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还会继续杀人！”牛鑫和赵亮闻言，差点惊得从椅子上掉下来。

“这四条人命还没有解决呢，凶手还会继续杀人！不可能吧。难道凶手是反社会人格吗？”

帅教授摇了摇头，细细分析：“宋梓晨能够威胁勒索凶手，不可能是靠着他的一张嘴。毕竟空口无凭。”

“所以，宋梓晨手里有实实在在能够威胁到凶手的证据！”牛鑫抢先答道。

“不错。高宏利是在杜鹃山上坠亡，而宋梓晨的家离杜鹃山最近，就在杜鹃山脚下！这边六户人家要上杜鹃山，就需要从他们家门前过。”赵亮眼神凝重了起来。

“极有可能，凶手在杀高宏利的时候，被宋梓晨拿到什么证据了，被拍下照了，甚至录像了或者拿到凶手落在现场的什么东西了。然后去威胁勒索凶手。”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宋梓晨家里总是有人偷偷潜入，但是却没有丢失任何值钱的东西。这一些都不是吕二娘的幻觉，是真的有人好几次潜入她家里了。那是凶手想找出来宋梓晨藏下来的证据！”赵亮双眼发光。

“但是凶手应该是一直没有找到，反而让宋梓洋找到了。宋梓洋正好缺钱，他也开始勒索凶手。记得吗，宋梓梅和张双都说过，宋梓洋从小到大都喜欢玩寻宝游戏，喜欢乱翻，不管吕二娘和宋梓晨把东高原地在什么地方，他都能找到！他最了解宋梓晨藏东西的地方。”

“宋梓晨死的那天，是宋梓洋和宋梓梅帮忙收拾的家，所以有可能在那个时候，他找到了凶手一直没有找到的证据，接着用那个证据威胁凶手！”

帅教授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那宋梓洋又把证据藏在哪里了呢？那天晚上，他应该是跟凶手约好了去拿钱，但是却被凶手推下水还伪装成自杀的表象。现在的关键是，他有没有把威胁凶手的证据交给凶手？有没有可能，凶手把证据拿走了再杀死的他？”

这话一出，在座的三个人都表情都开始凝重。

“两种情况我们都要考虑。如果凶手拿走证据了，那我们侦破案件的难度就更加大了，凶手很可能从此会潜伏起来；如果凶手没有拿走证据，而这个证据若是被第三个人发现，那第三个人也会有危险。两种情况都不乐观。按照咱们的这个推测，凶手身上已经有四条人命了，身上再多背一条人命也无所谓了。”

“所以也许凶手还会继续杀人。”

“帅教授，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这些年胡川市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复杂难破的案件，我们平时最多处理一些打架斗殴，偷盗的案件，对于这种案件，着实是没有一手经验。尤其这个凶手似乎精于计算，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会没有破绽的，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目前好几个地方我想不明白，还需要彻底查清楚。”

“帅教授，是哪几个方面，您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查。咱们如果推测正确，那个所谓的证据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我们要和凶手赛跑，否则还会出人命。”

帅教授点了点头，让他们两个靠近点，对他们附耳低语。

“为什么要调查那个？这跟案件都有关系吗？”赵亮不解地问道。

牛鑫看了一眼他，示意他不要说话，先按照帅教授说的去做。

五分钟之后，他们两个满脸疑惑地走出了书房房间，各自带着任务出发了。

晚上六点半，刚吃完晚饭，兴高采烈的田江河就上苏老师家里来了。他告诉帅教授，剩下两户人家人都齐了，都刚吃完饭，要是帅教授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正好大家都吃完饭，都坐在家里休息。

帅教授点了点头，听从田江河的建议，跟着他出发了。

田江河建议先去刘培元家里，他们家五分钟前刚吃完饭，这个时候全家都在一起收拾，有时间能回答问题；要是再过一会儿，他们家三个人可能都要忙了。刘立云忙着做作业，孙小凤忙着干各种活。

田江河向帅教授解释到，尾达村里，就刘培元的妈妈最能干活，一个人能顶三个人，还是三个大男人。

跨过省际公路，进入到杜鹃山脚下的蜿蜒小路后，对面的六户人家以及那口大池塘赫然呈现在眼前。

这两天天气还算可以，没有一直下雨，路上很多洼地的积水慢慢地蒸发了；一到五月份气温陡然升高。乡间田野里白的黄的小花们次第开放，引得蜂环蝶绕；林间的飞禽们开始活跃，叽叽喳喳，唱歌求偶筑巢，俨然一副大自然主人的样子；水田里的水稻腰杆挺直，翠绿惹眼，随风弯腰摆手；水田里处处蛙声一片，偶尔有小蜥蜴和看不清的长尾巴小动物从面前快速跑过。

六点半了，太阳的余晖还在，霞光笼罩大地，给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披上一层温柔的霞光。空气里漂泊着饭菜的香味，时不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所有表面上的一切看着如此的宁静、平和。可是谁又能想到，就在这平静宁和的六户人家里，隐藏着一位杀人杀红眼的连环杀手！

突然，一股呛鼻的辣椒味道窜入帅教授鼻腔里，帅教授没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涕都喷出来了。

田江河见状，赶紧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帅教授。

“你们这里的菜太辣了。我看所有菜里都有辣椒。苏老师做冬瓜汤甚至熬粥的时候都放点辣椒进去。”帅教授狼狈地擦着鼻涕，无奈地说道。

“我们做菜放辣椒就和放盐一样，必不可少。我每学期还带两瓶剁辣椒，吃饭的时候，如果食堂里的菜不够辣，我就放剁辣椒，添添味。”湖南人都是无辣不欢。

路过池塘的时候，见到军子和大壮壮正在大门前的大坪里追逐玩耍。两个小胖墩见到他们，赶紧往屋里面跑，一下子就见不到人了。

刘礼鸣家的黑狗看见生人来了，象征性地叫了两声，发现其中有田江河后又摇尾乞怜，夹着尾巴钻到屋后不见影了。

这里很像一个小型的农场，夕阳西下，所有的动物都归家了。有昂首挺胸的公鸡和大批低头觅食的母鸡，好胜的公鸡时不时跳到母鸡身上，啄母鸡两下；几只白色的家鸭和黑色的洋鸭在菜园里不断伸头吃着肥嫩的青菜叶；黑狗不时钻出来，跟两只大白鹅打斗；后院里还不时传来猪叫声。

乖巧瘦弱的刘立云右手拿着扫把从屋里走出来，打算把坪再扫一遍，见到田江河和帅教授站在门口，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地打了个招呼，甜甜地喊道：“江河大哥好。”

田江河问她妈妈在没在家，帅教授想找她妈妈问一些事情。

刘立云点点头，说妈妈在后面收拾厨房，同时一双小眼睛偷偷往帅教授身上瞄了好几下。

孙小凤听见有人跟女儿说话，两只手上的油水都没有擦干就走出来了。

见到田江河跟在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后，狐疑地看着他们。

田江河嘴甜地喊了一声‘孙姨好’，向她介绍帅教授。

“这个不是警察？”孙小凤记得之前来家里的警察不是这个。

帅教授礼貌微笑地摇了摇头，强调自己不是警察，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他们，就几句话的事情。

手里拿着手机的刘培元靠在大门的后面，警惕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孙小凤请他们两个人进去，并嘱咐刘立云泡茶，刘培元搬椅子出来。

进屋后的帅教授看见他们正大厅赫然摆着刘礼鸣的黑白遗照，遗照前面还插着几注香。

“他死了一个多月了，现在什么说法也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毒死了他。大家甚至都不记得他也被毒死了，都只记得宋梓晨。之前警察来问，也是围绕着宋梓晨问。也难怪，谁让他一辈子就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呢。”见帅教授盯着墙上的遗像看，孙小凤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说的不是她的老公，而是跟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帅教授注意到，他们家大厅角落里还盘卧着一只肥胖的橘猫，双眼微闭，偶尔抬一下眼，看一下女主人的方向。

家里厅屋面积不小，至少五十平米；厅屋里靠墙，整整齐齐摆放着两排黑色的木椅；遗像正下方陈列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两个红色的热水壶和八个干净得发亮的白色瓷水杯；进门的左右侧各有一间房间，遗像右边也有一张门，现在关上了，应该也是一个房间；帅教授正对面的两个房间中间摆放着一个四层的木柜鞋架，鞋架上的鞋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摆好，最下面一层是经常在家穿的棉拖鞋和塑料拖鞋；中间这层是出门穿的球鞋以及运动鞋；最上面摆的是两双套鞋和几双叠得整整齐齐的塑胶手套，上面还用塑料袋套上，就像刚从超市买回来一样。每一双鞋看着虽然都不新，但是都很干净，连鞋底都没什么尘土。

“你家里收拾得真的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看着真舒服。”帅教授情不自禁赞叹道。

孙小凤见帅教授盯着鞋柜看，解释到，鞋柜都是女儿刘立云收拾的。

可能是遗传，自己从小就喜欢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在该放的位置上放好；女儿比自己更厉害，只要鞋底脏了都要立刻去洗干净，见不得家里任何的脏东西。

刘立云听见妈妈这样夸奖自己，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乖乖巧巧地站在母亲身后；刘培元已经进到自己房间打游戏去了。

“你们两个是什么星座？都是处女座吗？”帅教授好奇问道。

孙小凤没有反应过来，似乎是没有太听懂帅教授的问题。

星座？帅教授看着岁数也不小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信五行这一套吗？怎么问星座？

“妈，咱们两个都是处女座。爸爸是水瓶座，哥哥是双子座。”身后的刘立云轻轻回答到。

“哦，原来如此。”帅教授点点头。

“处女座的性格就是这样。我和我妈妈都一样，见不得脏乱差的东西。”一般而言，大人说话她是不喜欢插嘴的，但是今天这个帅教授看着很和蔼可亲的样子，很像自己的老师，自己说话的时候都会认真听着，不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孙小凤回头看了看跟自己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女儿，无奈地说道：“哪里是仅仅见不得这些！很多东西我们从来都不吃，嫌脏。像动物的内脏，肥肉，我们两个从来不吃，看都不能看。”

“你们家养了那么多鸡鸭鹅还有猪，肥肉内脏都不吃？”

孙小凤摇摇头：“完全不吃，看都不想看。每次黄铁柱过来杀完猪后，我们自己只留一点瘦肉和排骨，剩下的全卖出去。”

“那个黄铁柱还能杀猪呢？”在帅教授的印象里，屠夫应该都是膀大腰粗，像黄铁柱那样瘦弱摇摆的人，怎么能完全制服比他重量还要大得多的猪的？

孙小凤告诉帅教授，黄铁柱是附近几个乡村里最厉害的屠夫，下手快准狠，都听不见猪叫，现场也处理得很好，每次请他来杀猪，她都特别放心，完事之后，现场的所有角落都会处理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倒是出乎帅教授的意料之外。

“这些年养猪的收入是不是还可以？我看你一个人操持这个家也操持得很好，井井有条。”帅教授对于眼前这个长相一般，瘦小但精壮的孙小凤充满敬意。

往往是这样的人真正托起一个家。

“我也不会干其他的，只会养猪。家里现在最大的负担就是两个孩子念书。好在我女儿念书都不怎么花钱，还经常拿奖学金回来补贴家里。儿子花销大一点。”

听见母亲在外人面前这样夸奖自己，刘立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穿着的这双红色凉拖鞋。

“刘立云这么厉害！念书不仅不花钱，还从学校拿奖学金回来补贴家里？”帅教授准确无误地说出刘立云的名字夸奖她。

这样一来，她更加不好意思，头埋得更深了。

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愿意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

孙小凤尽量掩饰自己的骄傲，略带谦虚地说道，这边几户人家的孩子都很争气，田江河目前是最争气的，考上了一个好大学，好专业；就自己家刘培元还有军子差一点，需要家里出钱，其他家的孩子学习基本都是不花家里钱，还会从学校拿奖学金回来。

“是吗？这一块看来是风水宝地，人杰地灵，钟灵毓秀。”

孙小凤知道人杰地灵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知道钟灵毓秀是什么意思。

看帅教授那个表情，应该也是夸奖这一块风水好，她微笑表示附和。

“你们学习的压力大不大，现在上初三是吧，平时需要补课吗？”帅教授看向刘立云，真切地问道。

刘立云摇了摇头：“不补课。老师上课都讲明白了，没有必要补课。我妈说了，难者不易，易者不难。”

“所以你们都不需要补课？”

“这里基本很少补课，补课太费钱，我们家也不是很有钱。有钱的人还是随意点，像沈算盘家孩子，一直就是一对一补课，戴崇家孩子也是经常上课外班，但是我们家从来没有补过课，也没有上过课外班。”

“妈，戴书良上高中后也没有去市里上课外班了。高中的学习任务太重，每天的作业还写不完，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补别的。”刘立云出言纠正。

“是，现在孩子们的学习压力还是很大，考上一个大学真的需要很努力。”

“可不是嘛，考大学也是我们农村人唯一的出路了。现在孩子他爸也不在了，我就指望着他们好好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后不要像我一样，留在这里一辈子，我也就满足了。”说完这些，孙小凤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头。

“刘立云考好大学肯定是没问题。其实留在这里，也不差。我看你们家干干净净，吃的喝的都有，风景也不错，没有什么压力。”帅教授真心觉得尾达村这里风景很好，空气清新，所以才会特意陪妻子过来静养。

孙小凤能看出来帅教授眼里真诚的羡慕：“你是偶尔过来一下，就像旅游度假一样，当然很好了。但是要是一辈子都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孙姨，我觉得一辈子在这里也挺好的，认识的人都在一起。我出去上大学了才知道家里有多好，恨不得每一天都回来。”田江河看着孙小凤认真地解释道。

孙小凤看了看这个从小喊着金钥匙出生的大男孩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们家里有没有丢失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