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止没有说话，只是向前一步，站在了小女孩的身前。刘羽也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宁止向前一步。

态度表现的很明显，宁止今天就是保这个小女孩，刘羽表示自己今天就是支持宁止。

这是，少年的倔强？

方沉舟心中一阵恼怒，他原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逼迫那些潜伏着的半灵人族出现，并将其一往打尽。借此稳固大汉在各国的威严，并修补赤焰军损失的名声。

一举数得。

但宁止和刘羽的作为无疑是在捣乱。

“既然如此，”方沉舟深吸一口气，“我听说你能以先天搏杀后天，不知道能不能以后天境，在我赤焰军杀出重围？”

“宁家宁止，计都公主刘羽，目无法纪，冲撞刑场！赤焰军听令！”方沉舟厉喝。

“在！”所有维持刑场秩序的赤焰军全部抽刀，摆出战斗姿势。

倒没有其他强者出现，众多强者仍旧在观望。如果半灵人族来劫刑场，他们会出来第一时间把他们撕碎。但现在是宁止在闹事，这是宁府的责任，也是方沉舟的责任，但唯独不是他们的责任。

也幸好他们没有出现，不然，仅凭气势压制，就足以让宁止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他们也有些惊讶，现在的世家子弟确实是狂妄，一人就敢上刑场闹事。

看着四周正要走过来的赤焰军，宁止迅速在脑海里规划出一条路。

逃走，离开洛阳，再次去沦落江湖。试炼塔那条路不走了，半圣道意也不要了。万国庆典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足够等风波平息，再回来也来得及。反正离开洛阳，身处江湖的宁止照样有能力帮到太子，打击梁王。

只是，要放弃很多很多。

李若水的事也要另想办法了，还有刘羽，她此刻跟自己站在一起，宁止也应当为此负责。

他想了很多，但唯独没有想过不管这件事。

“你伤好了没有？待会动手能不能抗住？”刘羽低声问道。

宁止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动手，你能打得过？”

“不能。”刘羽很干脆。赤焰军出身的她很清楚，五名左右的赤焰军士卒就可以把两人吊起来打。

“那你还上来？”宁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那总不能光看着吧？”刘羽理所当然的说的。

那位母亲轻轻擦干小女孩的眼泪，温柔的笑着，“沅沅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沅沅没哭。”小女孩忍住眼泪，但还是忍不住抽泣。此刻发生的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来说显然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些。

这位母亲只是笑了笑，然后把小女孩抱在怀里。

“这位公子，你走吧。”她看着宁止宁止说道，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歉意。宁止能出现，她就已经很感谢，但她知道，宁止站在这里，是要付出代价的。

且不说宁止无官无职，这般冲撞刑场，那就是重罪。那怕宁止是世家子弟，也讨不了好。大汉的世家阶级虽然享有很多特权，但还不到藐视法纪的程度。

此事过后，宁止必然会受到不小的责罚，就连刘羽公主的身份受尽宠爱，也不会好过。

但二人却莫名其妙的站了出来，且态度坚定。

其实大多数时候宁止都是很理智的这样，他很少会有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前的行为。也许是发现自己不是重生的事对他他冲击太大，也许是这个小女孩代表着宁止人性中某些特殊的东西。

但他这次确实是有些冲动了。

只是宁止并不后悔。

宁止坚定的摇了摇头，“世界再残酷，那也是大人去背负的，小孩子不应该被卷入这些事情当众。”

声音不大，但落地有声。

刘彻轻轻笑了起来，就今天宁止这番话，即便日后不跟他同路，也不会是敌对。即便真的走向敌对，刘彻也会放宁止一命。

“走吧，也该到我们出场了。”他起身说道。

原本本着看戏的百姓这一刻也站在了宁止的身后，大人的事就大人解决，把个孩子拉出来干什么？

他们开始发声支持宁止。

“你们大汉的世家似乎并不怎么把礼乐法规放在眼里啊？”坐在方沉舟右边的大秦世界撑着脑袋淡笑着说道，“在我大秦，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方沉舟眼里泛起冷意，恼怒大秦使节的冷嘲热讽，更恼怒于宁止刘羽的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如果这样就让宁止救人，赤焰军就彻底毫无名声可言了。

“放了那个小女孩。”就在方沉舟要下令时，一个声音在他耳朵响起。

刚刚走出茶楼的刘彻突然面色一阵古怪，然后摇摇头又回了茶楼。“回去吧，那些老家伙出手了。”

“宁止，”方沉舟突然说道，“你被刺杀有我赤焰军的责任，所以我给你一个面子。或者说一个机会。”

宁止愣了愣，随即立刻问道，“方统领请说。”

虽然好奇方沉舟为什么会突然态度大变，但这个机会还是要把握住的。宁止猜测应该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赢了，我放走那个小女孩，但只有那个小女孩。”

略微沉默之后，宁止点了点头，“好。”

“那好。”方沉舟一挥手，“方七。”

“属下在！”方沉舟身边一名士卒走了出来。

方沉舟看着宁止说道，“当日的刺杀时，帝都盛传你宁止以后天搏杀先天。这是我的亲卫，也是刚入先天，你能赢过他，我就做主放了那个小女孩，且日后不会进行追捕。”

刘羽闻言立刻拉住宁止的衣袖，沉声说道“你伤还没好！”

宁止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对方沉舟说道，“好。”

名为方七的士卒冲方沉舟行礼，随后面色肃然的向宁止走来。

“只许败，不许胜。”他的耳边响起方沉舟的传音。

虽然有些奇怪，但既然这样说了，方七就这样做。他和宁止打了一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看的围观的洛阳观众大呼过瘾。

“这宁公子不愧是天骄啊。”

“对啊，早听说他后天可搏杀先天，我还以为是吹出来的呢，竟然真的能和先天战斗。”

各国使节全部都面无表情，百姓们看不出来，他们还看不出来吗。这打斗根本就是在闹着玩，看着精彩刺激而已。

刘羽看的微微呆滞，有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番精彩表演过后，方七收刀，“宁公子果然不凡，是我输了。”

宁止：“……”

所以使节脸色一同黑了下来，这演的有点过分了，当我们瞎吗？

“这就赢了？”刘羽还没有缓过来。

宁止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小女孩身边。小女孩的母亲看着宁止认真的说道，“谢谢。”

宁止点了点头。

“以后，沅沅就拜托你了。”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眉眼间满是温柔。不远处的小乙脸上也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不管怎样，他的女儿可以活下来了。

但尚不足五岁的小女孩还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有无数人为了她的生死而奔走，才最终让让她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但她的父母不会再活下去了。

宁止郑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孩子。原本还算安静的小女孩顿时大声哭了起来。许是年幼的她预感到了，自己以后永远不会再见到父母了。

她的母亲看着她，温柔的双眸中满是不舍与温柔。

宁止心一狠，不顾小女孩的哭闹，强行抱起小女孩厉害。

“行刑！”

命令下达，刽子手将长刀扬起。宁止死死捂住小女孩的双眼，任凭小女孩怎么挣扎哭闹也不松手。

远处的方沉舟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所有围观的洛阳百姓尽皆沉默。

“谢谢。”

有个声音似乎响了一下，宁止回过头看了一眼，所有尸首分离的人面容都有很宁静，没有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