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月，一转眼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一下子就冷了好几分。

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黎慕白的双腿就疼，疼得她直打颤，但是她从来不说，在废品站这个大家庭里，平时她也很少说话。

这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吃完晚饭，拐爷出门散步了，只留下几个小孩儿在院子里。

黎慕白是这里最大的，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是个大人，不能算孩子了，拐爷的身高在她面前都矮几分，更别提这些小孩儿，不过因为她脑袋出了问题，傻乎乎的，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小孩子也没什么分别。

孩子中的老大是阿景，就是总爱睡懒觉的那个，阿景十六岁了，这些孩子里没有一个是上过学的，但阿景是唯一识字的那个，阿景能读书，就懂很多东西，也是孩子里最有主意的那个。

此刻，丫丫学着大人的样子，两只手拄着脸，唉声叹气道。

“景哥，白姐姐今天又吃草了，我早上做饭的时候看见了。”

“是吗？”

阿景板着脸，拿手里的书砸了一下黎慕白的脑袋，后者哎哟一声。

“说一百遍你都记不住啊，不能吃草，不能吃草，家里又没饿着你，拐爷还说让你以后照顾我们呢，结果倒成我们照顾你了，明明是个大人，怎么比我们这群小孩儿还不省心啊，一点也不可靠。”

每到教训她的时候，黎慕白都会傻笑，乐呵呵地看着阿景，阿景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给你想到一个好生计，适合你，明天吃完饭跟我走。”

“景哥景哥，你给白姐姐找到什么生计了？”

所有小孩都一脸好奇地凑过来问，阿景故作神秘，闭口不谈。

“明天先去试营业，看看效果，回头再跟你们说，熄灯睡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阿景就带黎慕白出发了，坐上来往郊区的公交车，到了市区里，黎慕白看着和郊区完全不同风景的城市建筑，眼睛瞪得大大的。

阿景去了那家自己能蹭书看的书店，这附近是一个小型商业中心，人流量很大，都是年轻人，这次阿景来与平时不同的是，他带了一个包裹，他把黎慕白领到商业十字路口，打开包裹，给黎慕白摆好了架势。

“你就蹲在这里，别人往这个碗里扔钱，你就说一声谢谢，知道了吗？知道就点点头。”

黎慕白点了点头，阿景松了口气，还好她能听懂人话，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指不上她说什么了，原本乞讨者应该跪在那里的，但是黎慕白双腿有恙，阿景不忍心，他怕黎慕白跪久了，那双腿就彻底残废了。

教好她一套流程，阿景又指着对面的书店窗户。

“我就在那里看书，我会看着你，你别乱走，就蹲在这里别动，晚上我们就回去。”

黎慕白又点了点头。

阿景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今天也就是来试试，沿街乞讨这个路子，阿景观察了有一段时间，应该能成，尤其是她断了双腿，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乞讨者形象多了。

关于黎慕白的事迹，阿景已经编好了，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用大红墨水写在了一张破布上，铺在了黎慕白蹲坐的位置的前面，用石头和瓷碗压上了，今天只要能讨到这一碗的钱，就够用了，为了营造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今天早上还特意给黎慕白的脸上抹了几道锅底灰，头发也没扎起来。

阿景布置好一切就离开了，黎慕白目送着他远去，一开始看到他不见了，黎慕白着急了，就要起身跑过去找，还好阿景没走太远，进了那家书店，选好自己要看的书，就坐在窗边的位置，能让黎慕白看见自己，也能看见黎慕白，两个人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阿景发现黎慕白正看着自己傻笑，故意别过脸不去看她。

很快，第一个往碗里扔钱的人就出现了，黎慕白按照阿景吩咐过的，低下头，向对方道了一声。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