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嫂不必多礼。”他要扶她起身，却被她巧妙避开。

她的双颊微红，像极了那日她说“男女授受不亲”时的样子。

“走吧，别让父皇等急了。”

龙梓羽先行一步，林艺慕紧随其后。

“阿兰若，你也觉得是她，对吗？”华尘弯下腰，小声询问。

阿兰若只是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并无其他反应。

入了内殿，他们见到了仍在批阅公文的皇帝，并不敢出声打扰。

“来了也不说，是等着朕先开口？”

龙辛悦放下竹简，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方正眼瞧他们。

皇帝与她想象中的不同。他虽看上去慈眉善目，但总透出一种不可探知的神秘感，且话语中含着距离感，不像是亲生父亲在对儿子讲话。

“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保全的王妃？”皇帝指指她，眼中带有探究之意。

“父皇，恋儿当日只是见到亲人，太过兴奋，并非大过。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龙梓羽拉着她一同跪下，朝皇帝磕头。

龙辛悦缓步行至二人跟前，命令他们抬起头来。

“这双眼……你到底是何人？”

她的眼，让他不得不想起九年前那场大火。

“回皇上，妾身……”

“是‘父皇’。该改口了。”龙梓羽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父皇，二哥，二嫂，你们都在啊。”

华尘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担心她一不小心说漏嘴，被治个“欺君之罪”，索性出言打断他们。

她咬着嘴唇，偷偷瞧了他一眼。

皇室族人？呵，原来是皇子这样的皇室族人啊。

她悄悄扯了扯龙梓羽的衣角，小声问道：“他叫什么？”既然他是皇子，那“华尘”这个名字多半是假的。

“梓晓，龙梓晓。”

虽然疑惑为什么她明明知道却还要问，龙梓羽还是老实回答了她。

华尘是龙梓晓，云仙谷里与她朝夕相处又细心照顾她的华尘，竟是辛国文武兼备的四皇子龙梓晓！为什么，她没能早一点觉察到呢？

她正生气他隐瞒身份那么久，突然想到夜交给她的任务，不禁觉得好笑。

看来，就算遇险被人搭救，幻想着躲在云仙谷一辈子，她也仍和皇室之人脱不了干系啊。

龙梓晓一边和皇帝聊天，一边暗中给他们打手势，要他们趁机离开。龙梓羽立刻拉起林艺慕，向皇帝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不待在深山老林了？”龙辛悦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父皇，母妃的死，可有蹊跷？”

他冷静了三年，是时候调查清楚母妃的死因了。给母妃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龙辛悦身子一顿，转而换上严肃的表情。

“贤妃因病逝去，并无蹊跷之处。”

皇帝坐回到椅子上，拿起竹简。

“儿臣认为，定是有人加害母妃。否则，为什么七年前儿臣离开之时的母妃安然无恙，仅仅过了三年多，母妃便重病不起、香消玉殒了？父皇，您真的不曾怀疑过母妃的死因吗？”

龙辛悦不自觉握紧了茶杯，似要将它捏碎。

真正的死因，他岂会不知？可若是被人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他，竟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毒害爱妃，世人会如何看他？

“总之，贤妃已逝，世人皆知缘由，你又何必较真？”

“可她是儿臣的母妃！”

“你只是朕一夜风流的结果，她也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龙辛悦一怒之下，拍案而起，正对上龙梓晓一双已然红了的眼睛。

龙辛悦的话，犹如一根又粗又长的刺，深深刺入他的心脏，说不出来的疼痛。

他扯了扯嘴角：“您还是，看不起我？我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对吗？”

“梓晓，父皇……父皇没有看不起你。”

那些话出口的瞬间，龙辛悦就已经后悔了。他太过敏感，加上龙梓晓一直念着他的母妃，非要查出她的死因，他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

几个儿子中，他最看好的便是龙梓晓。一是因为他比其他几个皇子听话聪慧，二则是因为他在宫中无亲生母亲，龙辛悦不必担心日后的龙梓晓会因母亲的唆使而难以掌控。不然，他也不会花那么多力气和心思来培养龙梓晓的文武双全了。

龙梓晓粗鲁地拭去眼角的泪，不顾皇帝的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艺慕尚在门外与阿兰若周旋，此刻见龙梓晓出来，下意识躲到他身后，让他替自己挡下阿兰若的热情。

“阿兰若，不得无礼。”他的声音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