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言的锁箭即将插进闫蕊舌头的时候，前者的余光猛然瞥过闫蕊，突然看到它狂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不对！这里面有诈！

陈言猛地回过神来，他伸出的左手握紧拳头收回了锁箭，旋即狠狠撞进了闫蕊的怀里。

砰！

短距离奔袭......

陈言的双腿弯成C字状，如同一颗炮弹般射向地面，飞快的拉开了与闫蕊的距离。

计划落空的闫蕊此次是真的气急败坏了，她出离愤怒起来，整具身躯向前一探，寒光闪闪的利爪轻而易举便追上了陈言，就在后者即将命陨当场之际，另一只白色巨掌挡住了闫蕊的攻势，凶兽化的小白怒吼一声，加入到了战场之中！

它撞开了闫蕊的爪子，两只巨兽顿时扭打了起来，一时间巨响阵阵，场面十分混乱。

砰！

陈言重重摔倒在地，他‘呜哇’喷出了一口血箭。整个人滚了几滚，躺在了地上。

他的胸口火辣辣的疼，伤痕累累的身躯早已到达了极限。尤其在断掉自己的攻击，又强行催动了短距离奔袭后，他的身体已经来到了临界值。

轰！

有细小的石块打在自己的脸上，使得陈言模糊的神志清醒了几分。

小白......在战斗吗？

两人心灵相通，陈言自然知道小白强行催动凶兽化后，身体里的神经已经开始大幅度的损坏，加之接连被闫蕊击中，恐怕不出半分钟就会自动退出凶兽化状态——届时就是二人的死期了。

同样的方式不能击败敌人两次，这不是理所应当的道理吗？

陈言再次咳出一口血来，心底充满了对自己的自嘲。

只因为坚持那唯一打败对手的方法，对这件事选择性的进行无视了吗？呵，真是......丑陋的自大啊。

要死了，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自己就要死了......

陈言望向掉在地上的锁箭，缓缓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什么？

陈言艰涩的睁开眼。

是谁？谁在我的脑子里说话？

他到底......在说什么？

声音不急不缓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陈言努力的探起身子，模糊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闪亮的光头，漠然的表情，以及冰冷的语气。

这是......我自己？我在说什么？

“百分之......”

声音逐渐清晰。

在陈言的大脑，有道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静静回荡着。

“5%”

这个数学符号甫一出现便砸在了陈言的心脏里，他猛地张开眼睛，一对眸子变成了漆黑一片。

没有眼白，没有瞳仁，只有黑，永夜的漆黑。

在影视剧、动画里，那些作者总会将人类的大脑描绘的极致强大与神秘。它的开发程度越强，其人类便会获得相应的、无与伦比的力量。

起初陈言对此确实持不屑一顾的态度。他是全世界大脑开发程度第一的人类，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资格不屑。

但是，他从来没有超越极限过。

所谓5%，便是在超限模式的状态下，再次突破极限！

咔嚓。

他的头皮绽起一条条青筋，皮下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游走，诡异且神秘。

有神经断掉，随后自愈，如此往复，几百余遍。

陈言的身体开始不经意的颤抖起来，那是人类对于剧烈痛楚的本能反应。

是的，那些影视剧里的内容不无道理。

因为大脑在开发到极限后，是会创造奇迹的。

极限模式，5%。

咔嚓。

陈言睁大漆黑的双眼，脖颈像是钟摆一样歪到一边，仔细打量着两只凶兽临近尾声的战斗。

速度、体重、初始加速度、抗击打性、如何击败......

在超限模式下分析的一条条数据被此时的陈言抹除的一干二净，当‘击败’两字消失后，一个猩红大字浮现在了他的脑中。

杀！！

哗啦啦。

他将脑袋扶正，饱经摧残、早已无法动用的右手渐渐抬起，从掌心滑出了一条沾满血液的锁链。

陈言再次扭头，其目光在空中划过两道浓墨的黑。

短距离奔袭。

力量增幅。

两个在羊皮纸上煜煜生辉的技能此刻飞速黯淡下来，两者的字体相互融合，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技能。

【鬼步？？？】

【技能说明：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敌人。】

【技能消耗：寿命。】

“哈。”陈言张开嘴，发出一声干涩的笑。

轰！

他脚下土丘分崩离析，下一刻，他的身形出现在了两只凶兽之上！

小白见陈言赶来，硬撑的体型猛地破碎，它惨叫一声，身子远远飞到一边，没了声息。

闫蕊望着正在朝自己这里下坠的陈言，擦了把脸上的血水，冷笑道：【害怕到送死来了吗？这副模样还真是丑陋啊！】

陈言夸张的张开嘴，旋即发出了凄厉且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涎液自唇角飞出，陈言那漆黑的眼眶牢牢锁定住闫蕊，手中锁链无风自动，猛地向后者抽了过来。

【哼！】

闫蕊怒哼一声，极不在意的一掌迎了过去。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砰！

陈言挥来的锁链好似一座沉重的大山，只见它轻而易举便弹飞了闫蕊的手掌，紧接着攥紧拳头，一拳扎进了后者的肚子里！

轰！

一道肉体碰撞的闷响回荡在荒地四周，闫蕊那巨大化的身躯被陈言打的离地半米。它呕出了大片涎液与血水，模糊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这位弱不禁风的男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被打中的人是我？

扑哧。不断有血柱从陈言的右手迸溅出来，可他丝毫不在意，只是睁着黑洞般的眼睛，看向闫蕊，大张嘴巴，无声大笑。

砰！

力量的递增从下一刻开始。

先是陈言的手臂发出了刺耳的骨折声，随后他的拳头暴起了一圈圆状涟漪。与此同时，闫蕊后背的毛发尽皆崩飞，一个浅浅的拳印出现在了光秃秃的皮肤上。

伴随着漫天鲜血，陈言一拳将大自己五倍的敌人砸飞了远处。

闫蕊的身体如同破布般扫断了无数岩石与树根，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后，凄惨的爬伏在地面。她的腹部缓缓流出了泊泊血液，几次三番的想要爬起来，最终都是颓然倒地。

一阵阵白烟从她的身体上冒出，闫蕊的身形开始急剧缩小。最后来到了常人大小。

她擦干净脸上的血水，捂着胸膛艰难站了起来。

下一刻，催命的锁链绕上了她的脖颈，她的耳畔，传来了恶魔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锁链猛地箍紧，闫蕊惨叫一声，身体被陈言拖出去了三米之远，她的双手抓着锁链，企图破开这致命的束缚。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陈言用仅剩的左手转起了手上的锁链，将闫蕊撞在了树上、山丘上，各种地方上。

砰！砰！砰！

巨响伴随着骨裂声传来，血腥之花绽放在这片土地上。

最后，陈言像是玩够了，他猛地一甩锁链，闫蕊那血肉模糊的躯体飞了出去，撞在废墟之中，久久不见声息。

陈言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他的唇角扯起了疯狂的弧度，配合两只没有光明的眼，那真的是天底下最恐怖的脸。

须臾，陈言单膝跪在地上，他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右腿，看到小腿肚上有一截骨茬刺出了皮肤。

废墟之中，沾染鲜血的手掌微微一动，不多时，传来了闫蕊虚弱的声音。

“想要活着，有错吗？”

陈言低垂的脑袋微微侧耳。

“一开始......我就没想捡起那张羊皮纸。我只是想追上爸爸的背影，只是想见见他......咳。”

那边喷出一口血，有哭泣声传来：“陈言大哥，为什么那天你没有带上我呢？你能接受一只猫，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陈言伸出左手，抚摸着小腿上的断骨，旋即青筋暴起，竟然直接掰断了那根冒出头的骨头！

那张血肉模糊的狗脸正在飞速消失，单留下哭泣的女孩。她睁着泪眼朦胧的眼，望着不远处的陈言，喃喃道：“我只是想要活着，难道有错吗？为什么......”

有黑暗来到她的面前。

陈言默默走到她的身前，高高扬起左手，手中举着一只锋利的断骨，旋即一把砸下！

鲜血喷洒，溅了闫蕊满脸。

她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陈言眼中黑暗褪尽，露出了一对疲惫的双眼。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

“睡吧，睡醒之后，记得跟朋友逛逛街，挑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买下来。”

闫蕊眼睛缓缓闭上，临死之际，有泪珠自侧脸滑落。

战斗只分生死，从来都没有对错。

愿你我下次见面时，你仍是一位阳光可爱的女孩。我们会擦肩而过，消失在各自的人海。

陈言吐出一口鲜血，仰头栽在闫蕊的尸体上，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