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杀死第二只巨鼠之后，杜川队一直没有再遇妖兽，即便如此队员们依旧有条不紊的搜索着地下管道每一个角落，确保走过之处身后绝对不会有威胁出现。就在全队最后两条支道的搜索，全队集中在1.2公里处大平台的时候，前方隐约传来杂乱的奔逃脚步声，还有一声声呼救的声音，胡志远也及时预警道：“小心，前方有很浓的血腥味传来。”

杜川队早就形成默契，主动列阵面对远处管道内昏暗看不清却传来越来越清晰声音的方向。

严阵以待的杜川队不一会就明白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大约四十多名新生正慌乱的向着他们跑来，气喘吁吁的模样显示他们已经跑了很久，看见杜川队瞬间多人发出的呼救声。透过杂乱的人群，身后是三只巨鼠，每一只巨鼠的嘴角都有鲜血在滴，其中两只的嘴里还叼着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只人类的胳膊和一大块不知什么部位的肉。

现在会在地下管道里的肯定是两校新生，奇怪的是被巨鼠追杀的他们身后为何没有导师或者妖巡警保护。

这也是杜川队经历让他们判断错误，狂齿鳄蚺的恐怖绝对超过三只巨鼠，南晴光是得到命令才会在最后关头和胡一航一起出手瞬杀狂齿鳄蚺，结果却让杜川队错误的以为新生到了生死关头导师或妖巡警会出手相救。却不知队长莫高早有交代，少于三只妖兽同时出现不允许相助，妖巡警还会在此时拦住随队导师。

憋了一肚子火的韩火眼见两只巨鼠在他的眼皮底下肆虐，不断有新生被残杀，终于忍不住出手攻击巨鼠却被张厚毫不留情的挡住，怒火中烧又无处发泄的韩火按捺不住终于和张厚大打出手，新生队伍却还在继续逃窜，结果途中又遇到第三只巨鼠，伤亡更加惨重。

埋头乱窜的南鸟新生队最终冲进了杜川队伍负责的区域，也将身后的巨鼠带了过来。

“全部站住！”杜川喊道。

三只巨鼠可怕吗？在经历了狂齿鳄蚺洗礼的杜川队面前一点也不可怕，即使叼在嘴里的肉块和胳膊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让他们感觉不适感觉恶心，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害怕而后退。所有人坚信胜利是属于他们的，这是杜川挡在狂齿鳄蚺前面赋予他们的勇气，也是轻松杀死第二只巨鼠带给他们的底气。

但杜川同时清楚，不能让眼前这群丧家之犬冲毁队伍，一旦双方交错，他们不仅不会是助力反而会成为杜川队伍的阻力，一群连转头面对妖兽都没有的废物只会让局势恶化。

“快冲，冲过去就能活。”对面队伍中一个冲在前方的人大喊，脚步不由的加快几分。

砰！

毫不犹豫的开枪，这一次杜川没有警告，而是直接射中开口喊话的新生的脚，气弹的威力瞬间在他的左小腿打穿兵乒球大小的洞，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身后的同伴竟然没有一人伸手扶他，甚至有人连避开都没有直接踩着倒在地上人的背继续向前。如果这种举动是冲向妖兽，该是多么值得歌颂的事，然而他的行为却是为了自己逃命而将队友留给嗜血的妖兽。

眼见这群人还是不顾一切前冲，杜川真的赶到愤怒：“开枪，射他们的腿，所有责任我来扛。”

砰砰砰！

一阵枪响，跑得最快的十几个人腿上都留下一个大洞，纷纷摔倒在地，后面的人终于在压力下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茫然、愤怒和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队伍会对他们开枪，他们愤怒前面的队伍见死不救，更对身后的巨鼠赶到无比恐惧，一路追到已经有许多队友被它们撕成碎片，而现在第一个被杜川打伤倒在后面的人已经面对扑向他的巨鼠。

“所有人让到两边，顺便把地上的人拖开。”杜川冷着脸道，隔着他们，自己的队伍无法攻击到巨鼠。

失去勇气的新生仿佛又看到希望，赶紧将受伤倒地的同伴拖到管道两旁，露出他们身后恐怖场景，三只巨鼠凶狠前扑，其中一只一口便咬断倒在地上人的脖子鲜血夹杂着其他液体喷洒而出令他失去声音和生机，另外一只鼠爪挥过撕开他的肚皮然后张嘴开始撕咬其内脏，第三只巨鼠不理地上的人，吐掉嘴里叼着的胳膊正扑向逃命队伍后方的另外一个人。

邦！

杜川甚至没有发射气弹，仅仅将手中捡回来的钢管砸出一根，旋转飞舞的钢管准确的打中第三只巨鼠的脑袋，失神之间慢了一拍没有抓住目标。

“交给你们了。”杜川道。

三只巨鼠同时出现威胁真真不小，哪怕是以杜川队的心气也不是可以轻松战胜的，但眼前的局面却有所不同。三只巨鼠追杀新生已经让它们习惯一点，这些新生都是任它们肆虐的存在，根本没有想到新遇到的一群人会反抗更要杀死它们，因此三只巨鼠根本没有真正摆开攻击的架势，在杜川队‘突袭’之下，两只巨鼠瞬间被杀，第三只这才感觉到危险却本能转身而逃，反而成了活靶子。

几乎没有花费什么气力就将三只巨鼠全部击杀，只不过杀死五只巨鼠鏖战狂齿鳄蚺以及拦截另一支队伍冲阵的行为也让杜川队气弹告急，所有气弹枪内气弹总数不足十发，多半小队长就连气脉里的气都接近枯竭。

试炼虽然即将结束，但多点准备总没错。

于是杜川迅速扫视眼前这群被救下的丧家之犬，却发现他们之中绝大部分手里根本没有握着气弹枪，显然在逃窜的过程中丢弃，只有两个靠在一起的魁梧男生手里各自握着一把。虽然不知道其中是否还有气弹，但杜川还是毫不犹豫的要将其缴获补充自己队伍，因此直接走到两人面前：“气弹枪拿过来！”

面对妖兽只有恐惧和仓惶在同为新生的杜川面前却充满攻击性，随手抬起气弹枪顶着杜川胸口：“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看来枪里还有气弹。”杜川却笑了，左手握着的钢管毫无征兆刺穿持枪的手臂，在痛呼声音冲破喉咙之前右手前探抓住持枪的手腕轻轻一扭，使手腕脱臼的同时也将气弹枪抢到手里。

“啊——”直到此刻剧痛的惨嚎才响彻地下管道，左手紧紧按住上臂伤口手腕夹在胯下，持枪男子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断打滚。

轻轻一抖手中钢管，甩掉上面的血后将其慢慢推入左袖，杜川张开手转向另外一人：“你的枪呢？”

杜川的狠辣深深震惊另一持枪男子，之前从其他胆小新生强抢来的气弹枪被颤抖的放到杜川手上，幸运的是二人抢到枪后一直视为最后的保命手段，结果后来全队溃逃反而一枪没开，整整十发气弹静静的躺在枪里。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让开，我们还要继续完成试炼。”杜川说完就率领队伍继续前进，完全把后背留给他们，眼角的余光却悄悄关注着身后，要知道他们之中可是还有不少打通两条或一条气脉的人，真的在背后偷袭会让队伍产生不小的伤亡。

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在遭遇第一只巨鼠的时候就失去勇气，之后被整整三只巨鼠追杀更是让他们失去和战斗相关的一切，除了本能逃命外做不出任何事情，眼下真让他们发射气弹都难以做到。

持枪男子的恶语其实不过是羞愧之下的一次反弹，没想到被杜川狠狠镇压，现在对于靠着管道壁或坐或站的他们心中只剩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都没有任何一人意识到该去为受伤的队员包扎伤口。

几位队长主动凑到杜川身边，四队队长何碧霞代表所有人问道：“队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他们心中担忧，虽然对于杜川命令无条件执行，但毕竟打伤十几人，甚至还因此害死一个。

“不必担心，我在等南鸟的导师给我一个交代。”杜川随口安慰道。

“打伤打死我的学生，你想要什么交代。”管道里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两道人影由远而近，正是在后面大打出手的韩火和张厚，从张厚温润的笑脸和韩火衣物上不自然的皱褶可以看出，妖巡警出身的张厚显然稍胜一筹。

回头一看，发现被救下的那群新生的反应很是奇怪，按说度过危机之后遇到随队导师，他们不应该像看到亲人一般围拢过来吗？可杜川却发现他们眼中对于韩火和张厚并没有饱含希望，反而透出超过自己的恨。他不知道，面对第一只乃至第二只巨鼠时导师韩火没有出手帮助他们，反而看着他们被残杀，早已经让他们的思想开始扭曲。他们恨阻拦导师救他们的张厚，也恨不能救他们的韩火，因此在遇到第三只巨鼠的时候，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产生出任何一丝回头找正在相互战斗的导师和妖巡警的念头。

杜川重新回头，他并没有任何怯懦，狂齿鳄蚺暴戾的凶威之下他都能悍然反击，这个不是他导师的人生气又怎么可能引起心中丝毫波澜：“既然你是他们的导师那就再好不过，救了你这么多学生，你该如何报答我？”

“一派胡言，不要妄想转移话题，今日你伤害我南鸟高中新生的事一定要有个交代。”韩火愤怒的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路上被张厚拦着不能救援学生，打架还输了，回过神来追人的巨鼠倒是被消灭，自己学生也被对面弄伤十几个，甚至亲眼看到杜川抢夺气弹枪和伤人的一幕，所有的怒火顷刻间全部洒向杜川。

杜川先向悄然走到身边的导师胡一航微笑致谢，然后才开口道：“身为练气高中的导师不能为人类为社会培养练气人才，是为不忠；学生被追杀身为导师却不能出手相救，是为不仁；我们队伍出手救下你的学生避免更大伤亡身为导师却不知感恩，是为不义；你这个不忠不仁不义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要我给个交代。”

“噗！”韩火几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杜川的话未必多有逻辑，却戳到他的痛处，队伍新生无能的表现让他生气，张厚阻拦救人又使他愤怒，现在更被杜川的话刺激到了。

“呲！”正好走到杜川旁边的南晴光听了杜川的话忍不住发笑，然后低声叫莫高队长的命令悄悄告诉他。

杜川闻言也能明白韩火的苦，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那就更坐实这位南鸟导师的不仁，在场百多双眼睛可都看见，就是有三只妖兽一起追杀，偏偏他没有出手相救，真正救下南鸟新生的可是我们。”同时杜川心中又生疑云，既然少于三只妖兽不可出手，那之前二人毫不犹豫瞬杀狂齿鳄蚺又是怎么回事？导师和妖巡警违规了吗？会导致试炼减分吗？可是当时二人从自己身边冲过时还特意开口表扬又不像是违规的样子？或者说狂齿鳄蚺其实不在安排之内？

诸多的疑问只有等试炼结束后才有可能得到解答。

“哼，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妖巡警和翔育都必须给个交代。”韩火终于决定不再继续和杜川纠缠，看着胡一航和南晴光一左一右站在杜川身后他就明白这二人的态度，但二十多人被妖兽咬死还有十几人被杜川队伍打伤，如此大的伤亡必然会引起震动，到时候就让这些新生的家长们去找妖巡警和翔育好了。

只是一路上生闷气的韩火至今没有注意到眼前的队伍眼中胆怯意味着什么，一路上被巨鼠撕成碎片的新生失去生命，活着的也已经失去继续练气的资格，这是南鸟市两所高中新生联合试炼中从所未有的残酷淘汰，且还只是其中一支队伍。

……

管道里一番胡搅蛮缠，小房间里也吵翻了天。

南鸟导师气急败坏对杜川一通指责，他们对这支队伍的表现极度不满，也愤恨妖巡警安排的无情，但勉强还是接受这样的安排，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时刻施加在他们身上的伤害竟然来自其他试炼的新生。

翔育高中导师自然对自己的学生多加维护，而且他们真的觉得杜川没有做错，保住自己队伍的同时也救下对面四十几人。

两校导师各自坚持吵成一团，甚至都没有心思继续观看屏幕。只有两位段长没有参与，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一旦开口就基本可以代表各自学校的态度，因此格外慎重，也因此他们才能注意到没有开口参与的诸位妖巡警的表情。相比于教导学生为主的两校导师，妖巡警却是天天都在和妖兽战斗，更能够体会其中的艰辛和危险，所以对于杜川的行为基本持肯定的态度。

两校导师争吵声中，越来越多的队伍走到各自的终点，直到此时妖巡警队长莫高才开口道：“不要吵了，试炼即将结束，我们该去迎接新生崽子们了。”

“不要忘了把杜川的资料给我一份。”角落里魁梧汉子再次开口，而后直接从小门离开。

他的身边站起一位将脸庞隐藏在黑色兜帽里的女子，在他的身后走出房间，却在门外停了下来：“也把杜川的资料给我一份。”

莫高的发言制止了争吵，先离开的男女的话却让南鸟高中导师们心中发苦，这二人背景特殊绝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在最后时刻双双要走杜川的资料也可以表面他们以及背后对于杜川的关注，换而言之他们再也不能在杜川伤人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加上翔育高中力保，甚至都没有可能对杜川进行任何惩罚。

……

地下管道内的纠缠最终无果，韩火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胡一航南晴光乃至和他一起的张厚对于杜川和杜川小队的维护，显然他想要针对杜川做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于是终于压下怒火带着剩余的学员退回他们小队试炼的终点。

杜川小队也重新上路，很快就抵挡地图红色标识的尽头，杜川的新生试炼也就此结束。

等到所有队伍完成试炼，并在随队妖巡警的指点下离开地下管道，地面上早有妖巡警组织的医疗队严阵以待，立刻投入到对伤者的治疗上，至于重伤的则需要立刻送往医院。

这个世界一直危机重重，练气士和妖兽的战斗持续数千年，医疗水平也在这种环境的刺激之下飞速发展，虽然不能凭空重生断肢，但在战斗中将断肢抢回重新接上却一点困难没有，一段时间后还能保证和原生的一模一样。而像杜川手臂上尾蚺牙穿刺出的两个洞，只要喷上一点特效药，三天后就可以痊愈。

这种药其实价格不菲，顶级的药物需要一些特殊妖兽的精华制作，因此平时只有守城部队和妖巡警等特殊人群才能使用。现在用在新生身上的当然也不是顶级的，是制作顶级药物时残留的边角料经过在加工得到的，也被戏称为药渣，即便如此药渣也不曾在市场上出售。普通练气士购买到的药物其实是药渣稀释之后的产品，效果只有三成左右。

试炼结束后以此药物救助新生，从另一个层面也说明南鸟对练气新生的看重。

反倒是巨鼠伤害附带的疾病才更让人头疼，毕竟是三大神秘力量之一的精血之力衍化，并非一般疾病，根本没有药物可以生效，只能依靠练气士拥有的媲美精血之力的气之力慢慢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