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

陈家寅正准备悄悄往秦敏身上贴盾身符，忽然听见有人喊姐姐。

这声音极甜极脆，虽然声音中夹杂着恐惧和颤抖，但陈家寅还是被这脆甜的萝莉音镇住了。

乌云被风吹散，月亮终于露出了脸，清冷的月光洒下来，黑影露了出来。

踉踉跄跄走过来的分明是个十四五岁的萝莉，身高最多一米六，疏着马尾辫，小脸白白的，眼睛大的惊人，圆圆的鼻头上浸满了汗珠，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跑的。

姐姐？

女尸是这小女孩的姐姐？

陈家寅刹那间理清了关系。

女尸已无煞气，神志也没有完全恢复，能让她方寸大乱做出动作的，只有亲人血脉相连的牵绊。

来不及细想，陈家寅飞奔到女尸与女孩中间，像一座屏障一样拦住这一人一尸。

“你贸然接触活人会折了对方的阳寿。”陈家寅对着女尸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又转身对女孩说：“你姐姐已经死了，现在魂魄寄于尸身内，你千万不要碰她。”

“姐姐……姐姐……”

女孩看着满身疮痍的女尸，泪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个年龄的孩子，根本不能接触到这些鬼物，轻则会大病一场，重则直接会被吸取阳寿致死，陈家寅只能紧紧握住女孩伸向姐姐的手，防止女孩向女尸扑过去。

女尸听见陈家寅的话，向前方伸出的双手慢慢锤了下来，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妹妹，然后朝着陈家寅跪了下来。

陈家寅心中叹了好大一口气，用黑面符虽然简单，但售后还得靠自己。

凶死的人为什么有煞气呢？凶死之人必含怨或含冤，久而久之就会成煞，化煞是最直接的解决方法，但煞气一旦去除，就要为死者超度，超度之后方可入轮回。

可想要超度成功，死者必须放下怨念，这就需要了却心愿，这就是黑面符的弊端——只管食煞，不管了愿。

作为女尸的售后服务人员，了却心愿只能陈家寅来做。他不得不对着女尸承诺：“我会把你和你的孩子安葬在一起，每年给你们祭祀。”

女尸没有起身。

“你难道要让我帮你找到那个男人？”能用女尸炼尸油，那个男人一定和这具女尸以及这个婴孩有牵连，陈家寅暗暗叫苦，这世界这么大，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怎么找啊。

女尸抬起头，惨白的脸上伤痕密布，腐肉翻出，她点点头，几秒钟后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对？

女尸看向自己的妹妹，忽然抬起手，指向女孩。

“难道你是让我帮你照顾你妹妹啊？”

本是无心的一句，却不想女尸点了头，站起了身。

女孩突然挣开陈家寅的双手，哭着向女尸跑去。

坏了！

女尸却往后退了几步，对着女孩发出危险的“呼呼”声。

陈家寅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去把女孩拦在怀里：“你姐姐都怕害了你，你就别去找她了。”

女孩看着姐姐这幅模样，悲从中来，倒在陈家寅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哼”

冰冷的声音自身边响起，陈家寅扭头一看，秦敏正冷冷的看着他，还是双手抱胸的站姿，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陈家寅看了看怀里的萝莉，忽然觉得尴尬，或许在秦敏眼里，他这个动作是在趁人之危、占人便宜，他赶忙把小萝莉扶正，隔开了一点距离，郑重对着女尸点了点头，先答应再说。

陈家寅取下了系在腰间的聚魂袋，对着女尸和死婴敞开，两道灵光从一大一小的尸体中抽了出来，聚魂袋瞬间变鼓，跳动了几下。

魂魄已经收入囊中，就等选个时辰帮这对母子超度了。

女孩一直抽抽搭搭，看着陈家寅和秦敏把女尸和死婴掩埋妥当。

“大哥哥，你是谁啊？”

萝莉睁着大眼睛问。

“我是个医生。”

陈家寅埋完母子尸后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着萝莉一笑，心里却想着该怎么安置这个小女孩。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可姐姐死了……”

看着小女孩又要哭，陈家寅感到头大：“别哭别哭，我们把你送回家。”

话虽这样说，可陈家寅感到奇怪，既然有父有母，女尸为什么要让自己照顾这个小丫头？是家里太穷了，需要资助？

“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萝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两只小嫩手也疯狂的摆着：“爸爸妈妈不是人。”

“不是人？”陈家寅奇怪了。

“是不是你爸妈虐待你？”秦敏遇到过虐童的案子，所以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可能。

“不是不是，爸爸妈妈浑身都是冷的，身上全都是一块一块灰色的斑，他们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一动不动，整天坐在那里盯着我看，我去哪里他们就把头转向哪里。”

灰色的斑？

难道是……尸斑？

如果一个月以前有人和陈家寅说，会动的人长了尸斑，陈家寅一定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还会好心的解释一下：“我主攻外科，精神疾病我看不了。”

陈家寅和秦敏对视了一眼，刚想对秦敏说让她回去，他自己去看看，却被秦敏一句“一起去看看”怼在了嗓子眼。

彰纵市首屈一指的女警探，业务能力强，外表靓丽高挑，性格高冷干练，在秦敏面前，陈家寅总是觉得有点气虚，不仅仅是女警这个身份带来的压迫感，更是因为他害了她，如果不是因为他，秦敏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三人一起往女孩家走。

女孩名叫李颖，再有4个月满15岁，她和父母姐姐都是大囫囵村的村民。

姐姐李倩19岁，一直在外地打工，可是半个月前却大着肚子回来了，孩子是谁的也不肯说，整天以泪洗面。

胎儿已经足月，不能打掉了，父母虽说生气但也不能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

可村里人保守，这种事情太过丢人，父母把大女儿藏在家里不让出去，想等着孩子生下来再想办法。

到了李倩分娩那天，父母怕人多口杂，竟不往医院送，只是从村卫生所找了个护士过来，塞给人家几百块钱，想让女儿在家里偷偷把孩子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