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了，护士出现了。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

惊恐之余我还是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关切。

我钻出了被子，看到她疑问的眼神。扭头看向观察窗，那人消失了。

可我并没有听到那人离开的奇怪脚步声。

“你……你进来前有没有看到有人站在那里？”

我用手指了指观察窗。

护士顺着我的手看去，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有啊，你是说刚才看到那里有人？”

我肯定的道：“对！不光有人，还有奇怪的脚步声！”

护士不说话了，直直的盯着我，我看到她在思考着什么。

“你应该是出现了术后的神经功能紊乱，有一些人会在手术之后有这种幻视和幻听。我去把医生找来给你做一下检查，看看是不是需要药物干预。你稍等一下啊。”

说完她转身要走。

与此同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我的注意力被刚走进来的这个削瘦的黑衣男人吸引了，所以只是余光扫到了女护士的背影。

可我还是看到了她背后的东西，隐隐约约像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在她的背后被包裹了起来。

“也许她说得对，我真的出现了幻觉和幻听……”

“咳咳……”

刚进门的男人咳了两声，见我看向他，说道：“你好，你出了车祸，是我把你接到这里的。我姓孙，你叫我孙哥就好。”

这就是昨天替秦总调查整件事的人。

想到他昨天说的往家里医院打了三万块钱，我感激的道：“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垫付了我爷爷的住院费用。”

这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是昨天就清醒了吧？听到了我和秦总说的话。”

我点点头。

“其实你不用谢我，秦总安排，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说着话，他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在掏出一根刚要往嘴里放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里是病房，于是向我尴尬一笑，说道：“不好意思，习惯了。”

将烟放在沙发之上，他又说道：“关于这件事，用不用我把所有的经过再跟你确认一下？如果不用的话，我倒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他的手在烟盒上敲击着，我看到他的手很大、很瘦，却很干净、很细。

“你昨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问你的问题吧。”

“额……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见我示意没关系，这孙哥先是一挑大拇指，赞许道：“我挺佩服你这年轻人！我简单查了你的经历，从小到大懂事、坚强。就你现在这事换做其他人，不可能这么平静的。”

我勉强笑了笑，他肯定不知道我其实并没有任何痛感。我只是听他们说我现在残废了，却还不知道我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无论接下来的是什么都要活着，活的更好！

为了爷爷！

想到这我突然问道：“对了孙哥，我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额……你稍等啊。”说话间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简单沟通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爷爷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说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环境的阴冷，造成有一些肺部呼吸疾病，然后剧烈的咳嗽带动了原本的胸椎老伤。现在只要在医院输液静养一段时间基本就没问题了。”

男子顿了顿，又道：“这个住院费用你不用操心，如果医院那边需要续费，会告诉我，我就直接把钱转过去了。”

听了他说的情况，我就又想起了麋鹿的那句话，“你爷爷病重了，你愿意做个交易吗？”

之前的我是不屑一顾，现在却不由得我不思考这里面的因果。

见我不再说话，削瘦的孙哥往我的床边挪了挪，冷静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见到了那个红衣服女孩！”

“见到了。”

他缓慢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你当时有什么……额……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没有？”

我努力地回忆着当时所有的细节，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因为我昨天听他说话逻辑非常强，我也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有可能还能解开我的一些疑惑。

当然，那个梦和麋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陷入了沉思，时不时的看看我。他下意识的几次拿起了烟，却又都放下。

他脸削瘦、身型削瘦，虽坐在沙发上，却还是坐的很直。

“你说的一点是和秦总吻合的，那就是红衣服女孩走到了斑马线中间，回身招手。”

“你说的一点是和监控吻合的，那就是秦总的车在窜出去前在原地晃动。可是坐在车中的小李和秦总却没有感觉。”

“你说的一点跟谁都不一样，那就是颜色和声音。当然这是纯个人视觉和听觉系统问题，不能横向对比他人。”

“这么一来的话……你、秦总、路人和监控，从四个角度所阐述的实际情况都有很多出入……这个事情……确实……”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他也没有了头绪。

我看着他的分析已经陷入泥潭，手中的一根烟也在不知不觉中揉碎了。于是说道：“你可以抽一根，我没关系。”

“嗯？”他迟疑了一下，进而笑道：“那太好了……”说话间他快速的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脸满足的说道：“干我们这个比较费脑子，不抽烟总是提不起精神。”

一阵烟雾缭绕之中，他又换了话题，说道：“关于你的伤……你怎么看？你也是学医的，你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案例？”

对这件事我无法说清，我感觉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医学范畴。

见我不说话，他又换了话题，道：“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亲属，因为你爷爷现在还在家里的医院，所以关于给你签字这个事儿……很不同寻常。”

说完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就要把烟头掐灭了。

而在烟的明暗之间，在一口烟雾吐出慢慢飞散之时，我看到一个女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