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怎么下的没完没了的！”

村长从家走到村委会，裤子湿了大半截。打着伞也没起多大作用。

宋腾飞查了手机里天气软件，道：“未来半个月都有雨，雨量还挺大。”

村长道：“这是啥年头呢，天漏了似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大晴天，雨季早过去了！”

宋腾飞道：“下雨耽误事儿，咱们村这路不知道啥时候能修完了！我还要去镇上交低保材料，听说大巴车都停运了，有几个地方水都漫过路面了！”

村长看着窗外，道：“不急这一时了，再等等雨停吧！”

也没有其他好办法，这个时候荒山村像个孤岛，进不来出不去。宋腾飞看着桌子上一沓一沓的材料，揉了揉脸。

村长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就看看外面的雨。

宋腾飞问他怎么了。

村长道：“这么大雨，持续下了好几天，有点儿担心呢，也不知道那河水涨没涨……”

那条河附近也有耕地。宋腾飞知道村长是担心一旦河水漫过河岸，就会把耕地地淹了。

宋腾飞道：“雨季前，已经组织村民在河边码上防洪沙袋了，应该没有问题。”

村长道：“不咋放心，想去看看。”

宋腾飞道：“也等雨停吧，田间小路太难走，不安全。等雨停了咱俩一起去。”

村长道：“我今天就觉得心神不宁的。”

宋腾飞笑他忧思过度。

宋腾飞拿起手机看天气，发现全天的降水概率都是百分百……他也不淡定了。再这么下下去，河水真有决堤的可能。

午饭过后，村长实在坐不住，道：“不行，我要去看看！”

宋腾飞拦不住，也穿上雨衣，跟村长一起出门了。

俩人刚走到村头，就看见有人拿着铁锹匆匆往稻田地方向去。

村长追上去，原来是小旺爸。

村长问：“这么大雨，你要干啥去？”

小旺爸抹了一下脸上的水道：“我家河边那几垄地灌进去水了！我寻思给堵堵水。”

村长道：“河水漫过来的？”

小旺爸道：“漫过来的，河涨水了！”

村长赶紧问：“淹多少啊？走，我跟你过去看看！”

宋腾飞要跟他俩一起去，被村长拦住了。村长道：“你回村委会，用广播喊人，大家一起去！”

宋腾飞听话地往回跑。断断续续广播了三次，才让人勉强听出意思。

这个时候，宋腾飞觉得荒山村的人挺团结。每家每户都出人去防洪了。

宋腾飞赶到的时候，村长正在给大家开会分配任务。

“你们俩去那边挖个沟，把水引到野地里。”

“小旺你们几个跟我去垒沙袋。这边再加一层……”

大家听完任务，各自散开。宋腾飞在后面喊：“都注意安全！！”

说完后跟着去垒沙袋。

半个月来雨一直在断断续续地下，雨季前垒的沙袋只露出水面一点点。时间紧任务重，每个人都很卖力。

宋腾飞一脚站在岸边，一脚站在垒好的沙袋上。小旺递给他一个沙袋，他伸手去接，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宋腾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出去十多米。还呛了一口水。他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浑身使不上劲，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岸边了。好多人围着自己。

宋腾飞想说话，一出声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村长道：“别说话了，你缓缓，我这就找人给你送回去！”

宋腾飞咳嗽了一阵，挣扎着要起来，道：“我没事，我想帮着……”

村长打断道：“快回去吧！还不够添乱的！”

村长一句话说的宋腾飞没了脾气，甚至有些沮丧。于是灰溜溜地回村委会了。

宋腾飞浑身湿透再加上受了些惊吓，竟然发起了高烧。

等第三天退烧的时候，是个难得的晴天。

宋腾飞坐在院子里，听村长和小旺爸聊天。

“那天幸好碰到你了，找了一大群人帮忙，才水堵住了，我家玉米地就地头漫点儿水，太阳晒晒就好了！”

“这次也算是大家齐心，还有之前防洪沙袋起了效果！”

宋腾飞前几天烧得太迷糊了，一直没过问防洪的事儿，听村长和小旺爸这么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小旺爸又道：“我得回家把房顶压压，听说这几天要刮大风。”

村长打开广播，叮嘱了一下有大风，让大家把房顶，柴火堆都压好。

宋腾飞也听话地把村委会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以防半夜刮风把窗户吹开。

自从上次被村长说了之后，宋腾飞总在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干不了，干啥都是添乱。他有些玻璃心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很晚了还没睡。

他听见外面慢慢起风的声音，心道科技真发达，说下雨就下雨，说刮风就刮风。

宋腾飞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一阵雨点砸玻璃的声音弄醒。

他听了一会儿，觉得外面的风雨应该很大，不知道村委会办公室的窗户关得严不严。

正想着，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更响了，他听见啪的一声，紧接着从窗户吹进来一阵潮湿的风。

宋腾飞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是窗户玻璃碎了……

宋腾飞打开手机手电筒，想看看什么情况，吸引他的是窗台上白花花的一片。他仔细一看，是冰雹！

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站在院子里，就看到村民三三两两地结伴去地里查看情况，都是一脸的愁容。

宋腾飞出门，想去稻田地看一眼，正好碰到从稻田地回来的村长。

村长道：“稻子都被风吹倒了！减产是必然的了！一会儿要给技术员打电话，看看能不能补救了！咱们合作社这是好多家的希望啊！”

宋腾飞安慰村长，急忙帮忙联系了技术员。

水田全军覆没，旱田也没好到哪儿去。宋腾飞站在村头望过去，大片大片的玉米都倒伏了，只有挨着树林的一些还坚挺，但也被冰雹砸烂了叶子。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庄稼秋天的时候还能不能有收获。他扎扎实实地体验了一把靠天吃饭的无奈和无助。

等他再回到村委会，他看见村长、小旺爸还有长海叔一起坐在院子里抽烟，地上已经堆了一堆的烟头。

小旺爸抹了一把脸道：“没想到抗过了河涨水，却没抗过这大风啊！大片地绝产，今年冬天不得喝西北风！”

宋腾飞忽然想到了农业保险，他走过去道：“也不至于喝西北风，我们不还上了保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