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许久不见，不必如此吧。”牧浮生克制着下跪臣服的冲动，神色有些不悦，却没表露太多。

“唔……”方相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好像的确如此。

将气息收敛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职业病犯了，不好意思嗷。”

但牧浮生却心知这副愧疚的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以对方的恶趣味，此时面具下的那副面孔一定笑得十分开心。

可对方尊为百鬼之主，似乎也没什么义务照顾自己这么个小辈的情绪。

双手环胸，无奈地生着闷气，陷入自闭，沉默不语。

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散去之后，陆离也是松了口气。

以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心知对方必定是个天大的人物，于是恭敬地开口询问道：“我想要找回我的记忆，请问您有什么方法么？”

方相氏但手托腮，思索了片刻，有些为难道：“啧，有倒是有，就是你的镇魂器……”

在陆离迫切的目光中，方相氏沉默了数秒。

直到看着陆离皱起眉头，这才压低了嗓音，以低沉的语调继续说道：“很可能不会再属于你。”

陆离闻言，心中一凉。

虽说并不知道对方所闻的“镇魂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隐约觉得那对自己十分重要，与性命的分量一般无二。

陆离眉头紧皱，沉默不语，陷入两难的境地。

许久过后，又开口问道：“还有别的方法么？”

“没有了噢。”方相氏摸着下巴，摇头晃脑，见陆离这副模样，心里偷乐。

陆离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并不平静的内心，又是一番犹豫，才从口中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吧……”

有些遗憾，亦有不舍。

就算失去那件极其重要的东西，那也好过对自己的一切浑然不知。

“嘁。”方相氏嗤笑一声，猛地一拍膝盖，站起身子，“逗你玩儿呢。”

一阵错愕过后，陆离方才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是有多无聊，才会这么恶趣味。

“走吧。”方相氏说着就向门外走去，在经过陆离身旁时，又坏笑道：“你真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陆离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对着人气的牙痒痒。

可偏偏他又是一副对自己十分了解的样子，心性、性格全被拿捏得死死的。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况且……根本打不过。

面对那样强大的威压，就算与牧浮生联手，也是一点战斗的欲望都提不起来。

哪怕逃跑需要鼓起极大的勇气，而另一个念头则是跪地臣服。

站在一旁的牧浮生见此情形，表情十分怪异，大概是憋笑憋得十分难受了。

“想笑就笑吧。”陆离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的生无可恋。

在身旁二人的打趣和调侃当中，备受折磨的陆离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门匾上雕刻着遒劲有力、铁画银钩的字体。

虽然因为岁月的侵蚀显得有些斑驳，但还是向这方天地宣告着此处的名字——通幽殿。

方相氏抬头仰望着那块牌匾，难得正色道：“进去吧，你会找到想要的所有答案。”

陆离闻言，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就向殿内走去。

只是奇怪这地方光是看着就十分重要，怎么没有派人把守？

心中怀着疑惑，有些吃力地推开两扇巨大而沉重的石门，走入大殿内部。

殿内十分昏暗，陆离双眼微眯，试探性地向前走了数步。

却不料身后的石门骤然关闭，发出一声巨响。

“砰。”

陆离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方相氏坑了。

一阵寂静过后，殿内的石柱、墙壁，逐渐亮起一枚又一枚符文。

一个古老的文字，或是一枚复杂的符号，大都晦涩难懂，让人猜不到它的作用。

有的明亮，有的暗淡，无一例外散发着十分恐怖的气息，并且好似拥有神智。

时间长河中的诸多时间点里，那些强大的先辈们将它们刻在此处，并且将他们当时的意志一并刻下。

它们散发出各式各样的光芒，将整个殿堂缓缓照亮。

随着一枚枚符文的亮起，如同空间转换一般，在陆离的感知中这座殿堂逐渐变得浩如星海。

对比之下，个人就显得无比渺小。

下一瞬，那些符文齐刷刷地对准陆离。

符文中蕴藏的强大力量，压迫着陆离跪倒在地。

就像凡人面对海啸，根本生不起与之抗衡的念头。

额头上渗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顺着高挺的鼻梁低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幅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在那年月已久的曾经。

这时候陆离方才明白，此处为何没有派人驻守。

被那些符文一遍遍地扫视过后，陆离只觉得自己犹如一张白纸，没有留下半点隐秘。

片刻后，那些符咒将敌意收起，刺眼的光芒变得柔和。

殿堂中央，逐渐显露出它们守护的东西——源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