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穿梭在城市之间，正是下班高峰期。

孙哥开着车，我坐在后排听着他讲他的发现。

“刚才我安排那栋大厦的安保部给我发了独立电梯的监控录像，看了一会就看到了那女孩。”

“要说那女孩我们还都认识，叫纪晓晓，她是司机小李姐姐的孩子。所以我刚才电话里说兜了个大圈子，白费了力气。”

“小李的姐姐也是在那栋大厦上班，做财务。晓晓当时是跟着姥姥一起来商场不知道干什么，见到了她舅舅小李。在监控里显示她拿起了那幅画，画面里她穿的红裙子。”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终于有一件事能对上了！

“晓晓现在在医院，也是和小竹几乎同时生的病，全身青紫，昏迷不醒。”

“晓晓生病这件事小李原本就知道，不过他并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刚才你说，谁能想到这两个孩子生病会有和一张画有关。”

“晓晓在的医院是区儿童医院，按现在这里路况……”孙哥望着前面一队的红色尾灯，说道：“最少还有40分钟。要说这大城市什么都好，就是堵车不好。”说完孙哥又挂上前进挡，往前挪了不到五米。

“孙哥，谢谢你替我爷爷交了住院费，也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我突然说的话让孙哥一愣，他转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我说小章，你啊……我花的所有钱都是秦总报销的，你明白吗？你根本不用谢我，我只是替秦总解决一些麻烦而已。”

孙哥侧头看了看左边的摩天大楼感叹道：“小章，大城市就是好啊，有很多人们想要的东西。就比如你是因为想当医生来的这里。”

“可是要在大城市站住脚就要有自己的价值，我的价值就是帮秦总解决一些不方便出面、或者不值得出面的事情。从某方面来说我就像秦总的一个分身，一个处理琐碎事务的分身。”

“在这个城市，只要你有价值，就像那句俗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还没有进入社会，很多东西你还不懂。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进来了就把你染一染，进来的都是白纸，出去就不一定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学校，问道：“孙哥，从那天开始我还没有和学校说一声，我现在这样我的学业……”

眼看这个红绿灯就要左转了，孙哥边打方向盘边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在学校门口出的事儿，学校就不可能不知道。而且我第二天告诉了学校你的情况。还有，你还记得下午的张老先生吧？”

“嗯，记得，他是在国内首屈一指的老中医。”

“对，就是他。刚才我听他和秦总说帮你和你们学校领导说一下你的具体情况，让校领导就你这个问题给想个可行的办法。”

听孙哥这么说，我第一反应就是很激动，张老先生一句话能起到的作用可想而知，校领导都有一些是他曾经的学生。激动之余我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我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学生。

“小章，你是不是纳闷这位老先生为什么要帮你？其实吧，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价值。”

“价值？”我不解道：“我对他老人家能有什么价值？”

“呵呵，你问我啊，那我就不知道了。像他们这种高人做事情都是神神秘秘，普通人可猜不透。”

一听到神神秘秘这个词，我又想起了和张老先生一起出现的大花苗的大草婆。

“小章，其实你以后肯定也是个高人。额……都不用以后，你现在就已经很神秘了。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是什么构造，怎么就能第一次见面就把秦总家里的事情说的这么清楚。”

“还有小章，问了好几次都没来得及说，你总是看我头上，你是有什么发现吗？这两天你在秦总眼里都比之前那些风水大师更看中了，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终于有时间了，你跟我说说。我虽不可能跟秦总那样给你太多费用，但是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

听孙哥这么说，我连忙道：“孙哥，你可别这么说，爷爷和我这医院里外的跑都是你在帮我，应该是我谢你，怎么好跟你提钱的事。其实在医院我就想和你说来的，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哦？什么意思？”

“呃……怎么说呢……孙哥，我总是从你头上看到个女人脸……”

“啊！”

孙哥一声惊呼同时下意识的踩住了刹车。

车后传来不断车喇叭“嘀嘀”声的同时孙哥已转过头来，一脸苦笑的道：“我说小章，你可别吓我啊！”

“孙哥，我怎么可能吓唬你。我就是总感觉有个女人一直在看着你……”

我想到了在医院令我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孙哥头上那张女人脸在流血。

车又在一个红绿灯停了下来，一个乞讨的驼背老妇女颤颤巍巍穿行于车辆之间，手里拄着一根木杖，脖子上一个黑乎乎的金属圈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破盆子，里面一些零散的钱。

“孙哥，所以我说不知道怎么说好。这个信息太模糊了，只是一张静静看着你的脸，我也说不清那种感觉，有可能是……是……”

我始终没有说出‘爱情’这个词，因为我并不能理解什么是爱情。

可我又想到了上午那个新护士，想到了她的微笑、她的泪。

“哎，还能再见到她吗？”

我心里一阵酸涩，看着红绿灯发呆。

那驼背的老妇人走到了我们车前，他抖着手里的盆子站在了孙哥的车窗外。孙哥从车门的储物格拿出十块钱，把车窗摇下来递了出去。老妇人用盆子接住钱，机械性的抖了抖，转身要往后面走去……

可她却突然就停了下来，还用鼻子用力闻了闻。

她又把脸贴到车窗缝上又闻了闻，她仿佛愣了一秒钟，就不停的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

孙哥已快速把车窗摇了上去！

可这老妇人突然扔了手中的木杖和放钱的盆子，竟死死地扒在了车窗之上，看着驾驶位上的孙哥！

我看不到孙哥的表情，但我能感到他全身在收紧。

车的窗子应该是贴着贴膜，从外面看不清里面。这老妇人竟一步窜到了车前，一张怪异的脸上，两只眼睛盯着我们车里。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孙哥也回头瞧着我。

我却从那老妇人的眼中看到了闪闪的泪。

“看来又是一件奇异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