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浮生一手扶刀,一手勾搭着陆离的肩膀,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却不露声色。
鬼役高大的身躯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可陆离直视鬼役的锐利目光中并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大大咧咧道:“我兄弟陆离,土生土长的酆都原住民,识相的就往边上靠靠。”
鬼役闻言,语气中透露着怀疑,询问道:“陆离?镇魂器呢?”
“因为死咒的原因被封印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走这边过。”牧浮生难得耐心地开口解释道。
若是按照他平日里的性格,根本懒得多作解释。
大不了打一架,打不过就跑呗,有啥大不了的。
只是此处十分特殊,由不得他随着性子乱来。
然后又出示腰牌,证明自己的身份:“丰都特殊职业学府,‘子’阶——牧浮生。”
“请稍等。”鬼役看着学府的腰牌,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对牧浮生所言也相信了大半,跟身后的其他鬼役轻声商议着。
此时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周围不少鬼物的瞩目,一般而言想要通过城门,出示自身所处体系或组织的证明就行。
可是牧浮生的那番话弄巧成拙,让鬼役们对陆离的身份起了疑心。
四周逐渐聚集的鬼魅妖怪们看猴似的目光惹得牧浮生心里十分不爽,于是开口喝道:“看什么看?!一个个的闲着没事是吧?”
不得不说牧浮生的确是个爱惹事的主儿,四周妖魅听此言语,无不摩拳擦掌,目光也变得凶恶起来,“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但又碍于此地特殊,不敢动手。
牧浮生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般情形,双手环胸,不屑一笑,而这副贱样就更让他们气的牙痒痒。
会招惹多少小心眼的仇家以后再说,现在爽了就行。
况且天大地大,也不见得就凑巧到让自己遇上他们。
一番核实过后,那鬼役又走上前来,看着此时的状况眉头微皱,但却没有发作,对二人说道:“请跟我来。”
态度温和,甚至有些恭敬,于是二人便紧跟着走入酆都城。
牧浮生看着周围跟随的其他鬼役,轻声埋怨道:“不用搞这么大阵仗吧。”
这一路走来,陆离逐渐明白牧浮生为何一直跟着自己。
若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他完全不需要在此受气。
心中涌起感激之意,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动了动嘴唇,轻声宽慰道:“委屈你了。”
“多大点事儿。”牧浮生闻言,心里舒坦不少,咧开嘴笑了笑。
难得来趟酆都城,大摇大摆地就开始欣赏起周围与人间截然不同的景色。
城内薄雾弥漫,样式不一的古老建筑仿佛胡乱拼凑一般,参差不齐。
各条大街看着还算工整,小巷却是错综复杂。
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店铺在薄雾中透露着诡异的美感。
人、鬼、妖、怪在此处融洽地十分微妙。
茶馆内聚集的魑魅魍魉此时正高谈阔论,争得面红耳赤,好不热闹。
酒楼的窗边倚靠着花枝招展的鬼妓妖女,含羞招揽着街道上的行人。
街头的戏台,巷尾的摊贩……组成了一座属于鬼怪的城市。
陆离一行人穿行在各种鬼怪之间,最终来到一座巨大的府邸。
鬼役走到门前,毕恭毕敬地向看门的司阍说明来意。
司阍看着陆离,快步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大人,您回来了。”
陆离见此情形,满头雾水,脑袋里不禁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来这干嘛?”
牧浮生倒是觉得十分有趣,但也不打算让陆离难堪太久,轻车熟路地开口说道:“带路吧。”
司阍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就带领二人向府内走去。
府邸内部的结构十分复杂,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
好在有司阍带路,二人没走多久便来到厅堂。
门后竖立着一扇巨大的屏风,上边描绘着栩栩如生的诸多鬼怪。
生动得仿佛并不是画的,而是……被封印了。
厅堂两侧,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列木椅。
木椅的高低与大小都不一致,明显不是给常人坐的,而是为某些人量身定做。
厅堂尽头又有一王座,上面正倚坐着一头大妖。
他戴着由黄金铸成四目的黑金面具,身披熊皮,上衣玄色,下裳朱色。
狂野与华丽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此时融合得天衣无缝,多一份或少一分都会破坏这种微妙的平衡。
仅仅只是坐着,还未开口,也无动作,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就让二人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生出跪拜之意。
那是刻在血脉深处,最为古老的敬畏与恐惧。
面具上的两队金瞳同时看向陆离,他轻笑着打趣道:“你这趟出去,收获还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