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山，难不成真是灵山宝地？造出来的女人，一个个都如此销魂。

可是元婆毕竟是一个疯子，从她系在头发辫梢的那根红毛线就能看出。这把年纪了，居然和七八岁的女娃娃一样俏皮。

元婆痴痴傻笑，跟堂屋里的那个新娘差不多，一会儿朝着我，一个劲地说“小先生好帅啊！”

一会儿又看着那只公鸡，咬牙切齿地说：“杀死它，杀死它。”

元婆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原本就是疯话？我一时间很迷茫。

王筱雪一看元婆突然之间疯了，还在我面前搔首弄姿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但是人家是来送鸡的，面子上还得稳住，何况人家也没有疯过头，何况这只鸡送得太关键了。

我懒得多想，拎着公鸡就跑进了堂屋。

这时，新娘还在痴痴地傻笑着，王永福的脸色已经明显变黑，藏在皱褶里的一双小眼睛，正阴阴地看着我。

我突然感觉，老鹰山的农民虽然很淳朴，但是也不是好惹的。触击了人家的底线，再老实厚道的人也会翻脸。正应了那句老话，狗急也会跳墙。

我勉强朝王永福笑了笑，返回堂屋门口，四方桌还摆在院坝一角，菜刀也还放在上面。

我操起菜刀，就要抹鸡脖子。

“不能杀！”

王大明突然疾步跑过来，声音虽小，但是很有力。

“嗯？”

我看了一眼王大明，心里很是想笑：怎么，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我只要把鸡杀了，再把鸡血滴在新娘的鞋子上，这个劫难也就解了。

也就是说，一刀下去，我就彻底灭了王大明的阴谋。

阴阳门的巫妖，想在本小爷面前卖弄，你选错主了。

我冷哼一声，抡起菜刀就要抹鸡脖子。

“不能杀！”

王大明弯下腰，脑袋挨我很近。我分明看见他鼓着眼睛、咬牙切齿，嘴巴贴着我的耳朵，声音小得成了气声：“这只鸡一旦杀了，欢喜鬼倒是放了，但是恶鬼也就开始作祟了。”

果然，王大明也是道中之人。刚刚封印欢喜鬼的鸡血就是他故意洒在新娘的鞋子上的。

旁边有几个村民发现我和王大明交头接耳，感到很好奇，却又不方便靠近，就远远的看着，却也听不到什么。

“怎么，你这个恶鬼心虚了？着急了？”

我也咬牙切齿地说。

既然都把话说开了，就拉开架势吧。

王大明愣了一下，一把就攥住了我拿刀的手腕。

呵呵，开始亮招了？可惜这里人太多，我不敢显露身手，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没有三公的指令，加上没有绝对明确王大明的身份，我不能一招就把对方置于死地。

三公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理是这个理，但是这邪人也太毒了点，居然敢拿自家侄儿媳妇的生死来跟我叫板。

我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先生啊！有没有一招就把对方置于死地的能力，我自己也不清楚，好在我天生胆大。

我的手腕被王大明紧紧攥着，动弹不得，还有点疼。他四十岁，我十六岁，年纪和力气都不成正比。

我手指一松，菜刀就掉落下去，然后我一抬脚，平平的就把菜刀接在脚背上。趁这当口，我手腕一绞，一招反擒拿，大拇指就死死扣住了王大明右腕的内关穴。

这条经脉跟心脏联系一起的，王大明顿时就动弹不得。

脚背接菜刀、右手反擒拿，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王大明顿时就傻了。

我只需再加点力，他就会瘫软在地。

好在我们两人的动静都不是太大，外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还以为我和王大明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可是元婆却跑了过来，一把抓起我脚背上的菜刀，一边不停比划着，一边神神叨叨地念着：杀了ta，杀了ta……”

我不知道元婆说的ta，是他呢还是它呢？究竟是把鸡杀了？还是……

但是刀片时不时在掠过我的头皮，一股凉意瞬间沁透我的全身。

人群中立即炸开了锅，几个胆小的村民瞬间躲开，惊恐地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糟糕，事态要恶化！

虽然我不知道元婆所说的“ta”指的是鸡还是人？但是一个疯婆娘提着一把菜刀胡乱比划，还是让人不寒而栗。万一她说的“ta”就是我呢？

此时的元婆，挥舞的菜刀又改变了方向，一刀一刀往下砍，像剁猪草一样。目标却是王大明的头部，现场顿时险象环生。

好在元婆不是真的要砍王大明的脑壳，只是做个恐吓的样子罢了。不过她是一个疯女人，思维和手都不要预料，鬼知道她会不会真的一道劈开王大明的脑瓜子。

“杀了ta!杀了ta!”

元婆一边挥舞菜刀，一边喃喃自语。

菜刀在王大明的头上呼呼生风，离他头部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贴着了板寸头发，王大明可谓是命悬一线了。

就有几个年轻的村民围了过来，有人从旁边操起一根棍子，准备司机伺机放翻元婆。

这时的王大明，脸都吓得煞白了，而我也是冷汗直冒。

我狠狠地掐王大明一爪，算是一种警告，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腕。倘若王大明真的被元婆砍了，我也算是从犯。

王大明似乎并不领情，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扭头去看元婆。突然小声说：“师妹，这是何苦呢？”

王大明的声音很小，小得像蚊子一样，但是我听见了。

顿时大吃一惊，这两人是师兄妹，难道是要联手对付我吗？一个王大明都让我头疼了，加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元婆，我更是没撤了。

却见元婆痴痴傻傻地看着王大明，突然就把菜刀递给了他。

我的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地了，同时也是非常懊恼：完了，这鸡看来是杀不成了。

我就纳闷了，昨晚上三公叫我把鸡送给元婆，想必他们两人自然是有渊源的，而现在新娘处于危急关头，元婆及时送来公鸡。由此推断，元婆势必是来帮我的。

但是现在他为什么把菜刀交给了王大明？这鸡杀不成，新娘的劫就解不开。

“杀了它，杀了它！”

这回我明白了，元婆的本意还是杀鸡。

“师妹，这鸡不能杀。”

王大明固执地说。

我在一边仔细观察着，心里揣摩着谁是谁非。王大明和元婆，都是老鹰山的“知名人物”，他们的争论看来一时半会没有结果，我其实可以偷偷溜走。

但是喜神是我回的，说具体点，这事是我惹起来的。即使附在新娘身上的是一只欢喜鬼，弄不好就会变成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