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以为黄皮子口中那小子是指黎杰吧?
我被袁青山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吗?
见我这般反应,袁青山摇摇头说:“看来鬼老头没把真相告诉你。”
我兀的反应过来……
刚才他和那只黄皮子精对话时就提到了鬼老头,黄皮子精说他们所有人都是鬼老头的棋子。
现在他又说鬼老头没把真相告诉我。
那这个鬼老头是……爷爷?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但袁青山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笑道:“还不算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他掏出那块木牌,摩挲片刻后抬起头。
这时候袁青山就像变了个人,从神色上就跟刚才的吊儿郎当不一样。
“你是个不祥之人。”
他说。
“自你出生起,各大势力就针对你制定了一系列行动。”
“你以为那场轰轰烈烈的抓周仪式是鬼老头要传衣钵给你?其实他是被逼的没办法,不金盆洗手你连第一个本命年都别想活到。”
“你以为所来之人都是为了求鬼老头最后一卦?呵…江北五大仙家,江东衍星一脉,甚至出动了天师府,鬼老头最后一卦不值这个阵势。但,你值。”
但,你值。
我呆立当场。
隐世宗门齐出只为了一个小小的我吗?被诅咒的命格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一时间涌入我大脑的信息实在太多,令我头疼欲裂。
但袁青山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以为这就完了?世上能算出你命格之人可不止鬼手神卦一人,龙虎山上老神仙,茅山大仙师,哪一个不把你李尧前世今生算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袁青山大手落在我的肩头。
“鬼老头既然没告诉你真相,那就代表时候没到,我也不能告诉你。”他掐灭烟头,接着说:“你刚来邺城,各方势力暗地里也行动起来了,我能替你打发掉那些三教九流,但唯一能破局之人,是你,也只能是你。”
我傻了。
二十年,我竟一直活在爷爷的保护里。
我像襁褓中的婴孩,暴风雪即将来临,而我已经失去温室庇护。
“他们一定不要我好过吗?”我问袁青山。
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不,他们要你,死。”
我如听天雷,震地往后退了两步。
难道我真就是天煞孤星,是不祥之人?
他们要我死,可我到底做了什么,命格被诅咒是我想要的吗?
二十年韬光养晦,我自信勘透生死命数,却可怜只是井中蛙。
是命吗?
我不信。
就在我受到极大震撼时,黎瑛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青山道长,李先生,家风不严,让两位见笑了。”
我从震撼中回过神,看样子黎瑛已经处理好了家事。
袁青山此时又吊儿郎当起来,不过热络不少,还主动问黎老爷子怎么样了。
“刚才家父醒了一小会。”黎瑛说:“喝了点水之后又睡下了,今日恐怕是没法当面答谢两位。”
没等我们说话,黎瑛又表示:“两位如果不嫌弃,今晚可以宿在黎家,等家父醒了再当面答谢。”
说着,她掏出了两张银行卡,双手递上来:“这里是一点辛苦费,密码写在背面,两位有什么其他需求,我们黎家一定尽力满足,另外……”
黎瑛看向我,说后续她希望请我帮他们黎家看看风水,把这些山山水水重新摆置一番,会另外答谢酬劳。
这女人当真是会做事,话都让她说了,我和袁青山只要拿钱就行。
“道爷睡不惯你们有钱人家的床,倒是这小子刚来邺城,你们黎家就招待一晚上吧。”
说着,袁青山一把将我推到黎瑛跟前。
我刚站稳,就看他又点起一根烟,把那件破外套搭在肩上,转身挥挥手。
“走了。”
这家伙,一会正经一会不正经的,他让我留在这是几个意思?
黎瑛安排人去送袁青山,又将我引回黎家大院。
我趁机将那张银行卡还了回去,袁青山那张他自己拿走了。
黎瑛还以为我不满意,说这只是辛苦费,等明天她家老爷子醒了,还有重谢。
我笑着摇摇头:“你误会了黎小姐,我没帮上什么忙,就当我回报你让我搭便车了吧。”
“那不行。”黎瑛较真道:“先生能请动青山道长已经是帮了大忙,不能这样抵算。”
这女人还真是,我无奈说:“这样吧,你也帮我一个忙,这钱我就不收了,后面看风水再说辛苦费的事。”
黎瑛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就听先生的,不知道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简单。”我说:“就你们城里跟人打电话用的那个,现在叫大哥大对吧,你帮我也整一个,我需要跟人联系用。”
“噗……”
我看黎瑛像是在憋笑,就问她:“怎么了黎小姐?”
黎瑛从新打量起我来,好一会儿才问:“先生今天刚进城?”
接下来一番畅谈我才知道原来大哥大早就淘汰了,现在人用的叫手机,走到哪都有信号,还有电脑也很便携了,不再是那种老式大头机。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认知与这个时代已经脱节,可能是我窝在家里看的那些书还是上个世纪出版的。
黎瑛在知道这些后对我的兴趣似乎愈发浓重了,旁敲侧击地问我来城里有没有落脚地,如果没有的话,她可以帮我安排。
还说什么感谢我揭穿了徐进喜这个业余大师,在邺城他们黎家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
我感受到了黎瑛的拉拢,从无名氏让我等那辆便车,再到袁青山让我留下,黎家似乎是一个节点,是爷爷布局里的一环。
可在知道真相以后我不免想问,那些隐世宗门齐出,爷爷就算卜进先机,就一定斗得过他们吗?
我该顺着爷爷布局一步一印,险象求生。
还是反其道而行之,以一己之力,破戒谋变?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在这之前,或许接受黎家拉拢,能让我在邺城方便许多。
不过黎瑛给我的感觉城府很深,深到与她年龄产生了巨大反差。
我没有一口答应,但表示一切看机缘。
黎瑛是个聪明的女人,听我这么说,就没有继续往下细问了。
当晚,我宿在黎家。
前面我说黎家风水不好,但其实还过得去,睡一晚上还不至于横遭意外。
那徐进喜其实是有本事的,只是太过守旧,风水是什么?
风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再往上深究那就是一门研究环境变化与宇宙规律的哲学,这两者不是以不变应万变,而是以万变求一变。
他光搁那玉带环腰,四灵齐聚,把所有好的风水局都整上,殊不知日出日落,风的走向,水流变化都会影响到风水。
所以真正的风水术是二次加工,而不是凭空创造,风水师也只能顺天地之变谋求一隅之地罢了。
就像我说过,人力妄与大自然鬼斧神工夺造化,那是要遭天谴的。
徐进喜也算是好心办坏事,不过他一把年纪,不深究风水术反倒倚老卖老,不无辜。
这时黎瑛派人过来请我过去用餐,我不喜欢跟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就给拒绝了,结果她直接叫人送了一桌子酒菜过来。
我不饮酒,但那些菜是真的好吃,我整日粗茶淡饭,今天也让味蕾爆炸了一回。
吃饱喝足之后,我就准备休息了,袁青山说的那些还需要慢慢消化。
正准备睡下,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
“李尧兄弟,是我。”
是黎杰的声音,这个点了,城里人都不睡觉的么。
我走过去开门,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大对。
正要开口,黎杰先一步抓住我的胳膊:“李尧兄弟,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