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峰无数次幻想过他和杨姗姗见面时的情景，但当他真的亲眼目睹杨姗姗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被极大的震撼了。与他一样，显然杨姗姗也为今天的这次见面作了充分的准备，看着杨姗姗精致的妆容，和修长白皙的玉葱一般的小手，陈云峰只想用“艺术品”这个词来形容她，一时千言万语，只变成了吞吞吐吐的一句话：

“你好，很好高兴见到你。”

杨姗姗俏皮一笑，在陈云峰面前优雅地转了一圈身子，歪着头问他：“怎么样，我又黑又丑而且还是小短腿吗？”

陈云峰嘿嘿傻笑，挠头不语，猫猫这时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陈云峰，点评道：“不错，从外表来看还是挺正派的一个人。我就是怕姗姗年纪小，被你骗了，才特意跟过来帮她把把关——你俩别杵在这了，有什么话到吃饭的地方再说，我都快饿坏了。”

于是猫猫在前面带路，陈云峰和杨姗姗紧随其后，朝步行街的中心位置走去。途中，陈云峰见猫猫在前面走得宛如流星赶月，头也不回，悄悄地握住了杨姗姗的手，杨姗姗轻轻挣脱了一下，没能挣开，也就任由陈云峰牵着。步行街的中心有一家很大的商城，到了电梯口处，猫猫问陈云峰道：“你想吃什么，看在你长期照顾我姐妹的份上，今天这段饭我请客。”

“我随意。”陈云峰赶紧松开杨姗姗的手，转头问她：“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肉肉！”杨姗姗大声道。

猫猫大笑：“我知道你是肉食动物，但当着小熊哥的面，你能不能婉约一点……那行，你想吃火锅还是吃烤肉？”

“烤肉吧，火锅上个月咱俩刚吃过。”

三个人走进了一家新开的韩式烤肉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猫猫点完餐后，又让陈云峰和姗姗补加了几个菜，几个人就坐在餐桌前闲聊。猫猫问陈云峰是做什么工作的，陈云峰不好意思将自己整日在老爸公司混日子的事儿和盘托出，便说在一个地产公司上班。猫猫听后两眼发光：“哇，我说你怎么那么有钱，原来是做房地产的，那你肯定是公司里的领导了。”

陈云峰惭惭一笑，说：“算是吧。”

猫猫在蛋蛋交友平台上已经做了好几年接待工作，最是以能言善道著称，她话匣子一经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当下侃侃而谈，将自己在蛋蛋经历的各种艰辛苦楚全讲给陈小熊听了。她对陈小熊说：“你知道吗，我们这些女主播看着表面光鲜，其实都知道蛋蛋并非久留之地。这个平台对有钱的男性玩家来说是天堂，但对我们女主播来说，就是血汗工厂——别看你有时候打赏给姗姗一个520，好像她一晚上的收益就有好几百似的，其实很多时候，她当天晚上的任务都没过，还要交罚款呢。”

“还有这种事？姗姗，你们的任务很重吗？”

杨姗姗想了想，说：“也不一定，有时候如果有大哥提前通知他喜欢的妹子，今晚他会给每个坑上的妹子刷一个99元的礼物，也就是全麦99，这个档的任务就会很重，最高的时候我见过8.0，也就是说我要收到八百块钱才能完成这个档的任务。像这种情况，如果我在这个档上只收到你一个520，再加上他的99元，那就是六百多块，在结算时，不足800的部分我需要交等额的罚款，而且你打赏给我的520，我还要上交30%给平台，这样算下来，我在这个档的实际收益只有两百多。”

陈云峰没想到蛋蛋这么黑，扣提成他能理解，但没想到竟然还有强制性任务，完不成任务竟然还要被罚款。他问猫猫：“那你们可以选择不做啊，为什么这么多年轻女孩还前赴后继地加入蛋蛋成为女主播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蛋蛋虽然够黑，但胜在工作时间自由，可以当兼职来做，比如我，就在H市开了一家小美容店，一年收益也有好几万；姗姗是没得选，她还是个学生妹，如果做其他兼职，肯定会影响学业，只有在蛋蛋，她才能避开上课的时间，专挑晚上排挡，甚至可以一边排挡一边写作业。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蛋蛋一年一度的年度盛典大会过几天就要召开了，所以这段时间加入蛋蛋的女孩子尤其的多——小熊哥，你知道年度盛典大会吗？”

“我玩的时间短，还是第一次听说，那是做什么的？”

“简单来说，就是蛋蛋利用男玩家爱攀比炫富的心理，搞的一次烧钱大赛，为期一周。一场年度盛典大会下来，收到礼物最少的女孩也至少有个五六万进账，哪怕扣掉提成，她的实际收益也至少有三四万，顶得上人家普通工薪阶层半年的工资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对，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们做蛋蛋女主播的，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这场年度盛典大会，哪怕平时收益再少，只要在这次大会中表现亮眼，就能把一年，甚至几年的工资攒下来了。”

“那这个什么大会，你们每个女孩，也都有任务吗？”

“任务肯定有，不过这次没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年度盛典大会一旦召开，那些男人都跟杀红了眼一样，都是几万几万地往蛋蛋账号里面充值，你到时候可得助力一下我们家姗姗啊，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会，怎么说也得帮她进入淘汰赛吧。”

“回头我研究一下吧，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陈云峰紧锁着眉头说道。