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灯笼面前，查理哪儿能就这么怂了？

他双手食指和中指竖起，抵住自己太阳穴，这是窥视能力者常用的增强异能的方式，他目光和面似季禀安的男人相对，试图读取面前男子的信息，甚至控制其思维。

这一次很容易，查理轻松进入了寸头男的大脑思维，可他万万没想到，致命的点就在这儿——太过容易了，就好像是对方刻意邀请查理进入一般。

精神层面，查理经过一阵短暂的空白画面后，不像正常人思维中满是记忆、梦想、生活的场景画面。

查理悬浮在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密闭空间内，好似一个不规则圆柱形山洞，环绕其周围的岩壁上满是一个个铁栅栏监狱。

有的铁栅栏因为外力弯曲成极为夸张的弧度；有的铁栅栏已是锈迹斑斑；有的铁栅栏呈现出奇特的流体状，甚至有一个发光的铁栅栏不停闪着银白色电花。

凭借其电花所产生的光亮，能看到这不知何处是底宛如深渊般的山洞内无数监狱向下延伸，查理感到一阵心慌，凭空借力上浮，可抬头一看上边儿也是这种情况。

慌乱下，他猛然失重，头脚倒置，却仍保持着悬浮状态，一时分不清上下。

到这儿他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寸头男的精神空间，哪儿来的上下左右之分，本该作为窥视者常识的知识，他竟因恐惧给忘了。

而更为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静下心神的查理尝试着找出山洞中的逻辑和线索，不论位置上下、形态各异，山洞中监狱唯一相同的地方在于都是关闭着的。

他推测这里可能曾是寸头男生活过的地方......直到他听到第一道铁栅栏被推开时所发出回响声。

【吱呀】

查理的心卡到了嗓子眼儿，那声音接连不断地传来，或远或近，连接成一串炮仗在他心中炸裂开来。

山洞上下层的监狱中不断蹿出模糊不清的人影，终是迎面那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打开，查理方才看清楚这些人影的真容，竟全都和那寸头男、季禀安长着同一张脸。

子星首府中庆市，月组织交接所守卫可不是每个异人都能胜任的职位，除了能力得在在同科属内拔尖儿，心理素质、应变能力等各个方面也得过硬。

但就算是查理这类能力不俗的窥视者，在得见寸头男精神世界真容时，亦是仍不住张大嘴巴发出尖叫。

奈何他直至最后也没发出一点点声响，因为在他做出反应的那一刹那，身后一双长满脓疮的手臂已经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

“记住....我们叫海五”

..........

交接所内，在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声后，查理身体绷紧直端端地倒在了名为海五的男子跟前。

小灯笼赶忙上前摁住倒地不起的查理，立即就想通过空间带将二人暂时传送离开，而不论人类、类人、异人都总是有一个恶习。

在面临危险，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人总会忍不住去窥探、去直视那未知又神秘的梦魇。

本该带着查理传送离开的小灯笼抬头同海五对视时，即将发动的空间带能力戛然而止，脑中忽而一片空白。

场景转换，二人来到了属于海五的世界。

.........

阳光、草坪、蓝天白云，搭着棕红青三色相间格子桌布的茶几上摆着一杯黑咖啡、一杯白牛奶，中间则是一小罐儿蜂蜜和一篮带着白色果粉的紫葡萄。

海五、小灯笼二人分别坐在茶几两侧，有蝴蝶在茶几上方低空中相互追逐。

她从未感到视线有过如此的清晰，忽然反应过来似的，着急满慌地摸了摸头顶的竹笼头罩，果然摸了个空，此时相互追逐的两只蝴蝶也恰好停留在她的鼻尖。

虽当下场景说不出的奇怪，心中亦是慌张，小灯笼仍是没能忍心将停留于鼻尖的蝴蝶赶走。

她一双血红大眼盯住鼻尖上的蝴蝶，弄成斗鸡眼的模样，惹得对面正享用咖啡的海五一阵哂笑。

停滞与其鼻尖的蝴蝶好似受到笑声惊扰，煽动着翅膀离开了，只留下些许花粉洒落其上，小灯笼也松了口气，一深呼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海五的笑声更加放肆，“小灯笼，好久不见”，明明他保持着爽朗笑声，可小灯笼却不知为何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因是海五也拥有同查理一般的窥视能力，可以通过思维直接与对方交流罢了。

“你是谁？是季禀安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先把你那杯牛奶喝了吧，不然待会儿可就凉了”

外表十分相似，但海五同季禀安的仪态、气度却相差极大，一个像久在野外的老练猎手，干练大方，目中有精光；一个像初历世事的天真赤子，眼神纯净坚韧不掺一点儿杂念。

待到小灯笼喝完了牛奶，舔舐上嘴唇余留的一丁点儿甜味时，海五肘部置于茶几上，白皙纤细的十指交叉，淡然开口说道：“或许你不记得我了，这事儿也先放一放”。

填满小灯笼心头的疑惑浮现在脸上，却莫名觉得海五的嗓音令人安心，竟是点了点头，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怎么说呢，我现在应该是属于日组织的人，也就是你们星尘组织上级的上级”

小灯笼点头，海五继续说，气氛已不再同之前那般尴尬和怪异，空间内难得一见的日光洒二人身上，更是温暖惬意，隐约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

“关于季禀安身份的问题，你们也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很明显，答案正坐在你面前，我便是他在子星的二重身”

小灯笼听得很认真，频繁点头，就是没管住那张贪吃的小嘴儿，小手不安分地拿起一颗葡萄趁着海五说话空挡掩耳盗铃般丢进嘴里，一边儿咀嚼一边儿还不忘点头。

“够吗？”，海五宠溺微笑着，右手握拳轻轻敲打桌面，卓上忽而又出现一盘水果拼盘，其中包括在母子星都无法种植，原产自地球的苹果。

美味当前又无人监督，小灯笼哪儿会去思考海五的超能力究竟为何，光顾着往嘴里递入酸甜可口的神奇水果了。

“关于季禀安的处置方法，日组织也安排好了，他无法通过双向阀来到子星，也不能白白浪费那么优质的压制能力，就让他在母星作为一名捕星员培养吧”

小灯笼的注意力完全被从未见过的苹果给吸引住了，小手拿起一块儿苹果在日光下仔细观察起来，可见其细小的透明气泡晶莹透亮，竟忘记了点头。

海五倒也不生气，温柔说道：“好吃吗？下次再来找我玩儿，苹果管够”。

大概是由于太久不张口说话的原因，小灯笼初次开口竟有些结巴，“苹....苹果，这个东西叫做苹果吗？”

茶几对面的海五不知何时来到了小灯笼身后，用双手捂住她的眼睛，俯身在她耳边窃语，就好像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什么惊天秘密。

“对，苹果”

当海五双手撤去，黑暗重归光明，却不再有蓝天白云，草坪，美食，只剩下查理蜷缩着身体躺在交接所狭窄的通道中。

小灯笼视野恢复成被竹笼头罩阻挡的样子，透过缝隙，她能看到手中那一块儿名为苹果的水果正在迅速收缩。

好在她运用烁空者转移物体的能力将苹果送入了口中，抢在子星毁灭它之前，享受到了最后一丝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