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门口的少女面容姣好，但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属于女子的妩媚，而是带着一种中性的英气。虽说如此，却并未使人感到一丝不妥，而是给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客人？”少女顺着方舞墨的目光看去，而后，心领神会一般冲方舞墨笑了笑，“明白了，我先赶过去了，你也快一点。”说罢，还没等方舞墨回答，便离开了这里。

而刚才因为陆掌柜烧毁画作做出决心而感慨的众人，也终于又找到了可以讨论的话题。“刚才那位是……难道是？”“是的，就是华将军的千金啊，永州城有名的大小姐，华秋音。”“噢，早听说华小姐容貌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话说谁要是娶了她……”

“唉，省省吧，华小姐岂是你可以高攀的。不过虽说华小姐有着惊人的容貌，却喜欢舞刀弄枪的，整日的钻研这些，华将军对此也是头痛不已呢……”

方舞墨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他并未理会众人的讨论，而是笔直的走向了百里田。

早在刚刚方舞墨对着自己说出客人二字时，百里田就知道自己的情绪与周围人不同十之八九是被发现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心虚，反正自己本来也就打算与方舞墨谈谈的，毕竟他有很可能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人。而经过刚才陆掌柜的烧画与华秋音的突然来访，他也平静了一下之前过于兴奋的内心。一些应对之策也随即涌上心头。

方舞墨走到百里田面前，以一种对待客人般的语气说道；“这位公子似乎很有眼光啊，不如来隔壁云亭坐坐如何。”

百里田显得有些吃惊，准备好的应对方式也直接烟消云散了。“好啊。”虽然过程略有不同，但结果还是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那就走吧。”方舞墨伸出右手，以一种引领客人的方式邀请百里田。

云亭的内部装潢与陆氏并没有太大区别，似乎这种简朴的风格已成了古玩街的定律。而百里田刚进房间，方舞墨就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做大生意，需要掩人耳目啊！”方舞墨望着略微有些不解的百里田，解释道。

百里田点了点头，默许了方舞墨的做法，然后说道；“不知方公子有什么值得我看的珍品呢，要知道，我可是灵都的大商人，一般的商品，可是入不了我的眼的。”

“哎呀哎呀，好久没有人称呼我为公子了呢。”方舞墨似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珍品倒是谈不上，只不过刚才我看百里大哥在我运用灵的时候表现的相当有兴趣，所以我猜，百里大哥应该是个懂‘灵’的人，想和百里大哥多交流交流。”

到底是个少年，经验还是太浅。或许之前的感觉是错觉吧，百里田心想。“没错，对于灵我确实是知晓一些，不过基本也和什么都不懂没什么差别了。倒是方公子，年纪轻轻，似乎就很精通灵的运用呢。不知道方公子能够运用灵已经有几年了，又或者，懂不懂所谓的‘绘灵’呢？”

“哦，运用灵大概有六年了吧。”方舞墨完全没有提防，似是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至于绘灵，是去年才学会的。今天和百里大哥聊得投机，若是大哥想看，我这倒是刚好有之前的画作，可以为百里大哥演示一下。”说罢，便走向了角落堆放画卷的地方。

果然是个爱显摆的小子，无论是之前的鉴别还是现在，这小子似乎一有机会就想表现自己，自己只是稍微问了一下，这小子就一点防备都没有，还要演示给自己看。果然，之前被看穿的感觉只是错觉。百里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等等，六年……百里田顿时感到深深的惊愕，也就是说，这小子十岁左右就能运用灵了，这小子对灵的运用，有可能比自己还要熟练，若是有什么问题，正面的话……算了，看这小子的样子，应该不至于……

就在百里田胡思乱想的时候，方舞墨已经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画卷，铺在了桌子上。

“《真龙图》吗？”“嗯，之前临摹的《真龙图》，因为想要以后练习一下绘灵，所以一直没有画上龙的眼睛。”方舞墨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了自己使用过的毛笔“墨云”。

凡是御灵者，都需要媒介来进行灵的释放，因为人体本身，是不足以直接运用灵的。所以，早在方舞墨拿出墨云时，百里田遍猜测以画笔为媒介的方舞墨应该懂得绘灵，而事实也果真如此。

至于绘灵，则与之前提过的与物体之上附着灵有些类似，但却要难得多。所谓绘灵，便是在正常作画时，故意空出最核心的地方，而在之后，以灵运笔，将核心的地方绘出。这样可以使画作得到升华，达到另一个水准，并且一定时间内，画作上会保留有灵。虽然与整幅画作都运用灵的传世画作相比仍有很大差距，但绘灵也是需要很久的练习才能掌握的技术。甚至很多专家都无法鉴别出刚刚绘灵的临摹与原作的差别。所以……

不知什么时候，百里田的手里多出了一把扇子。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缓缓地走向方舞墨。

而此时的方舞墨仿佛又进入了之前鉴别画作时的状态，聚精会神，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手握画笔，悬停在龙的双眼之上。毛笔尖端散发出淡白色的气。是的，这就是灵在发展之后实体化的运用，灵气。

已经没有必要等待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百里田已经能看出这位少年的确可以实实在在的绘灵，所以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在绘灵的时候，是他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一但打断的话……

“这幅图真不错了，不过，方公子可不可以先看一下我扇面上的这幅图呢。”说着，百里田重重的拍了一下方舞墨的肩膀，然后将扇面打开，强行送到了方舞墨眼前。

只见方舞墨的眼睛渐渐黯淡了下去，瞳孔中的光芒仿佛被黑暗所吞噬。“坐下。”百里田命令道。而方舞墨则像个木偶一般，直直的坐在了椅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终于又找到可以绘灵之人了，之前那个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一起荣华富贵不要，说什么不愿意造假，当真可笑！这世界，唯有利益才是一切，几年了，终于，我的荣华富贵又要回来了！”百里田似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放声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魅惑性质的灵力吗？我说这波动怎么比一般的波动还要别扭，真是让人不舒服的能力。”正当百里田放声狂笑之时，一句冰冷的话语从他身后传来，然后，百里田感觉一个锋利的物体抵住了自己的后背。他缓缓回过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舞墨……怎么可能，你明明……“等他再看向前方被自己控制住的方舞墨，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了人影，剩下的只有椅子上的一团墨汁。

“灵咒，缚。”冰冷的话语过后，百里田感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身体如木头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以一幅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瞪着方舞墨，吼道；“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哎哟，是想吸取教训，以后不再犯吗，可惜，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方舞墨狠狠的踩着百里田的脸，“算了，虽然我真的很恨你这种人，不过还是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

“你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我大体说一下吧。首先，你这过于华贵的穿着，应该是为了吸引商家注意，让你更容易寻找目标吧。而这口音也是问题，虽然你刻意模仿灵都的口音，但却显得相当不自然。再有，你说自己是来自灵都的大商人，还瞧不起周围的人，很抱歉，所谓灵都人的高傲不过是谣传而已，虽说不是所有的灵都人都平易近人，但大部分人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你应该是刚刚才能释放灵力吧，缺陷还很明显。要知道，灵由心生，你的情绪都被很明显的灵力波动表现出来了，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值得怀疑的，甚至我是跟着你才去了陆叔的店。而把你带到这里，只是怕我判断错误而已，而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

听了这些，百里田的脸色一阵发青，“哼，既然如此，就杀了我吧，我即走上这条路，便已做好了准备，”

“很抱歉，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了，所以也不会杀人。”说这话时，能从方舞墨的眼里看出很明显的悲伤。“你就给我待在这，等云叔回来发落吧。”说罢，方舞墨已走出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口处站着一名少女，正是刚才引起众人讨论的华秋音。“看你这么久不出来，我差点就想闯进去了呢。”

“不是没给你发信号吗，你要相信我啊。”方舞墨自信地说道。

“那个人呢？不用立刻处置吗？”

“被我用灵咒束缚起来了，没有超出我的灵力，是没法强行解开的，等云叔回来再处置吧。好了，让你久等了，我们也该走了。”

声音渐渐远去，少年少女向着内城区走去，终于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而此时，一名身穿黑袍的人突然出现在云亭门口。

“还是太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