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日，张乘舟把仓库的老太婆叫到办公室，问：“大姐，无论你告还是不告，合同肯定在今天解除。现在两位老板分家，这里机器减了差不多一般，肯定是用不了那么多人的。你不仅年纪大而且连电脑都不会用，先淘汰你也是合情合理。而且你早就退休了，现在跟公司是劳务关系，所以也不会有任何补偿。不过我听说当年甄生和何生是你当时比较困难，出于照顾你才在公司安排给位置给你。你如果去告他们，是不是太没良心了？这件事传开了，你还有脸见那些老工友吗？”

仓库的老太婆说：“那总不能一点补偿都没有吧？我好歹在这里干了那么多年。”

张乘舟：“还真没有任何形式的补偿，等下去财务那里收工资。至于告不告公司，那是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太婆愣了一会，起身走了。

其实，张乘舟开始找她谈的时候，如果她能好好说话，大家和气解决问题，张乘舟是打算补一个月工资的。结果是没说两句，老太婆就一副你不按我要求赔钱就决不罢休的态度，张乘舟也就干脆公事公办。

下一个，就说何竹岛的二房了。

至于司机，分家后说是绵竹的员工，但一上班就开着货车出去，不知道干啥去。

张乘舟问过曾嘉什么回事，曾嘉只是很含糊地说可能去帮何竹岛干活吧。

张乘舟想了想，曾嘉肯定是不敢管这个司机了，那就先放着，等处理完其他人，再跟他算账。

对于这个不但是何老板明示的二房，而且还跟甄老板有些关系的女人，张乘舟当然不会用对付其他员工的方式对待。

张乘舟装出很诚恳的样子说：“阿敏，现在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就这么点人，饭堂业撤了，也就不需要后勤了。当然也不可能安排你去车间做事。你看先做着仓管怎么样？”

二房的阿敏姑娘能把大房挤到一边，自然也是聪明人，马上就说：“乘舟哥，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张乘舟：“谢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曾嘉。”

晚饭后，阿敏就叫司机把私人物品拉上，跟张乘舟打个招呼就离开了绵竹。

这么一番折腾，就剩下门卫两夫妻了。曾嘉依然没动静，也不向张乘舟提这事。就像没有接到过张乘舟布置的任务。

张乘舟也当没事一样。

人员调整好之后，就可以恢复生产了。张乘舟也就先把绵竹的事放一放，转头处理四维的问题。

张乘舟想在年底办完几件事。

第一是再增加20台正包毛巾机。

第二是赶紧增加一个仓管，一个跟单，一个工艺员。

申祝恭在张乘舟去处理绵竹的事情这段时间，除了甄如绵介绍了一个旧同事秦虹来做人事管理工作之外，其他的岗位一无所获。

机器好办，通知冯不一开份合同过来就行了。

人员方面，张乘舟也没什么好办法。

除了发朋友圈外，再叫秦虹到招聘网站发布信息。

然后，就等消息。

张乘舟虽然早就知道，甄如绵自己开织厂，他就是负责人的唯一人选。

只是，张乘舟从来没有想过去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张乘舟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普通但勤奋的猪，幸运地被上帝之手放到了风口上。

他飞起来后，免不了一阵慌乱。但很快他就学会了借势；学会了平衡；学会了不仅仅注意脚下，还会更多地把目光投向远方。

飞上天不等于自己会飞，但不会影响你看更远的风景。

可是他更清楚，他始终是没有翅膀的，当风停的时候，就是他掉下来的时候。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墨水掉进清水中，慢慢就蔓延开来。

于是他学着观察上下左右的情况，学着思考如何飞得更稳、更高、更元、更久。

但是，什么时候落下来，却一直是张乘舟心里挥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