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冬至。都说冬大过年，张乘舟就打算今天早点下班，回家过小年。

快下班的时候，何竹岛匆匆回到公司，马上把张乘舟叫进办公室，并关上门。张乘舟觉得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因为何竹岛除了中午休息，从来都不关办公室门的。

果然，何竹岛一口就说：“甄衡这个人不行，要换！”张乘舟：“？？？”何竹岛接着说：“之前有张2500公斤的单卫衣，下单时小西都跟甄衡再三申明，一定要用精梳纱，结果用了特纺，货送过去后被全部退回，被客户骂了一顿，还说我们以次充好。我解释好久，并且答应马上补货，好不容易让客户同意再给一次机会。这次小西怕再出错，除了电话里再三叮嘱甄衡一定一定用精梳纱外，还在单上显眼位置用大号红色字注明：一定要用精梳纱！！！结果又是用了特纺。5000公斤布扔在仓库，客户也没了。”

这事张乘舟是知道的，因为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张乘舟明白，何竹岛换人的根本原因是甄衡已经确确实实成为公司一个不可控因素，一个随时可能给公司造成更大经济损失的潜因。

对于甄衡，张乘舟是当他透明的。甄衡这个人说好听是能力一般，实际是废柴一条，什么都做不好，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本来能力差点也没什么，哪个公司没有这种人，老老实实做个透明人就是了。问题是他还喜欢装专业，喜欢当老大，总是不断地刷存在感。在工作上主观性很强，而且明明就是个普通员工，偏偏很固执地认为除了大老板外谁也没资格管他并且坚定地执行着。

本来这样的员工在任何公司都不可能长久存在的，但问题是他的后台是大老板，并且大老板对他宽容得很不正常。

在那次正面刚的事件中，何竹岛做为二老板，最终也没什么法子讨回面子，事情也不了了之。而从这件事，加上平时两位老板见面都是非常客气地甄生何生这样称呼着，张乘舟就觉得两人之间必然有矛盾，只是还在大家能忍耐的程度内。当然，也可能是甄如绵需要一个帮手，何竹岛实力不够无法单飞。反正一句话：面和心不和。

而且自从有一次张乘舟否决了的材料甄衡坚持使用后，张乘舟就把他放飞了，爱咋咋的。

现在何竹岛跟张乘舟说这事，当然是有想法的。不过跟张乘舟说这事，确实就是走个程序，同时也让张乘舟表个态，看看张乘舟的立场。好歹张乘舟身兼两家公司的工作，甄衡在架构上是张乘舟的下属。

虽然对于甄衡这么一个怪胎的存在大家都清楚大老板不发话，谁也别想动他，就算二老板也不行！但是，在架构上，张乘舟是甄衡的上级，甄衡工作是出现重大错误，给公司造出极大损失，张乘舟是必须上报并提出处理方案的。

可是张乘舟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事实上张乘舟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虽然大家都知道张乘舟是管不了甄衡的。但是，现在甄衡工作出错，张乘舟是必然要负责任的，因为他是主管，甄衡的主管。

所以，何竹岛会跟张乘舟说甄衡的事。

何竹岛说：“这事你说怎么处理好？”

张乘舟想，你是老大，问我干嘛？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能怎么样啊？

张乘舟就实话实说：“我当然想炒了甄衡，但是可能吗？我没有意见，不过我肯定以后还会出事。我可以给个建议，甄衡现在是负责两个公司的采购。央布拉德那边不关你事，但是绵竹你可以做主吧？你可以不让甄衡负责绵竹的采购啊，何生你考虑考虑。”

何竹岛说：“这也是个办法，我想想。以后帮我看紧点。”

张乘舟说：“知道了何生，不过情况你也清楚的，我只能说尽力吧。”

何竹岛说：“今天过节，师兄早点回家吧。”

张乘舟说：“那我先走了，何生也早回。”

然后，这件事又无声无息地湮灭在历史的河流中，静悄悄的没有激起一点点浪花。

张乘舟不由得再次感叹，在这个神奇的世界，什么神奇的事都会发生。在其他公司早该炒鱿鱼的重大错误在这里竟然会静悄悄地过去了，当事人毛发无损，甚至连份意思意思的通告批评都没有。

张乘舟想，甄衡和大老板难道不仅仅是好同学好基友？二老板也悲剧啊，只能七窍冒烟，无法下手。算了，边混边找出路吧，这个是非之地是待得越久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