，因为好赌，欠了上千万的赌债。不过我查了他的账户，从去年四月份开始，一直有钱汇入他的账户。从几十万，到一百万不等。你们猜汇钱给他的是谁？”

“张颖。”宋离脱口而出。

方淼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是张颖？我以为你会猜霍建超呢。”

宋离说道，“霍建超应该对这件事不知情。当初霍建超给妇康医院捐款，应该是张颖牵的头，后来应该都是张颖出面了。”

高湛点头，“看来现在基本能确定，是张颖从妇康医院那里出钱获得刚出生的婴儿。只不过，张颖要那些孩子做什么？”

宋离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立刻拿出了张颖的手机，一直在里面找着什么。

“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说，我听着。”宋离埋着头，说了一句。

高湛让季明说话。

季明点头，说道，“霍建超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被求证了，根据出入境记录，那几天他的确都是在国外。直到我们发现张颖尸体的那天他才回国。他的嫌疑已经被排除。”

高湛接话，“目标锁定妇康医院之后，我给曾经在妇康医院生产，并且丢失过孩子报警的几位妈妈打了电话。有些已经联系不上，有些和我说准备撤案，知道找不到了，还有一些就直接否认自己没报警，应该是私下和医院达成了什么协议。按照现在的情况，你们说是不是有人知道了张颖的恶行，所以产生了报复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