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过后,通幽殿内。
源炁变化,呈漆黑烟雾状。
镇魂器从中慢慢悠悠地脱离而出,飘至陆离身前,上下浮动。
陆离随之睁开双眸,赤红的瞳孔中精光闪烁,在昏暗的环境当中显得尤为妖异。
他神色凝重,内心不禁有些忐忑,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再次契合。
镇魂器逐渐分解,化作一缕缕精纯至极的灵力渗入陆离体内。
感受着神魂以及体魄上逐渐强大的力量,陆离忍不住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片刻后,他低着头舒了口长气,眼底忽明忽暗,静静地看着缠绕于左掌,呈锁链状的镇魂器,轻声道:“好久不见。”
那锁链正如同一条黑色的小蛇,奇异地在陆离指间肆意游走。
陆离站起身子,对着源炁驻足凝视了片刻。
一阵沉默之后,便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推开巨大而沉重的店门,跨出门槛。
陆离舒展着筋骨,各处关节发出一阵“咔哒咔哒”的脆响。
暗红的天空,清冷的血月。
悠长的台阶之上,有一人端坐。
光看背影,陆离就认出那人是谁。
牧浮生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转身回望,“出来啦。”
走上前来的陆离微笑着点了点头,也看清了牧浮生的惨状。
原本灿若星辰的双眼,此时却是乌青一片。
消瘦的面庞也肿胀的不行,高挺的鼻梁下方,还缓缓地垂下一道鼻血。
见此情形,陆离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方相氏又给牧浮生上了一课。
就是学费……有点贵。
陆离在牧浮生身旁坐下,有些不解,开口问道:“阿牧,你为什么那么渴望变强啊?”
牧浮生闻言,扯着嘴角想要做个微笑,却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行走江湖嘛,要够强才能保护重要的人啦。”
虽然明知自己的劝导不会有什么作用,但陆离看着挚友这般惨状,仍旧有些于心不忍,开口劝道:“在我们这一届,你已经够强了,没必要这么拼命。”
“我啊,凡人一个,寿命跟你们没法比。”牧浮生望着天边,神色有些落寞,抿了抿单薄的嘴唇。
沉默了一会儿,牧浮生将鼻血一把抹去,再开口时,意气风发,“我要这短暂的人生像烟花般绚烂,所以啊,是得拼命些才行。”
一阵清风拂过,陆离突然觉得,比起短暂盛放的烟火,也许用划破天际的雷霆来形容更为恰当一些。
“你呢?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为了那些与你无关的事情以身泛险?”牧浮生转过脑袋,有些玩味地看向陆离。
陆离闻言,微微一怔,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便迷茫地摇了摇头。
看着掌上缠绕的细小锁链,轻声说道:“是它赋予我的使命,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不是么?”
而就在此时,镇魂器发出传召,陆离嘴角微翘,“这不就来活儿了么,要不要一起?”
牧浮生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对着前方大声呼喊道:“给小爷等着!下次再来揍你们!”
话音刚落,就连忙拉住陆离的手臂,神色郑重地说道:“快跑。”
这一幕看得陆离忍俊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左手,缠绕其上的锁链向半空中延申,并逐渐渐逸开来。
就如同黑墨滴入清水当中,最终形成一扇黑色的传送门。
远方传来数道呼喊:
“站住!别跑!”
“还没给你打服是吧?”
“小崽子有本事就再打一场!”
牧浮生神色得意地回应了句:“告辞~”
就与陆离一同跨入门中。
-------------------------------------
秋明郡,一条位置有些偏僻的深巷尽头,坐落着一座并不起眼的阴司庙。
庙宇不大,四周的落叶因为时常有人清扫,所以非常干净。
庙内的陈设十分简单,石像、香炉以及供人跪拜的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位看似文弱的青年正对着石像不断叩拜,口中还不断地祈祷着:“求各位大仙保佑……”
按理说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不该相信鬼神之说,但心里发毛的感觉却始终折磨着他。
也尝试着找过各种大师,但遇到的都是些江湖骗子。
那些所谓开过光的佛珠或者符箓,没多大作用,但的确地花了自己不少冤枉钱。
听人说这座阴司庙十分管用,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此处。
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这座庙了,心里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却是丝毫未减。
哪怕心里着急万分,但碰上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紧闭双眼,专心祈祷的青年并未发觉,身前的半空之中,凭空走出两位少年。
“应召而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青年的思绪,他抬头看去,发出一声惊呼:“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