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支道中，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悄然出现，立刻被全神戒备的杜川发现。

“集合，里面的人先退出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可随意开枪。”杜川大喊的同时踏前几步，体内之气汹涌却没有抢先出手。

死战诡蛇侥幸胜利让杜川更清楚妖兽的可怕，身后是一群根本没有见识过妖兽恐怖的新人，更有人刚刚钻入仅容一人爬过的小支道如果被妖兽从后窜入转身不便的他们必死无疑，身为队长杜川必须挺身而出顶住妖兽让队员们撤回交叉处而后一起消灭妖兽。

至于独战妖兽这种事杜川是想都没想过，这是全体新生的试炼不是个人英雄时刻。何况上次杀死诡蛇乃是侥幸，杜川还没有自大到认为刚刚点亮一个气节点的自己就能所向睥睨。

身后队伍成员也争气，依照杜川的命令以各小队为单位迅速集结，打通一条气脉的同学主动站在前面，气弹枪稳稳托在手里，枪口指向妖兽所在，其他人开始慢慢后退，小通道也传出剧烈的咚咚声却是里面的人正快速爬出。

他们的表现得到房间内导师和妖巡警的一致好评。

与之相比，另外一队遇到妖兽正是被扣五十分的南鸟高中队伍。乱糟糟行进让他们根本没有预警，竟被妖兽从管道顶部突然扑下偷袭，一名新生猝不及防直接被扯断右臂。

妖兽的突袭和滴落的鲜血瞬间让全队陷入恐惧和慌乱。

几个人不顾一切转身就逃，甚至还有两人竟丢下保命的气弹枪。还有一些人被吓得腿软坐倒在原地双手无力举枪，两股之间迅速潮湿一片，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觉到骚臭。更多人倒是迅速举起气弹枪却盲目扣动扳机，十数把气弹枪转瞬打空，竟没有一颗打中快速远去隐入黑暗中的妖兽。

最终妖兽远去，全队依旧不知所措，还是随队导师看不下去帮忙对断臂进行紧急处理。

队伍很快再次混乱，全队近七十人竟然没有人看清袭击的是哪一种妖兽。加上大部分气弹枪已经打光，剩下的是那些不敢开枪的，为了还有气弹的枪的归属全队陷入争吵。

两相对比让南鸟高中的导师脸庞发烫，莫高失望道：“这样的新生还能指望通过试炼？早早断了他们练气的念头还能为其他努力的练气士多留点资源，全部零分。”

另一边支道里的妖兽伴随着喉间威胁的低沉吼声缓缓从黑暗中走来，恐怖的压迫感随之袭来，却是一只狼狗大小的巨型老鼠。

巨鼠是适应能力极强行动迅速擅长游泳攀爬狡猾且性情凶暴的一种兵阶妖兽。和普通老鼠不同，巨鼠完全食肉，其爪子上有明显的锯齿边缘，咬合力更是堪比鳄鱼，配合上嘴里整整三排锋锐的牙齿轻易可咬断骨头，淡绿色的口水不断从嘴角滴落表面巨鼠对于血肉的饥渴。

在妖巡警眼中巨鼠绝对是最讨厌的妖兽没有之一，虽然巨鼠的繁殖能力远不如老鼠但在妖兽中绝对是最可怕的，偏偏巨鼠喜欢且又有能力潜入城市，每年都会造成大量普通人的伤亡。

“队长小心，巨鼠精血之力可化疫病，被其抓伤或咬上立时就会感染。”后退的人群中有人大声道。

杜川旁光看见是梁永安：“谢谢。”

“吱吱呜——”逼近杜川十米开外巨鼠猛然发出尖悚的叫声，腥臭的气息伴随着狂风喷出让学生们血脉僵硬，稳健后退的步伐变得紊乱，尖叫和哭喊声交错一片，正要退出小管道的学生更是恐惧的重新往里爬。

杜川同样受到影响，体内澎湃且顺畅的气竟有凝滞的感觉。

这并不是说巨鼠比诡蛇更强更恐怖，也不是杜川表现不如前，而是情形有所不同。就好像胆大的人看恐怖片，漆黑音效或是从屏幕中钻出来的鬼怪都不能令其感到害怕，反而是一起看的人突然的尖叫更容易让他惊心，杜川也是如此。

狡猾的巨鼠怎会放过机会，几乎瞬间飞跃超十米的距离，右爪掏向杜川心脏。这一下也看出妖兽和暗鬼的区别。暗鬼更加强大却是练气士和妖兽以诡异之法合炼而成，受到二者本能的冲突导致难以真正发挥实力，妖兽却更加纯粹，一切攻击都是猎杀为目的，不论是面对练气士还是妖兽，它们都会最快最优的方式杀死对方。

气流转凝滞的杜川难以立刻发起反击，不得不就地一滚。

巨鼠再次飞跃，目标竟是小管道，若被它冲进去来不及退出的人必死无疑。

杜川却已经调整好状态，猛然伸手握住巨鼠的尾巴，力量自腰腿直灌双臂一个过肩摔将飞跃在半空的巨鼠摔在面前。不待巨鼠翻身，杜川双掌掌心气弹弹出，交错如刀顺势扯断巨鼠的尾巴，腥臭的暗红色血液喷洒前胸。

“队长快脱掉外衣，巨鼠血液精之力更旺盛，会直接从皮肤中渗透使人染病。”梁永安快速奔逃中不忘回头，正看见杜川前襟的血急忙喊道。

忙于修炼的杜川对于妖兽的知识了解不多，闻言立刻脱下外衣并迅速用干净的里擦拭其他地方少许血渍，身后又传来梁永生的声音：“队长莫慌，巨鼠终归只是兵阶，血气之力并不像大妖一般磅礴，加上练气士对于精之力具有抵抗力，少许的血不会有问题，只是前往不能入口鼻。”

“谢谢！”杜川由衷道，而后继续下令道：“冲出支道后迅速列阵，注意告诉外面的人每人最多只准发射两枚气弹，我不可能拖的太久，要快。”说话间巨鼠又扑上来，杜川一扬脱下的衣服摔在它的脸上，遮挡视线的同时再次翻滚着躲开攻击。扑击失败巨鼠转身张口向杜川咬来，却侧身撞在管壁上，自身反而摔在地上。

原来尾巴乃是巨鼠平衡的关键，失去尾巴令其动作失调，转头撕咬不仅没有碰到杜川一片衣角，还因用力过猛而失衡。

“吱！！！”

巨鼠痛叫，杜川顺势甩出三颗气弹欲透过巨鼠大张的嘴巴直接攻击其内脏，哪怕妖兽精血旺盛内脏也还是脆弱所在，被气弹直接贯入必受重创。

但见巨鼠嘴巴狠狠闭合，气弹在三排如锯齿般的牙齿咬合之下轰然炸裂，只余两道白气顺着牙缝飘散，泛着绿光的眼睛有血色在扩散，疯狂的气息透体而出，就连支道外留守的人多清楚的感觉到。

它被妖巡警抓住，关了两天没有喂食早就饥渴难耐，之后被投入下水道还没有找到其他食物，好不容易遇到一群实力弱小的人类，怎会错过？

妖兽的本能告诉它，除最前面的杜川有些麻烦外，后面的和它曾经袭击过的人类食物并没有多大区别，所以一开始它跳过杜川直接袭击后面的人，准备填饱肚子之后再慢慢虐杀其他人一泄被关的恨意。

没想到杜川的反应大大出乎它的意料，大意之下竟被断去半条尾巴。

可口的食物不仅反抗还弄伤自己，巨鼠愤怒异常，强健的心脏飞快跳动，全身精血之力汹涌，仅有的智慧和狡猾的性格彻底失去作用，妖兽狠厉的本性占据上风，它的脑中只剩一个念头，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并吞吃杜川，而后再去追杀和戏耍其他猎物。

巨鼠脸上仿佛浮现残忍的笑意，后腿用劲人立而起前爪高高扬起，凶狠的对着杜川拍打下去。

轰——

狂暴的力量震动整个支道，巨大的声浪在地下传播，支道里奔跑的同学和主道上等待的同学全都感觉到可怕的震动，同时震撼的还有他们的胆气。

杜川右脚气眼喷射出大量的气，推动身体飞速躲避，虽勉强躲开锋利的爪子，却还是被可怖的气劲震飞三四米远，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砰！砰！砰！

巨鼠眼中蔑视和残忍交织，断裂的尾巴重重一甩，正要趁势追杀杜川，前方传来三声枪响，其中一枚准确的打在巨鼠身前，另外两枚从巨鼠和杜川之间穿过，令它的攻势不得不缓上一缓，杜川急忙翻身而起，迅速的冲出支道。

“好样的！”房间里唐钢看着杜川队的表现大声喝彩道，不仅为杜川也为其他队员。

杜川卓越的表现自然值得肯定，在他的带领下其他队员也可圈可点，三发气弹没有完全命中目标却也达到拖延巨鼠的目的。唐钢还注意到，发射气弹的总共三人，都打通一条气脉，他们本身就拥有发射气弹的能力，也可以理解为拥有更多的弹药，由他们三人各开一枪再合适不过。

在杜川带领下，这队新生进步神速，面对妖兽时能够克服心中恐惧，更能相互协同的同时有有所担当，表现绝对是两校二十支队伍中最好的。

郑梅同样不吝惜赞扬：“不愧是两校排名第一的新生，修炼最快心态也最稳，更重要的是还能够带过队伍巨大的信心，与之相比其他几个点亮气节点的新生差了不止一筹。”

“哼，试炼才刚刚开始，最终结果还说不定呢。”杨吉不服道，表现最差的队伍属于南鸟令其颜面尽失，急需要找回面子，而他寄予厚望的自然是早早点亮气节点的李尚和池波，而二人带领的队伍还没有和妖兽相遇。

唐钢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只是忍不住为杜川表现喝彩，本没有趁机打压南鸟高中的意思：“说的也是，试炼才刚刚开始，五十只妖兽绝大部分还没有出现，之后的变化又有谁说得清呢。”

此时有近半的队伍开始接触妖兽，其中八成都是巨鼠，溃败没有再次发生，但受伤之事却在所难免，已经二十多名新生因为被巨鼠咬伤或者抓伤而感染可怕的疫病，全身发热无力无法继续作战，好在各队新生都在奋力战斗暂时没有发生不可挽回之事。

只有最差的南鸟队伍继续刷新着底限，啃食一只手臂的妖兽显然没有吃饱，毕竟为了让妖兽更据攻击性所有投到地下管网里的妖兽可都被妖巡警饿了两天，因此没过多久该妖兽再次出现在依旧混乱争吵不休的队伍前，所有人才看清楚它也是一只巨鼠。

但这一次巨鼠更加胆大，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拖走一个不断挣扎的活人，留下一路屎尿的痕迹和不断的呼救哀嚎。

随队导师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妖巡警却毫不犹豫的将其拦住。

“张厚，你在干什么？”眼看着学生被拖远，随队导师韩火对着妖巡警队员张厚怒吼道，飞溅的唾沫直接洒在张厚的脸上。

张厚保持微笑道：“这是我们队长的命令，还望韩火导师莫要为难我。”

“什么狗屁命令是让我堂堂导师看着学生去死。”韩火的怒火更胜，要不是打不过张厚他就要直接出手了。

张厚的笑容更加灿烂蔑视的意味不断溢出：“我们队长下了死命令，除非同时遇到三只妖兽，否则决不允许出手救护，如果您非要保护，我也就只能拦着了。”

面对妖兽甚至不敢鼓起勇气一战，同学生生被拖着竟然连救援都不敢，就没想过可能下一个被袭击的就是自己，而其他同学同样会旁观吗？

妖兽本就仇视练气士，何况被关押且饿了整整两天，这些妖兽更加凶狠，袭击绝不仅仅只为果腹，软弱的应对只会让它们更加残忍和嚣张。

“你……”韩火事先可不知道这些，否则他早就对莫高以及其他妖巡警提出抗议，但面对实力比他强又只是微笑却坚决执行命令的张厚他却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加上被拉走的学生呼救和哭喊声消失，韩火也知道救援来不及了，只能暗暗下定决心，再有妖兽出现他就立刻出手杀死，至于试炼哪有学生的生命重要。

张厚依旧在微笑，眼中却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

回过头杜川冲出支道：“攻击。”

早就列阵在外的同学立刻扣动扳机，五十三颗气弹组成一张大网封锁支道出口，陷入癫狂的巨鼠紧随杜川冲出，正迎上毫无死角的攻击，一瞬间就被十几颗气弹击中。

轰！！！

如狼狗般巨大的身躯轰然落地，腥臭的血液流向四周，即便是精血旺盛生命力超强的妖兽也挡不住如此多气弹的攻击，没有立刻死亡已说明其可怕。

“看吧，妖兽没有你们想象的可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杀死兵阶妖兽不是难事。”杜川回头看着挣扎却难以起身的巨鼠道，“虽然我们不管它它也活不久了，但我们人类总是慈悲的，现在有谁愿意给它补上一枪，超度这只可怜的巨鼠同时拿下一血。”

往年两校各自成为一个方阵，然后放出一群妖兽，两校哪一方杀死的妖兽多哪一方就获胜，即便如此负责组织的妖巡警依旧会更加各人的表现给予优秀合格和不合格三挡评价。何况今年前所未有的将两校新生各自分为十队，放到环境复杂的地下管网中，对于每位新生的评判恐怕也会更加细致，成功对妖兽进行最后一击必然会是个加分项，所以身为队长的杜川绝不能吃独食。

参与试炼的新生当然都清楚这一点，但击败巨鼠功劳最大的就是杜川，不仅指挥得当更挺身第一线护住队友的同时也挡住巨鼠的凶暴，这才让他们成功重创巨鼠。全队无伤击杀妖兽已经让他们加分不少，没有人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抢占最后的功劳。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好意思，就由我这个队长来分配。”环顾四周无人应答，杜川开口道，“这一次多亏胡志远的鼻子让我们提前有准备，后面还有一大段路肯定还会借重他，如此干脆将这一血交由他如何？”

没人回答也没人反对，只有胡志远惊诧的表情，于是杜川道：“既然无人反对，那么胡志远同学，请过来领取你的一血吧。”

“真的让给我？”胡志远无比惊诧，他本以为杜川必然会全程针对他。

胡志远跋扈嚣张却清楚胡家是靠练气立足，没有顺利完成学院安排的第一阶段修炼必然会动摇他在两位老祖和家族中的地位，对于他而言最大的优势不过是嫡长子，但若是三年后他的弟弟表现出练气天赋，他的地位可就悬了。

获得更高的试炼评价不能彻底改变结果，却能缓解其压力。

“去吧，这是你应得的。”杜川自然不知胡志远内心的想法，只是催促道。

再次得到确认后胡志远抬起气弹枪对准巨鼠的脑袋……

房间里翔育导师忍不住大声喝彩，不知由谁带头又一起鼓起掌来，干净利落杀死巨鼠，全队无伤，手中气弹枪弹药充足，优秀的大大出乎他们预料。

郑梅确认巨鼠死亡后开口道：“全队加25分，杜川额外加十分，杀死巨鼠的也加五分。”根据事前确定杀死每一只妖兽的基础分数为十到二十分，第一只一倍第二只两倍以此类推，没想到郑梅直接开口给全队多加五分，充分说明对杜川表现的肯定。

相比而言南鸟导师很是尴尬，论两校新生对比，打通一条气脉打通两条气脉乃至点亮气节点的新生从比例到数量都压过翔育高中，但最好的队伍不是自己学校的，偏偏最差属于他们。

两校目前各有一血，但翔育高中是取得妖兽的一血，而南鸟却是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