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弄着手里的枪，杜川发现其造型和左轮手枪相似却更大一圈，称呼为小手炮也不为过。而且原本装子弹的转轮乃是特殊加工的密闭圆柱，里面装载的不是金属的子弹而是供发射五颗气弹的气。

作为十几年前才刚刚发明出来的特殊物件，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确定可以存储气并让普通人也拥有最基础的战斗能力的人造物，即便还有诸多缺点，气弹手枪也只被当世部分强国掌控，且皆为严管之物。

当然储存气的材料本就稀少，扣动一下扳机就能发射一颗气弹的设计更是困难，因此气弹手枪恐怕终究难以像熟悉地球火药手枪般普及。但气弹手枪的出现意义非凡，九州龙帝大魄力于去年下令，九州境内所有练气高中的试炼都会临时配备气弹手枪，一方面是提高新生试炼的安全性，另一方面也是让新生代练气士熟悉气弹手枪的使用。

愉快温馨且短暂的假期让杜川心中的疑惑更胜，因为他详细和父母说明修炼的情况，却只看到他们敷衍的笑脸和赞扬，更在不经意间的眼神交流中露出深深的焦虑。

但杜川还是没有问出口。

实力才是一切，连兵阶都未圆满明白背后的隐情毫无意义。因此人间地府的威胁和父母背后的隐情全都成为杜川努力提升的动力，终于在联合试炼之前打开双脚掌心气眼并打通右脚气脉。更令人欣喜的是随着胸口气节点内气漩涡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吸收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还没有赶上普通练气士，对于杜川而言却是巨大的希望。

在假期结束前，杜川重新凝聚六滴气液，这是试炼安全的保障，更是杜川必须实现第一步计划的保证。

父母的隐情杜川不清楚，但从二老隐隐透出的焦虑便知事绝不小，甚至可能随着自己实力快速提升将会越来越紧迫，因为在杜川努力回忆发现之前父母都没有异常表现，哪怕是刚刚确定拥有气感时的异常也不如听到杜川说明自身修炼之后来得大。当然这不是杜川不再修炼的理由，反而让他更加坚定，坚信当实力提升到足够强大一切隐情和威胁都将不复存在，君阶不够突破王阶，王阶不足还有圣阶帝阶。

但实力总是需要一步一步提升是万万急不得的，这必然是一段艰苦而长期的过程，在自身实力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唯一抗衡远超自身存在的方法只有一个——借势。

因此杜川必须在试炼中带领翔育高中新生彻底压过南鸟高中，以个人的力量带领弱小的翔育碾压强大的南鸟，展露足够的天赋能力才能得到某些势力的看重，从而借得他们的势保护父母，也守护自己修炼的过程。

当然如此一来也必然会使得人间地府更加关注也更加想要杀死他，但相比父母，自身绝不是杜川优先考虑的。

“领到枪的同学回到各自队伍并保持安静，没领到的加快速度，联合试炼马上开始。”

这些天其他新生也没有落下修炼，翔育高中又有两人成功点亮气节点其中就有肆琅，至于打通两条气脉或是打通一条气脉的则更多，毕竟死亡的威胁临近。但即便如此，点亮一条气脉的新生只是刚刚超过四成。

试炼当天，段长唐钢亲自带队一早来到南鸟高中，南鸟斗气场内除南鸟新生个带队导师外还有二十一个练气士，他们正是南鸟市妖巡警大队的大队长莫高和他的队员们。

两校联合试炼一直都是由妖巡警大队负责安排，同时他们也负责给每一个学生的试炼打分。

啪啪。

气弹枪分配结束后莫高拍掌示意，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宽阔的斗气场让每一个人都清楚听见，却是对气属性的掌控达到极高水平的表现，轻轻拍掌便震动整个斗气场的空气从而使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旁。

见所有新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莫高说：“人类依托城墙建立城市终于在危险混乱的世界占据一席之地，即便如此城市也从来不是绝对安全的所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依旧有许多阴险的妖兽生存，每年都有成千上万人在城市里被残害，其中一大部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找到并消灭阴潜在城市的妖兽一直是我们妖巡警的职责。只可惜妖兽从来杀之不绝，却也因此给了你们‘最安全’的历练机会，毕竟城市总还是人类的属地。”

“但我要告诉你们，今年的试炼要比往年更加困难和危险，往届新生试炼都是妖巡警查明情况后让新生参与，主要是让你们习惯直面妖兽的鲜血和战斗，但这一次不同。”

“三日前接到报案，多名工人在南鸟市城东地下管网失踪，妖巡警随即出动，三名经验丰富的兵阶妖巡警下管探查结果一人失踪二人毫无线索。隔日，城东便有人开始失踪，上午一人下午却增至五人，他们都没有下到地下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失踪之人全部都在管网路面入口附近且井盖全都被从下掀开。”

“因此我们推测一群动作敏捷擅长藏匿的妖兽在东区地下管网繁殖，它们起初只是以垃圾为食并小心躲着人类，几名工人恰好闯入它们的领地并被袭击，尝到人肉滋味的妖兽又遇到妖巡警，普通人和练气士实力上巨大的差距让这群妖兽产生疑虑，这也是另外两名妖巡警毫无所获的原因。”

“但随着它们多次试探性出击，已确定人类强者只是少数的事实，袭击开始逐渐频繁。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尽快将其消灭，南鸟东城乃至整个南鸟城的平民都将受到巨大的威胁。”

“南鸟市妖巡警人数有限，同时还肩负着其他城区和混界的安全，一时无法调动更多人力，恰逢南鸟翔育两校新生历练，正可辅助我们完成任务。你们的任务是从外围二十个入口进入从外向内锁死妖兽逃窜的道路，每一队都将安排一名熟悉地下管网的妖巡警带队，请务必听从他们的指挥。而我们妖巡警则会以最初的事故现场为中心向外辐射搜索。至于遍布城市的管道出口昨天已经给每一个都立好结界，只等我们行动开始，结界拉开保证没有一只妖兽能够出来。”

“这就是你们这次的试炼，妖兽种类不详，妖兽数量不详，妖兽巢穴具体位置不详，试炼难度极难。你们任何一队先于妖巡警遭遇妖兽都不奇怪，甚至一头闯进妖兽巢穴也十分正常。”

“哪怕如此，我对你们的要求依旧是禁止任何一只妖兽逃离，一旦因为你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失误导致妖兽逃离，全部新生试炼不合格。”

“记住，是全部，两校所有新生全部不合格。”

莫高的话就像是层层压力，慢慢的一层又一层的压到两校上千名新生的心头，终于有人受不了大喊道：“这不公平。”

莫高不屑的扫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嘲笑道：“公平？从你们拥有气感而其他更多人没有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开脉境被称为兵阶，就是告诉你们成为练气士享受社会给予你们的特权之前首先学会像士兵一样服从命令。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你们在学校学的是吃狗屎吗？”

“还有人有疑问吗？”

“我。”台下站在翔育十支队伍最前列的杜川大声喊道，“这毋庸置疑是一场针对东区地下管网妖兽群的战争，但本质上却还是一次翔育和南鸟的竞争，所以我想请问莫队长，翔育高中胜过南鸟高中的条件是什么？”

杜川的话迎来南鸟高中新生一片愤怒的目光，但导师和妖巡警却从中听出了不同的意义，本身简单的询问偏偏说了一大溜，恐怕问题本身还是次要的吧，但大部分的导师和妖巡警却没有明白其中的意义。

莫高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杜川一眼道：“往届试炼情报精准，因此往往以杀死的妖兽数量判定胜负，但今年不同，今年的胜负将以各队的分数作为标准，最后综合每校十队的得分得出的总分哪一所高中更高便是该校获胜。负责给你们打分的同时也是负责给你们带路并保护你们的妖巡警。记住，妖巡警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出手，其一就是妖巡警确定遇到超出各队实力范畴而主动出手，另外一种则是你们主动要求出手，而后者每一次都将会扣除部分你们所得的分数。同样各队随行的导师也是这一情况。”

“还有其他问题吗？”回答完杜川问题后莫高环顾所有新生问道，“看来是没有，现在各队队长上来，你们可以选择我身边的任何一个妖巡警，而他们各自记住一条行进的管网线路，至于选到哪条就看你们的运气。”

“最后给你们每个人一个忠告，活着才能为自己为学校赢得荣耀，死者注定一无所有。”

莫高话落，身后的20名妖巡警齐齐上前三步，排成一直线，他们之中有男有女高矮胖瘦也各不相同，只有一点是相同的，兵阶巅峰且战斗经验丰富。

面对选择杜川没有冲前，本身就不知各位妖巡警负责的管网线路，也不知其中妖兽的分布，选择毫无意义，杜川真正在意的是这次试炼背后的隐情。

妖巡警人数不足那军队呢？要知道军队不仅人数远超妖巡警，整体实力也在妖巡警之上，他们肩负着守护城市的职责，剿灭成群且对人有巨大威胁的妖兽是他们的本分。为什么在面对完全不明的情况时却让毫无经验甚至过半连一条气脉都没有打通的新生帮忙？

但除存疑外别无任何线索或是证据，杜川只能默默警惕。

地下管网其实就是连通着城市雨水口，宗旨在于城市防涝。但本身埋于地下的阴湿环境加上部分人违法将餐饮等生活废水偷偷排入，导致里面总带着一股霉臭之味。掀开地下管道入口，一股难言的味道悄然蔓延，仿佛突然打开一间有死老鼠的房门时的味道。大部分的男生还好只是掩鼻皱眉，女生则摇头后退显然并不想下去。

“艹，我绝不下去。妖巡警和导师有病吗，安排几只妖兽打打就完了，非要让人去这种狗屎的地方，又脏又臭的。”一个至今没有打通气脉的男生几乎崩溃的吼道，早就得到每个队员资料的杜川转头一看乃是来自三洋市的胡志远，他虽是男生却有洁癖，最不能忍受这种环境。

杜川的脸上洋溢着笑。

应莫队长要求翔育新生被分为十队，但来自不同城市相互之间也不熟悉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拧成一股绳，偏偏此次试炼和往年大不同，不是简单一拥而上就能解决。因此身为队长杜川首先要做的是让所有队员听从指挥，为此杜川早在出发前提问莫队长就留下伏笔，唯一的问题是杜川希望第一个跳出来的不要是女生。

但杜川没有立刻出言喝止，反而平静的说道：“莫高队长的话你们还记得吗？兵阶首先要学会的是服从命令，现在我是这里的队长，随队导师和妖巡警肩负危险时刻保护我们的责任，却没有发号施令的资格，所以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听从我的指挥。”

“切，谁管你啊。”胡志远冷笑道，地下管网的环境让他有些疯狂，何况胡家有两帅阶而胡志远又是当代唯一男丁，从小便备受呵护，在三洋市同龄人中一直一呼百应，早就养成桀骜的性格。听从杜川的命令？不可能的，反而胡志远还准备拉其他同学一起离开，“要我说不如一起……”

没等胡志远继续说下去，杜川抢先道：“妖兽种类不明，不能排除藏于水底，我命令胡志远下到水中探寻。”

“你说什么，想找死吗？”胡志远怒吼，身有洁癖的连地下都不想下有怎么能忍受淌入明显不干净的水中，跋扈的胡志远竟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气弹枪对准杜川。

杜川嘴角笑意更浓，脸上却是一片冰冷，左脚向前迈出一步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废话，给我滚开别挡路，否则……”

胡志远话没说完，就因腹部重重的一拳而止，却在他开口的瞬间一股气从杜川滞后的右脚掌心喷出推动身体迅猛突进，挟势而出的右拳如炮弹般轰在胡志远的腹部，左手顺势夺下气弹枪。收回拳头看着痛苦蜷缩在脚边的胡，杜川说道：“出发前我曾问过也得到莫高队长的承认，试炼就是一次和未知妖兽间的战争，违抗军令的逃兵更恶劣的将枪口对准身为指挥官的我。我在此宣布对胡志远的惩罚。气弹枪上缴，全程水下交由你来搜索，试炼结束前禁止离开水面。”

“给我等着，一定要弄死你。”剧烈咳嗽几声平复腹部疼痛后胡志远狰狞吼道，竟还不自量力的抬起右腿踢向杜川。

杜川冷哼，右手探出准确出手抓住胡志远踢来的脚踝，无视他的挣扎喝骂拖着来到掀开井盖的入口处，一抬手竟直接将他丢了下去。

噗通！

胡志远直接落在中间污水奔流处，没过小腿的污水瞬间涌入大口呼喊的嘴里，更有一片半腐烂的树叶顺势飘入。洁癖的胡志远如何能忍受，挣扎疯狂咳嗽呕吐的结果只是吞下更多水以及其中漂浮的脏物，也引起更剧烈的挣扎……

好不容易站起身的胡志远立刻向岸边奔逃，一个小小的气弹正中他的面前，溅起黑色的水花，杜川冷漠的话语接着传来：“你可以继续上岸试试，每年试炼都有人丧命，最多的就是和你一样连一条气脉都没打开的人，何况今年试炼远比往年凶险，名单上多你一个不算什么。”

“你不敢的，导师就在旁边你怎么敢。”冰冷的话语让胡志远停下脚步，跋扈的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只能站在原地嘟囔。

杜川冷笑：“我是两校新生第一，未来三年也将压制南鸟为翔育高中赢得荣誉，而你不过是个累赘，你觉得导师会站在哪一边？”杜川说完却回头对着悄然靠近的导师轻轻摇头，其实他清楚导师偏向自己是肯定的，但容许杀死同学却绝不可能，所以第一颗出人意料的气弹之后导师便快速上前，站在最有利救援的位置。

但杜川其实也没有想做得更过分，到止为止已经足够。

除了站在污水中瑟瑟发抖的胡其他同学似乎开始适应飘散到地面的异味，杜川再次发令：“我们准备下去，先熟悉一下环境和味道，半个小时后正式行动，所有人记住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是关键，不能克服环境的影响之后遇到妖兽你们该如何应对，坐以待毙吗？”说完杜川率先下到管网通道中。

毫不犹豫惩罚胡志远让其他队员明白杜川的决心和手段，一句反问更让他们明白自身的处境，以身作则也让他们感到钦佩。

放弃试炼就等于试炼不合格，学费将提升五倍，这对于大部分家境普通的学生而言是无法承受的负担，虽然像胡志远等少数人无所谓，但对于大部分新生而言退后几乎等于断了继续修炼的路。上天眷顾拥有气感却在此后退重新融入普通人的生活谁又会甘愿？相反试炼成绩优异直接关系到未来练气大学的升学，因为每一次试炼都会由校外机构和学校两方面共同打分，比如这次便是妖巡警和校方一起，所得成绩将在试炼结束后公布于两校，防止有人作弊，同时所得成绩将直接加入未来‘练气高考’的成绩中。

对于修炼慢一步的同学而言，试炼成绩很难理想，但这一次杜川队的队员却是幸运的，毕竟队长杜川是公认的两校新生第一人，最有可能带领他们全取胜利。

想通这些剩下的队员终于开始陆续下去，熟悉地下潮湿阴暗并带着异味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