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老子正忙着呢，不停的打，不停的打，有完没完啊。”

手机响个不停，不耐烦的陈西东实在忍不住了，接起电话就对着手机噼里啪啦的一顿大吼，发泄着这半天积累起来的晦气。

“冬瓜，是我。”

“冬瓜个屁，你谁啊？上来就叫冬瓜冬瓜的，谁给你胆了。”陈西东说完就挂掉电话，根本不管对方是谁。

冬瓜？声音好熟悉啊，是谁呢？

放下手机的陈西东冷静下来，能叫自己冬瓜的没几个人，最喜欢叫的就是老大肖遥。

老大不是消失了吗？刚刚查处尿毒症没多久就消失了，悄悄的在公司里办理辞职，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听说公司还比较仁义，大老板私底下捐了肖遥十万块钱，正准备组织员工捐款的时候，肖遥就彻底消失了。大老板还以为肖遥欺骗公司，但想想又不可能，毕竟这公司给程序猿集体体检才发现的。

这个消息，还是医院负责公司体检对接的科室主任告知的，是在没有通知肖遥之前通知自己的，这做不得假。大老板想明白之后只得为肖遥感到遗憾，也为自己失去这一个技术大拿而可惜。

手机停机，笨鹅号两年没上线，连缪莹玉都联系不上肖遥，更加可怕的是缪莹玉在这次体检中检查出怀孕。

同事和公司老板都建议缪莹玉将孩子拿掉，但缪莹玉死活不同意，因为从老板口中知道肖遥得了尿毒症。

缪莹玉的话是这么跟大家说：“肖遥得了这病，这一生彻底毁掉了，能有这么一个孩子，是上天补偿给他的，谁都没有权力将他拿掉。”

拧不过缪莹玉，所有人都放弃了，直到分娩之后，缪莹玉因为带小孩上班不方便，影响公司运作，向公司提出了辞职，公司和同事一再挽留都没效。正值公司谋求在港岛上市，事情特别多，就放缪莹玉走了。

不过，笨鹅公司很多同事都和缪莹玉有联系，肖遥两口子（未婚）在公司的人缘还不错，大家都是年轻人，没有太多的办公室政治夹杂其中。

老大？错觉吧？是不是上午忙昏了头啊产生的错觉啊，两年了，消失两年不应该就这么突然出现啊。

手机又响了，一看，还是那个号码，陈西东有点紧张，又优点期待。

“喂！是老大？”陈西东颤抖着声音小声的问。

“想起来了啊，这才想起，你得有多忘记我啊，没错，是我，肖遥。”肖遥满脸苦涩的跟陈西东开玩笑。

“真的是你啊，老大，我们可想死你了。”陈西东整个人蹦起来了，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

“陈大，干嘛呢？这么兴奋，找到嫂子了？带着耳机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你的尖叫声。”一个同事推开陈西东的办公室关切的问。

“滚，着没你事。”将手机拿开就对着进来的人骂过去。

“好，好，您继续兴奋吧，小声点，免得惊动大老板。”说完缩回门外将门关上。

“老大，刚刚有人进来，你这两年去哪了？”陈西东问肖遥。

“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尿毒症，怎么？现在是不是钱很紧张？要不要我找弟兄们凑凑？不说多，凑个百十来万还是没问题的。”

“你呀，想得太多了。大家都不容易，鹏城生活压力这么大，房价又这么干，谁手上也没有余粮，怎么可能凑出这么多？还在笨鹅？”

陈西东满脸尴尬，幸好隔着电话，否则会更尴尬。其实，他这些年除了接济缪莹玉之外，自己的积蓄也就剩这百十来万，正准备买房子呢。但，他清楚尿毒症是个无底洞，但肖遥对他有恩，他不能不报。

四年前，不是肖遥帮他背锅，他在公司犯的错会将他扫地出门，也就不会有今天，更不会进展到能取代肖遥原来的地位。

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肖遥给的，两年多手把手的教，离开之后还发给自己几十分电子邮件，更是快递过来的一个硬盘，才奠定了近时之日的地位。

“对，还在笨鹅，坐老大原来坐的位置。老大，在哪？需要帮忙吗？”

“还行，没枉费我的一番心思，有时间吗？出来见一面。”肖遥的声音有点打颤。

“有，你定地方，还是我定地方？”

“就在你笨鹅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真的，你来鹏城了？我马上下来，等我。”陈西东挂上电话赶紧往外面冲，从公共办公区一闪而过。

冲进大楼对面的咖啡厅，陈西东踹着粗气找到肖遥说的卡座，看到精神抖擞，面色红晕的肖遥，不敢相信的愣在那里。

“老大？是误诊吗？”陈西东心中似乎有一团火焰要燃烧一样。

如果真的是误诊，而肖遥有消失了两年，陈西东绝对不会原谅，那怕曾经有恩于自己，他也不会原谅，想想那对艰难的母女，他眼睛都快要红了。

“不是误诊，整整两年，我都在透析中渡过，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们了。”清淡的声音从肖遥口中缓缓道出。

“怎么回事？”

“先坐，坐下来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西湖龙井，是我从魔都带过来的。”肖遥将一背热腾腾的茶推向坐到对面的陈西东。

“那你现在？”

“是很健康吧，看不出任何患病的痕迹，对不对？”

“嗯。”陈西东用力的点头，心中在权衡该不该告诉肖遥关于缪莹玉的实情，他感觉肖遥变了，变得很陌生，变得给人一股压力，几乎压得自己有点透不过气来。

“这事比较复杂，涉及到家族的一些秘闻，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反正你知道我的尿毒症是真，前几个月还在做血液透析也是真，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做假。很多东西还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不要打探，对你没好处。”

“明白，我相信你。那你这次来鹏城是？”

“缪莹玉。”

陈西东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为了嫂子，难道他知道些什么？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没有出声接肖遥的话。

“怎么？你没有她的消息，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照顾好你嫂子的吗？这是我将所有技术给你的唯一条件，你居然没有做到？”肖遥收起笑脸板着脸质问陈西东，但没有发怒，他怕陈西东承受不住怒火而崩溃。

“没有，老大，我怎么可能不照顾嫂子呢。不过，有点复杂。你先别生气，等我先解释清楚再说好吗？”陈西东回神急忙向肖遥解释。

“好，你说。”

“嫂子离职了。带着孩子离职了，你的孩子。你离开的时候，嫂子就被检查出怀有身孕，本想过几天给你一个惊喜，没有想到你失踪了。我们大家都很着急，最后大老板说了事情，你得了尿毒症之后离职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全嫂子将孩子拿掉，毕竟一个未婚生子会影响她一辈子，可嫂子没同意，硬要生下来。大老板对他也算照顾，孩子生下来之后，征求嫂子的意见，调到一个轻松点的岗位，只是，没过几个月，嫂子硬要辞职，那个时候公司在忙着上市，老板就没再强求，批准了。”

“那小玉现在呢？孩子和她还好吧？”

“现在住在关外，带着孩子和她一个老乡一起开着一个网店，就是海盗哪家的，勉强还能维持。因为不再南山，我们也只能周末去探望一下，看看嫂子有什么困难没有。”

听到缪莹玉现在还好，一直揪心的感觉也平静下来。

“走，跟我走。”

“去哪？”

“去关外。”

“老大，没有直达车，得打车，要两百多块，你可别心疼。”

“没事，我有车。跟我走就是，帮我指路。”

现在肖遥自由一个心思，快点见到缪莹玉和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