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花开叶茂时,只是这一道围墙残破老旧,格格不入,煞了风景。
推开那扇经历了漫长岁月打磨的老木门依旧可以‘嘎吱’的听到那阵刺耳之声,走出来的年轻小道步伐很轻,生怕惊醒了倚在门口酣睡着的老酒鬼。
青云观。
王初抬头一望,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修道十年,突然要离开,心中难免有些割舍不下。
倚靠着的老酒鬼吐着酒气,眼睛半睁半闭地眯成了一条缝,挥手似不耐烦地骂道:“走便走,留便留,别整得像个娘们似的墨迹,丢人!”
“呵。”
王初回神笑骂:“老东西,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
“我倒是想,可是你这只小臭虫吵到老子了。”老酒鬼翘着腿,毫不客气地张嘴就骂。
王初轻笑,倒也不在意。毕竟,在这青云观的山上,这看门的老酒鬼向来如此,哪怕是观主亲至,也讨不到什么好脸色。
“行,这就滚了。”
王初转身挥手,踏着台阶,径直下山。
直至身形渐远,老酒鬼酌了口酒,方才睁眼,呢喃道:“观里人厌我的很,这小子走了,都无人陪着唠嗑,真是怪无趣的。”
———
经历了长达十二个小时的火车,王初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浔城,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古都,此时却让王初感到陌生。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王初摇头感叹:“浔城的空气可一点也不清新。”
修道,讲究的是静心,人多了,自然也就浑浊了。
不过这回来的路途倒是要比自己想象的要顺畅一些。
若不是家里那老头子声称快病死了,想来自己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或是因为穿着道袍布鞋挽着发髻的缘故,王初在这一路备受关注,期间每路过的人都会多瞅两眼或者指指点点。
“道士?这年头还能见着道士,真是稀奇耶。”
“这人穿着道袍,是在拍戏还是在cosplay呢?”
“这小哥们儿装得还挺像世外高人的。”
“妈妈,这叔叔穿得好奇怪哦...”
时不时便有一两句议论之声传进王初的耳朵,他只是微微轻笑,世人千千万万,要想心平气和的坐下与他们讲学论道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正所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嗨,王初!这儿!这儿!”
人群中响起一阵呐喊之声,那高大的身形挥着手,挤着人群横冲直撞,渐行渐近。
一眨眼的功夫,那一米九高的魁梧壮汉已临近身侧。
他伸手一把搭在了王初的肩膀上,气喘着道:“好家伙,到了也不能给我条短信什么的,害的老子好找。”
“你这不是找着了吗?”王初笑着反问。
望着这多年未见的发小,这家伙倒是没多大变化,一如既往的鲁莽和憨批。
孟大海啐了一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我呸,你这家伙……咱俩可都有十年未见了吧?你若不是穿着道服,我哪能找着你?”
“屁话。”
王初实在懒得追究这个无聊的话题,直接终结反问:“我回来之前交代你的事儿可有进展?”
“有有有。”孟大海连连点头,甚至还有些亢奋,迫不及待地道:“一说起这个,你他娘的可真是个奇才,这都能未卜先知?该不会去山上当了几年道士,真学着了那啥未卜先知的通天本领吧?”
“先别扯这些没用的,说正事吧。”
“哦,正事…正事就是确实有两人在这边蹲守着,而且就是来蹲你的…”
“人呢?”
“人被我绑在车里了。”
“那你车呢?”
“哦,车子我停在了一个地偏人稀的地方。”
“行,那边走边说吧。”王初微微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那辆黑色MPV车旁,正如孟大海所说的一样地偏人稀,一般也不会引人注意。
王初扫了一眼,发现车子的屁股微微抖动,不由地笑了起来:“行啊,直接给塞后备箱了。”
“嘿嘿,这不是惯用的手段嘛。”孟大海嘿嘿一笑。
“惯用手段?”王初挑了挑眉。
“也就偶尔,偶尔。”孟大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些欠债的刺头有时候就得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恐吓一下才会老实。”
王初点了点头,也没有深究,掀开后备箱,便看到了被捆绑严实的两名男子,穿着西装,人模狗样。
孟大海掏出了两张照片,递给王初,道:“诺,这是他们身上携着的照片…这还是你上高中那会儿的照片,看着挺傻的。”
王初只是微微瞟了一眼,默不作声,心中不免感叹,果然还是有人不希望自己回来的。
“唔唔唔…”
两名男人虽被捆绑着,嘴里也被塞了抹布,但依旧是拼了命地挣扎着。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孟大海正色地发问。
“问出来了吗?”王初反问。
“问出来了。”孟大海说道:“王子越,你异父异母的弟弟。”
“哦,抱歉,他不是我弟弟。”
王初的神色冷了几分,当初若不是这对母子,自己也不至于被逼的离家,所以对于这对母子,并没有任何的好感。
“既然都问出来了,那就让他们滚了吧。”王初直言道。
“就这…就这?”孟大海愣了愣,有些不确信地问道:“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他们?”
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抓过来的人啊,就这么放了实属可惜。
“怎么着?不放了他们,难不成你还想草菅人命?”王初义正言辞地说道。
孟大海闻言变色,被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放……”
说罢,他一手一个西装男直接将他们提起来,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然后从他们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对着一个指定号码发了条信息过去。
“好了,搞定。”
做完这一切,孟大海将手机扔在了地面上,转而对着王初说道:“那成,这也快到饭点了,你看我为你忙活半天的份上,就请我搓一顿呗。”
“你觉得我像是有钱的样子?”王初反讥。
看着眼前的发小,孟大海突然间有几分陌生,无奈地叹息道:“哎,若是你不离家出道,这浔城的贵圈里怎么说也有你一声‘王少’。”
“行了,我请就我请,谁让我倒霉,愿做这个冤大头呢。”他摆了摆手手,表现得颇为无奈。
王少?
这个称呼对于如此的王初来说,是一个讥诮的贬义词。
自己之所以下山,一是因为老头子的病况,二是因为观主所交代之重责,但绝不是因为觊觎自家的家产。
不过,若是自家的家产落于那对母子手里,亦是于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