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眯着眼问，“老何，你从你的专业上给点假设性的建议，如果你要让一个人被击打致死，要怎么做才能让死者保持这种笑容。”

“你这可是给我添加难题。”法医老何站起身认真的想了一会，“我前段时间倒是听说过一些美容医疗事故，说女的去做美容导致面瘫。”

“我知道，这是常见的医疗事故，美容整形手术所用的人工材料可能刺激面神经，从而可能导致小范围的面瘫。”金阳说着指着那女尸的上扬的嘴角，“可这也不算面瘫吧？”

“具体的还是得尸检之后才能有眉目。”

陈队长摘下手套拍了拍手，他让几名下属将女尸装进了收尸袋里拉去殡仪馆，然后扭头对金阳说，“我跟老何去殓房事件，你在这儿勘察现场，有什么发现尽快跟我汇报。”

“好的，陈队。”

现场只留下了金阳和两名技术人员，他在观察了二十来分钟之后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证据。

两名技术人员将所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东西都收纳进了证物袋里面。

虽然数量不多，也就两块鞋泥，几根类似衣物上的纤维，不过这却是有可能撬开真相大门的关键。

封闭的环境下光线不是很好，这给现场勘查增添了难度，金阳给陈队请示封闭这个地方等到天亮再进行勘查。

得到同意之后他拉上警戒线带着技术人员走到外面开始查找凶手来去的踪迹。

这晚上风没停过刮了一宿，而这个地方就像是被风打扫干净了一眼，金阳的勘查一无所获。

不仅如此，负责查看监控的同事也带来了坏消息，整个肉联厂的监控设备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进出，而且也没有死者出入的画面。

“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金阳蹲在地上思考凶手和死者是怎么进入这个地方。

金阳心里有两个猜测。

一是凶手是肉联厂的人，他先将受害人杀死之后利用运输肉类的车辆将尸体拉了进来，然后再利用某个上班的日子将尸体搬到这里挂起来进行冷藏。

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要说掩人耳目这么做不就是掩耳盗铃？肉联厂每天冻库里那么多出入的人，几乎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二就是凶手是和被害人一起通过肉联厂的运输车混进来的，这样一来两人就有可能是熟人，嫌疑人就应该锁定死者认识的那些人。

但是这又说不通，受害人为什么非要跟什么人到肉联厂来，还得用那么偷偷摸摸的方式。

可如果是绑架也说不过去，因为在尸体上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被束缚，甚至是打斗的痕迹。

所有的匪夷所思还是在受害人自己身上，金阳叹了口气起身看了看蒙蒙亮的天色，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很快流传出去，到时候社会舆论给的压力又要让他失眠一两天了。

两天之后，事实再次给了刑侦大队重重的一击。

刑侦大队会议室，里坐了六个人，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前面的那一份材料。

“老何，说一下尸检结果吧。”陈队有些疲惫的说。

“恩。”老何翻开了报告，“女性尸体一具，尸长163cm，发育无异常营养良好。

尸僵未解除，皮肤苍白无黄染，头发黑头皮完整，角膜混浊双瞳等大直径0.8cm，巩膜无黄染。

口唇紫绀，鼻腔、耳道未见异常分泌物，口腔粘膜附着奎尼丁、普萘洛尔、洋地黄等药物成分。

第二颈椎与第三颈椎间有四平方厘米不规则创伤，伤口与重物勾形状基本吻合，后颈第一到第三颈椎处皮肤乌青，有外力击打痕迹…”

老何喝了口水抬头环视了一圈说道，“尸表的检测其余部分我就不念全了，内部检查的结果除心脏供血过频和洋地黄中毒导致骤停外没有其他异常。”

金阳皱眉问，“死者是因为服用了药物导致心脏猝停死亡的？”

“初步可以这么判定。”陈队长点了点头。

金阳有些懵了，“那后脖子的重物击打又是什么情况？”

“有可能是加害人在不知道死者已经死亡之后使用了钝物进行了击打。”老何的话让所有人埋头沉思，因为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几乎都没了方向。

老何自己甚至认为这个加害人到底存不存在都还是一个问号，因为尸检报告让他认为这完全有可能是一个意外。

不过金阳的直觉并不这样认为，他心里认定，这必定是一件凶杀案，无论凶手的作案手法多么巧妙，必定会有破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是他工作的信条。

“小赵，询问结果如何？”

陈队冲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问，后者翻开记录本，“目击者叫张涛，本地人，三十六岁，在肉联厂工作接近八年了。”

发现尸体的当晚是他值班的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九点左右就到了2号冻库，到了之后还没来得及点一支烟送鲜肉的车就已经到了。

那天的鲜货是剐了皮去了头的羊，数量有四十五，接下来的大概半个小时张涛都在帮着司机卸货，事毕之后他又花了大概十五分钟把羊肉挂了一半。

“一半？”金阳嘀咕，小赵点头，“恩，这个张涛有个习惯，晚上值夜班之前都会喝点酒，那天可能下酒菜有点问题，他闹肚子就去上厕所去了。”

“去了多久？”

“半小时左右。”

“怎么这么久？”金阳觉得这里有问题，就算拉肚子拉到脱水也用不了这么久，小赵说，因为出于卫生考虑，所以肉联厂的厕所一般都建在离冻库或者操作间比较远的位置。

张涛去的厕所是在离案发地一公里左右的行政办公楼一楼，去的急小跑得五六分钟，回来的慢也就十二三分钟左右，来回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他时间可记得够准确的。”

金阳自言自语，小赵点头，“我也有这个疑问，所以就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了两句，张涛说之所以要掐时间是因为肉联厂经常会有巡夜的领导，要是抓住脱岗会扣工资。

再后来张涛回来之后，继续挂羊肉，然后就发现了死者。”

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如果当真是怕扣工资，再内急也会随便找个附近的犄角旮旯就地解决。

而且金阳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发现，冻库后面不远的荒草地里面有排泄物的残留，虽然不排除是其他人干的，至少张涛的说辞不够完美，有疑点和漏洞。

他把关于这个说辞的疑问提了出来，陈队长点了点头，“负责监控的有没有看过行政大楼那边的情况？”

“这个…观察点都在操作间那边了，行政大楼那个时间点的我们还没检查过。”

“那你待会就对照询问笔录的时间去检查检查，看看目击者是不是在那个时间节点进出了大楼。”

“是。”

陈队长又看向了稍胖的中年男人，“老周，死者关系网理清没有？兰桂芝的亲戚、邻居有没有什么反馈？”

“自从死者说要去见儿子后，就没人在见过她，根据邻居的走访来看，死者之前是一个很本分的女人，除了在地里面干活就是跟邻居在牌桌上打打麻将。

往日里跟周围人关系还不错，没听跟谁闹过口角，家里也比较和睦，据说夫妻二人在那生活的十来年没见过红脸，男的常年在外打工也没人因此说闲话。

不过最近半年死者的举动有些反常，经常半夜三更才回来，而且有好几次还被人看到是有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给载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