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突然在莫娴雅的心中萌生出来,那个问题就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你说你这么做到底图个什么?”
风铃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无神,似乎又陷入过往的段段回忆之中,过了许久,她才低声喃喃道:“天塌下来总要有人顶着,到了那种时候,男人总喜欢逞强。”
不多时后,夜幕降临。
风铃静静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星空,似乎是想从满天星辰中寻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在同莫娴雅解释的时候,风铃表现的十分风轻云淡,但现在看来,想要将司命星图的一部分刻在张景浩的身体里,并且将星月之力引入其中,并不像风铃说的那般简单。
风铃神情严肃,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一双玉手也在不经意间握紧成拳。见到风铃这副紧张模样,纵然莫娴雅心中有再多的困惑也不敢出声打扰半分。
风铃现在的确遇到了一个难题,制作出司命星图的是她的故交挚友神王星魂,能够封住星月之力的法阵也是星魂教给她的。
那时候星魂曾经叮嘱她一定要注意两件事。
第一件事,不要去寻找神纸的来源。即便是她全盛时期,也没有星魂那种能够调动星月的大神通,更别说现在这种已经是风中残烛的残魂状态,而且就算她这个恶能力,她也不会无趣到现在这种事去找那种能够容纳星月之力的神纸,所以这一条倒是无关紧要。
可是这第二件事,却成了她现在最大的麻烦。
星魂说过,神界分为明影两界,他们生活的地方属于明界的疆域。
明界的统治者被诸神尊称为明皇,明皇将明界的疆域分成了十八片星域分别交予十八位神王管理,而这十八片星域的星空分别为十八位神王提供治愈力。
数千万年前,一位明皇在陨落时,将自身所有的神力全部注入月亮之中,让原本只为明皇所用的月光普照众生,为了纪念这位明皇的此等壮举,自那以后,每一任明皇都会将自己的神力注入月亮中。
月亮散发的玄烛之力虽然能够自由调配,可是暂且不说以她现在的能力能够调动多少玄烛之力,即便她能够自由调动,她也不敢用玄烛之力为主设下法阵,张景浩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月之力。
所以她只能以星辰的星辉为主,玄烛之力为辅。
只是这星魂就没有玄烛之力那么容易得到了。没有哪一位神王会容许别人沾染属于自己的星辰,毕竟治愈力这种东西无异于自己的生命。
想要在这漫天星辰中寻找出一颗张景浩身体能够承受住的星辰本就十分困难,还必须要瞒住神王,这更加是难上加难。
如果星魂还是神王,那她完全可以无忧无虑地使用属于星魂的星辰,可惜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如果。
现在万一她选错了星辰,立刻就会引来神王的怒火,所以这一步,她必须要慎之又慎!
房间里安静地让人感到压抑,就连风声都变得那么清晰,风铃身上的冷汗已经将衣衫浸湿。时间正一点点地流逝着,原本还充裕的时间,现在已经开始变得紧张。
“你到底在找什么?”四个小时悄然而过,莫娴雅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陷入沉思的风铃被莫娴雅的声音惊醒,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是眸子里的茫然却是变得清明了许多。
又过了十几分钟,风铃紧咬银牙,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既然没有办法选择,那就只能赌一把了,就算是九死一生,到底还有一线生机能搏一搏!
风铃的纤纤玉手飞快地结着一些奇怪的印诀,也数不清到底结了多少个手印,那将远山市包裹着的法阵徒然散开,紧跟着四道光柱冲天而起,向着夜空中的某一颗黯淡星辰直射而去……
一处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之中坐落着一座十分普通的凉亭,凉亭中一黑一白两少年围着一副棋盘对弈。
如果李东现在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十分吃惊,因为那白衣少年就是那天他见到的小乞丐,只不过现在不是那副脏兮兮的模样。
如果让李东知道自己那天施舍的剩菜居然是施舍给了七殿之一的文殿,也不知道他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坐在他对面的黑袍少年也是十分奇怪,他的容貌竟然与文殿一模一样,甚至连眸子里透出的自信也是与文殿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就只有身上的衣衫。
黑袍少年先是轻笑两声,跟着又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可惜,本来还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在那小子的身体里绘出司命星图的一部分,好巧不巧的偏偏选中的是沉哲的星辰,实在是可惜。”
连说了三句可惜,黑袍少年才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瞧着黑袍少年的落子之处,文殿将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篓中,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幽幽道:“你下错了。”
黑袍少年摊了摊手,无奈道:“是那小丫头选错了,我也没办法啊!”
“不行。”文殿将黑袍少年刚刚落下的那枚黑子拿起来递给黑袍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我对弈不至棋盘覆满,若是让黑山知道了岂不是会被他笑话,这步棋你得重下。”
黑袍少年接过棋子嘿嘿笑道:“你居然让我悔棋,真是罕见啊,我可真悔啦!”
文殿点了点头。
黑袍少年将手中的黑子用力掷出,那枚黑子穿过空间将风铃选中的那颗星辰的微光遮挡住,又如同一面镜子一般将另外一颗星辰的光芒折射入风铃设下的法阵之中。
做完这些,黑袍少年自信满满地道:“现在我这步棋下的对了吧?”
文殿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波澜,默默拿起一枚白子轻扣在刚才黑袍少年落子的地方,淡淡道:“我本以为你会选万剑楼的星辰,梅守剑多年,不是天痕剑出世她定然不会走出剑阁,也想过你可能会选血裟的,以血裟的性格不会在乎这么一点暗淡星辉,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选这一颗我觉得最荒唐的星辰。”
黑袍少年珊珊笑道:“你觉得最荒唐,那你不还是想到了?你默认了绝为他改命这件事本来就很荒唐了,你还会在乎这点?其实你心里更想看到这样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是吗?”
连着几个反问的文殿哑口无言,许久后才自嘲笑了笑,“原来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黑袍少年举起手张开五指在文殿面前晃了晃,“喂喂,醒醒!你要是那么了解自己那我们俩现在在这里下棋有意义在哪儿?”
“说的也是。”文殿轻轻将黑袍少年的小手打开,平淡道:“现在能安心下棋了吧?”
黑袍少年从棋篓中拿出两枚黑子连着放在棋盘之上,有些耍无奈地笑着,“你比我多下了一枚,嘿嘿。”
凉亭中发生了什么风铃自然是不会知道,她也不会知道那黑袍少年丢出的那枚棋子。
星辉通过法阵引进屋内,又经过风铃早就设下的法阵折了几道才照向张景浩的那颗几乎快要停下的心脏。
看到那颗被星辉照耀着的心脏跳动的幅度大了些许,风铃和莫娴雅那吊起来的心才逐渐放下。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风铃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我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她那只被神力包裹着的手再次缓缓伸向张景浩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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